第67章 拿捏到位

  所有人都趕緊走出了會議室。

  焦明珠看了一眼秘書長：「你也出去。」

  秘書長震驚無比，極不自然地扶了扶眼鏡，腦子裡天人交戰。

  為什麼？

  這個小鬼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之前都是嘻嘻哈哈的樣子，怎麼今天突然一改顏色，變得如此令人畏懼？

  董事長一定早就認識他！一定是！

  他了解李塵，了解一個我並不知道，並不認識的李塵。

  這個年輕人絕不簡單，他在責備我們的董事長，他在呵斥北國的建築巨鱷，他在打壓這個紫雲城最有權勢的人，他故意的！

  但是董事長，完全不想反抗，似乎，也不敢反抗。

  所有的念頭都是瞬間在腦子裡一閃而過。

  秘書長做到這個位置，走到今天，如果這些事要在腦子裡轉上一整天，早就死翹翹了。

  秘書長啪地立正，躬身道：「是。」

  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出了會議室，只是他走出去時候的表情，是那麼的緊張和錯愕，是那麼的困惑和震驚，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時自己的一張臉已經很難看了，而且額頭上全是汗珠。

  所有人都以為，秘書長能夠給大家一個答案。

  為什麼？

  為什麼明珠集團的人，臨時來視察自己的乙方企業，還是個名不見、經也不傳的芝麻大小的一個公司，會遭遇如此挫折？

  當他們看到秘書長的臉，就明白了，秘書長和他們一樣，內心並沒有答案。

  大門關閉。

  李塵板著臉，看著焦明珠。

  「焦董事長，最近幾年，賺了不少錢吧？」

  焦明珠小心翼翼地道：「不敢欺騙少主。自蒙少主恩庇，脫罪回國，又靠少主資助還了資債，重新開啟了新公司以後。新的明珠集團，一路可謂順風順水，現在已經資產千億計，而屬下也有更大的商業版圖計劃，我打算……」

  蘇韻錦驚呆了。

  什麼情況！？

  李塵一開始只是不客氣而已，現在直接打探人家的家底，而這個焦明珠一刻也不敢耽誤，竟然沒有絲毫猶豫，就和盤托出了？

  李塵這幾年究竟在幹什麼？

  然而，李塵卻打斷了焦明珠：「行啦！不管你賺了多少，現在我要你立刻解散明珠集團，把所有財產套現給我。你怎麼說？」

  蘇韻錦驚訝地看著李塵，這種要求，等於是在叫人把命還給你啊！

  有道是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你這不是斷人財路，你這是讓人家淨身出戶啊！

  「李塵，你這……」

  「住口。」李塵呵斥蘇韻錦：「我說正事的時候，不許插嘴。」

  蘇韻錦頭一次看到李塵這麼認真，而且當著外人的面呵斥自己。但是她內心並不生氣，反而不爭氣地覺得，李塵好霸道，更有男人味道了。

  蘇韻錦像是個乖巧的媳婦兒一樣，拘謹地坐在一邊，不吭聲。

  李塵盯著焦明珠：「焦董，表個態吧。」

  說著抄起茶杯，悠閒地喝了一口。

  焦明珠笑了：「能為少主做事，是明珠的福分。區區薄財而已，只要能供少主驅使，明珠沒有二話。只是出售所有產業、基金、股份……要一個好價錢，需要一點時間。」

  「不要好價錢。」李塵道：「我著急用錢，你就賤賣了吧，越快越好。」

  「哦！那就好說了，應該一兩個月之內就可以全部辦妥。但是至於到底能成交多少價錢，就不好預估了。」

  「我讓韻錦來監督這件事，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那簡直再好不過。有韻錦姑娘看著，也省得我自己自證清白了，讓少主知道，明珠知恩圖報，絕不會在金錢上和少主藏心眼兒。」

  李塵知道，焦明珠一是怕自己，二是敬自己，三才是感恩自己當年的救命之恩。

  但是最重要的都不是這些，而是這個老狐狸太精了。

  他知道，李塵要這些未必是真的。

  一個幽熒少主，要人拿錢很正常，但是要人淨身出戶，拆房賣地地給自己拿錢，太沒格調了。

  所以，這多半是一場試探而已。

  試探你的忠心，試探你能為少主做到什麼地步。

  那萬一不是試探呢？

  那也沒什麼好怕的。

  人家是幽熒少主，坑了你幾年的家產，不可能就把你丟在一邊。

  李塵的名聲、為人，別人不清楚，焦明珠可是清楚的很。

  今天拿走自己一塊錢，明天這位少主肯定想盡辦法讓你賺一百塊錢。

  這就是他的為人。

  所以，這件事如果別人來做，焦明珠會跟他拼命，但是李塵開口的話，他幾乎想都不想，你敢要我就敢給。

  你哪怕不要，反正我爽快話已經說出去了，這個人情你得領。

  你要了，人情你更得領，而且我就不信，一個幽熒少主坑了我以後就不管了。

  李塵，不是那種人。

  事實證明，焦明珠的分析是正確的。

  李塵看了他幾秒鐘，突然笑了：「行了，跟你開個玩笑，我還不至於逼著你變成窮光蛋來表重心。」

  焦明珠笑著道：「只要跟著少主，明珠就不可能變成窮光蛋。」

  「也不一定，現在你家少主我都變成窮光蛋了。」李塵懶洋洋地道。

  焦明珠立刻道：「有明珠在，絕不可能讓少主受半分委屈。」

  「嗯。」李塵道：「這筆買賣你虧了多少？跟我說一聲。」

  焦明珠立刻道：「哪裡虧了呀？明珠分明是賺了啊！」

  李塵笑了：「你個老小子，少在這裡說好聽的唬我，這次競標，我把價格抬高了幾個億，你去哪裡賺錢？」

  焦明珠笑嘻嘻地走過來，給李塵倒茶：「少主不知。這塊地皮我買得就便宜，所以，高出幾個億的成本，對我來說也就是少賺幾個億而已。但是這幾個億也沒落在外人手裡，別說這幾個億，我這個工程，包括這塊地，都送給少主，明珠心裡也是高興的。」

  李塵嘆口氣：「不是我巧取豪奪，我的帳戶被凍結了，以前也沒想著存點錢什麼的，搞得回到城市裡手頭緊得很。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以後會還你。」

  「少主千萬別這麼說。當年明珠走投無路，冒死進山，犯的是死罪！是少主救了明珠這條命，又幫明珠捲土重來，才有明珠的今天。能為少主盡綿薄之力，明珠榮幸之至，不敢奢求人情。」

  「坐。」

  「是。」

  李塵看著焦明珠：「不過有句話你說得對，蓋房子是大事，不能馬虎，你們的驗收方面不要看任何人的面子，一定要嚴格按照標準監督、驗收。」

  「是。」

  「韻錦是我女朋友，剛剛開始獨立出來自立門戶，以後有生意上的事情，你酌情幫幫她。」

  焦明珠立刻站起來，對著蘇韻錦道：「原來是少主妃，明珠失敬，失敬了！」

  蘇韻錦知道李塵在明珠這裡有面子，但是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程度的面子，此時有些尷尬，趕緊也站了起來：

  「焦董不要這麼客氣，讓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們現在既是朋友，又是合作夥伴，我剛剛入行，焦董多多指教。」

  焦明珠笑著道：「少主妃不僅芳華絕代，而且宅心仁厚，純善平和，少主真是好眼光。日後大通的事包在我明珠身上，只要我手裡有項目，就沒有別人的事，都給大通來做。我在南國瀆郡又在商討一塊地皮，若是能得手，將來也請少主妃率領大通來主持開發。」

  「南國就算了。」李塵道：「跟你打聽個人。」

  「少主請說。」

  「蔣開山你認識麼？」

  「哦，認識認識，是我的老對手了。」焦明珠道：「他是紫雲城排名第一的地產商，早年間，我也只能吃他的剩飯才能在行業里生存。不過他已經上了年紀，家裡的晚輩好像都不大頂事，家族產業有些滑坡。但是論體量，現在他們家還是紫雲城最大的地產商。」

  焦明珠又多問了一句：「少主怎麼問起這個人了？是……他得罪衝撞了少主？」

  「是。」李塵道：「沒事了，我會幫你搞定他，需要你的時候，幫我打個助攻就可以了。」

  「謹遵少主吩咐。」

  大門打開，焦明珠和李塵、蘇韻錦走了出來。

  三個人此時談笑風生，完全一副老朋友的樣子。

  焦明珠恭敬地和李塵、蘇韻錦道別，走出院子，回到車上。

  所有人都以為焦明珠出來以後心情會跌落谷底，沒想到焦明珠心情大好。

  不過焦明珠一向喜怒無常，手下人永遠也猜不透，對於他今天的情況，也適應的很快。

  護著他上了商務車，焦明珠嘴角還帶著笑。

  秘書長也笑了：「董事長，發生了什麼好事，您笑得這麼開心啊？」

  「呵呵，秘書長，蔣開山，要完蛋了。」

  秘書長又愣了。

  這完全哪兒哪兒都不挨著啊。

  你和大通的人聊天，聊完了說蔣開山要完了？

  不過，蔣開山如果完了，那對明輝集團絕對是天大好事，以後紫雲城的第一建築商，就正式江山易主了。

  焦明珠走了。

  蘇韻錦一臉疑惑：「小塵，為什麼焦明珠這麼怕你？如果僅僅因為你救過他的命，也不至於怕成這個樣子啊？」

  李塵捏了捏蘇韻錦的臉蛋：「沒事。」

  「可是，就算你救過他的命，這麼對他，他不會怨恨你麼？」

  「不會，他很開心。」

  「為什麼？」

  李塵看著蘇韻錦：「我呵斥他，他很開心，因為他認為我對他有控制欲，沒放棄他。」

  「我用變賣家產來試探他，他更開心，可以向我表忠心，還可以覺得我欠他人情。」

  「但是最讓他開心的是，今天他什麼都沒損失，只是丟了一點點面子，卻有人幫他搞掉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你說，他該不該開心？」

  蘇韻錦震驚地看著李塵。

  突然意識到，李塵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鼻涕蟲了。

  他拿捏人心如此細膩到位，焦明珠在他掌心，完全是個隨風起舞的玩具一般。

  「可是，蔣開山……那是紫雲第一建築投資商，你和他有過節嗎？」

  李塵板著臉：「幹掉他，我能消停三天。」

  「啊？三天？什麼意思？」

  「總之，我需要這三天。」李塵堅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