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恢復記憶

  葉府雖被皇上賜還給了葉家，但因著這幾日葉筱錦突然昏睡不醒，大家都擔心她，沒人想到要去修繕葉府的事情。

  十幾年沒人住的宅子，又經歷了那晚的打鬥，如今已是破敗不堪，就連前院的木門都因蟻蟲啃噬腐爛，雜草有人高，大門上的封條已經在風吹日曬中只剩一個印記了，葉筱錦是被蕭墨曄攬在懷裡翻牆進去的，葉府的大門她等著爺爺親自來推開。

  她依照夢裡的記憶尋到了那處假山，這麼多年無人照料的假山上長滿了雜草青苔。

  這座府邸是當年爺爺立下戰功，先帝賞賜的，府邸很大，假山占地面積也很大，她用夢裡香入夢時夢見了許多在假山裡面玩耍捉迷藏的場景，故而在裡面穿梭也不陌生。

  假山深處有些黑，原先葉府安好的時候，因著她喜歡帶著兩個堂弟在裡面玩，所以葉老夫人命下人在山洞裡點了許多風燈，防止他們摸黑摔著。

  如今沒有風燈的山洞，漆黑一片，對穿的風穿過來，在耳邊響起嗚嗚的聲音，似是有人在哭泣喊冤般，若是旁人來此定會覺得有種陰森恐怖的氣息，但葉筱錦心裡是親切是悲鳴，這座宅子裡住著她葉家上上下下上百個亡魂。

  從空間拿出兩顆夜明珠和蕭墨曄一人拿了一個，他們執手一路走到了一根巨粗的大概需要三個成年男子伸開手臂才能合力抱住的石柱前。

  葉筱錦蹲下在石柱的離裡面兩尺高的地方，手指扣進石縫裡，用力掰出一塊石頭，露出一隻洞口來，那石柱裡面竟有個不小的山洞，裡面四四方方平平整整，蕭墨曄借著夜明珠的光線瞧見石洞壁上都似被人為打磨過般平滑。

  只是洞口不大隻容納得了小孩子的身量進去，葉筱錦如今的身子是鑽不進去的，她伸手將夜明珠照進洞裡，洞裡有些髒污的看不出顏色的東西，「阿墨，去幫我找根棍子來。」

  她在夢裡記得莊琴將她放進山洞後，給她塞了什麼東西，讓她交給爺爺。

  蕭墨曄知她是有所發現，轉身便快步出了山洞，抽出匕首在一旁的樹上砍了一根枝丫，又快速進了山洞。

  「你幫我拿著夜明珠。」葉筱錦接過樹枝，將夜明珠遞給蕭墨曄，蕭墨曄想說他來幫她將洞裡的東西弄出來，可見她臉上的沉肅和莊重，蕭墨曄聽話地拿起夜明珠替她照明，那洞裡定是有對她十分重要的東西。

  一個香囊，一根布條，上面都因為當初沾滿了血跡經歷這麼多年而變得焦硬烏黑，葉筱錦拿起那根布條濕了眼眶，拳頭攥的死死的，蕭墨曄見她神情十分痛苦，忙攬著她的肩，「錦兒，過去了。」

  葉筱錦搖搖頭，沒過去，莊琴還在受苦，仇人還沒付出代價，過不去的，「阿墨，我最近一直做夢，夢裡有個女人用布條將我捆在她背上，與那些黑衣人刺殺，先前我以為那人是我的母親，這次昏睡我再次夢到才知，那是莊琴姑姑，莊爺爺的女兒。

  阿墨，你看著布條上面沾滿的都是她身上的血，每一次她都護著我，躲不開時就用自己的身體去擋……」

  「如今皇上回來，我可以陪你去找莊琴姑姑，無論在哪裡，我們一定會找到她。」蕭墨曄心中震撼，一個寄養在葉家的姑姑會對錦兒以命相護，而她的親娘卻要她的命，他憎恨秦青畫的同時，對莊琴充滿了感激，若是沒有她，錦兒只怕也沒了。

  葉筱錦努力平復了一會兒心情後，輕輕推開蕭墨曄，彎腰撿起那個香囊，打開，裡面是一張摺疊得很小的紙，香囊上的血跡滲透了紙張，葉筱錦將紙張鋪開，血跡經歷漫長的歲月，已經變成了黑色，遮蓋住了一些字跡，但從剩餘的內容來看，依舊能看得出這是一封密謀屠殺葉家滿門的書信，是姚淑英寫的，收信人大概是她那個娘吧。

  蕭墨曄看見那上面的內容，瞳孔猛縮，他擔心地看著葉筱錦，卻見她反而比剛剛平靜，兩人看完信，葉筱錦將信小心摺疊好，放進了空間。

  她搬回那個石頭，小心翼翼地將那石洞再次堵上，蕭墨曄要去幫忙時被她阻止了，仿若那石洞是珍寶般，不捨得任何人碰觸。

  「這個山洞是三叔帶著姑姑和莊琴姑姑給我鑿的，每次捉迷藏我都能被兩個堂弟找到，為此我跟三叔抱怨了幾次，後來有一年生辰，三叔他們就偷偷鑿了這個洞，裡面塞滿了好吃的，說是給我的秘密基地，挖好後不知用的什麼方法又把洞口復原到只能容納小孩子進去。

  記得當時姑姑笑他傻，好不容易鑿出來的洞口又想方設法弄小，三叔不以為意道，洞口小才不易被發現，關鍵時刻能救命呢，說完又覺得自己說的不吉利，連呸了幾下。」

  「你，想起來了？」蕭墨曄憐愛地抹去她不小心蹭到臉上的髒污，眼中溢滿痛色。

  「嗯，這次昏睡，想起了一點點。」確實只想起了一點點，不過她有預感自己很快會全部想起來，所以才讓蕭墨曄陪著她到這個事發地來看看。

  將石頭堵好後，葉筱錦想起夢裡的嗚咽聲，她腳似千金重般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山洞的另一面，地上一些被塵土包裹著的已看不出原貌的東西，偶爾有風吹過來能掀起一點邊角，依稀能看出是衣料碎塊。

  葉筱錦緩緩蹲下身，撿起一塊被撕得細碎的衣裙布料，這些都是從莊琴身上被撕下來的，莊琴都是為了她，為了她不被秦青畫找出來她忍著被那些人侮辱，死咬著不交出她，而她卻忘記了她，這麼多年不曾去救她，莊琴姑姑是不是一直在等著她找爺爺和莊爺爺救她。

  她雙膝跪在地上，低著頭任由眼淚一滴一滴落在那些碎片上，心裡有被凌遲的疼痛和愧疚，許多零碎的記憶碎片如潮水一般砸在她身上，砸進她腦子裡，鑽心蝕骨的疼痛。

  她終是抑制不住忍受不了，一聲尖銳悽厲的「啊。」從喉間嘶吼出聲。

  蕭墨曄心疼的將人抱在懷裡，「錦兒，別想了，別想了啊……」

  這一聲嘶吼也驚動了剛到葉府大門口的葉鴻三人，他們都聽出是葉筱錦的聲音，葉凱旋心下一慌提著輕功就往聲音的來源處奔，見女兒渾身發顫地被蕭墨曄抱在懷裡，他嚇得一個踉蹌跪在了葉筱錦身邊，「筱寶，怎麼了……」

  葉筱錦聽出是葉凱旋的聲音，從蕭墨曄懷裡抬起頭來，淚水交織的臉上滿是狠厲，她咬著後槽牙從喉間擠出一句話，「我要將秦青畫碎……屍……萬……段！」

  「她是你娘……」葉凱旋突然說不下去了，女兒向來恩怨分明，能讓她恨到說出要弒母的話，他的妻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想起蕭墨曄說的這一切幕後真兇就是秦青畫，葉凱旋盯著葉筱錦，「筱寶，你想起來了，是不是，真的是你娘？」

  「她不是我娘，她不配。」葉筱錦聲音冰冷，指著一地的細碎被塵土遮掩了顏色的布料道，「莊琴姑姑，將我藏到三叔他們給我挖的山洞裡，秦青畫要她交出我，莊琴姑姑不肯，她便讓那些黑衣人凌辱了她，想逼我現身，可我已經被莊琴姑姑定了穴。」

  她起身指著一個洞眼，「我只能從這個洞眼裡，看到姑姑被他們糟蹋，凌辱，我動不了。

  這還不算，她給姑姑餵毒，一次又一次，只為了逼我出來……」葉筱錦緩緩合上眼眸，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滑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