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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演砸了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老賀摸出一根煙,「介意嗎。」

  我搖頭,他點燃,打開排風,「據我所知,江城搜救了一天一夜。」

  我深吸氣,「但是一無所獲,我懷疑他活著。」

  老賀使勁嘬菸頭,「林宗易水性不好,江浦又是漲潮期,夠嗆游上岸。」

  「趙凱和馮斯乾分別派出兩撥人馬打撈,船艙,閘口,沿岸,排查了將近十公里。」我說到這,微微一頓,「唯獨沒有排查貨輪底部。」

  老賀蹙眉,「什麼意思。」

  我說,「如果提前在船底扎了大網,人墜入網中,從排水閥門爬進貨艙,投下救生艇,反方向漂流至闌城境內,而趙凱的下屬最初打撈範圍只在江浦港附近,當時是凌晨,天色漆黑,林宗易和仇蟒都穿了一身黑衣,即便擦肩而過,同樣不排除會陰差陽錯。」

  老賀愕然,「你分析的?」

  「我記得昨晚的場景,仇蟒很篤定自己能逃出境,全然沒把林宗易的威脅當回事,警車突襲港口時,甚至不慌不忙和林宗易對峙,他絕對留了後路,有把握在包圍中逃之夭夭,我猜測仇蟒對貨輪動了手腳。」我望向窗外的街道,「對付天羅地網,用另外一張暗網,是最隱秘完美的金蟬脫殼。」

  老賀吐出一縷煙霧,「林宗易心性野,不願意接受審判,會不會跟隨仇蟒逃了。」

  「不會!」我瞬間激動起來,「他不會當逃犯,他寧可拖著仇蟒同歸於盡,不會讓我和林恆被外界指指點點,他親口說的!林宗易有本事逃,何苦留下現金充公,十個億能逍遙幾輩子了。」

  老賀想不通,情緒不由煩躁,「那他藏什麼?上面找不著屍體,很快會下達通緝令,他等於多添一項罪名,他懂法,他何必呢。」

  我攥著裙擺,「我不清楚。」

  已經二十個小時了,林宗易應該自首了,單打獨鬥仇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偏偏就是兩人一起人間蒸發,除了臨陣逃脫,確實無解。

  「我會想辦法插手,求證船底是否有暗網。」老賀猛抽了一大口,戳滅火苗,「假如他真犯糊塗了,我先盡力隱瞞,你最好勸他自首,不然再大的功勞也保不住他這條命。」

  我掩面,整個人蜷縮著,「我明白。」

  老賀說,「我有消息了再聯絡你,你給我鑰匙。」

  我推門下車,「別打電話,發簡訊。」

  他叫住我,「沒換號嗎?」

  「坐墊的縫隙里有紙條。」我關上門。

  老賀摸索了一陣,果然有紙條,寫著我的新號碼,他沒察覺我什麼時候塞的,意味深長掃了一眼我背影。

  我回到瀾春灣,吩咐吳姐買兩隻活雞,大個兒的,毛越多越好,她莫名其妙,「您喝雞湯嗎。」

  我說,「不,我鬥雞。」

  她問,「鬥雞?」

  我沒解釋,反鎖臥室門,又打電話給蔣芸,告訴她幫我辦兩件事,天黑前要結果。

  馮斯乾看破萬隆城的玄機了,正在掘地三尺,避免夜長夢多,我必須儘快行動,林宗易費盡心機立下的功勞,絕不能為他人做嫁衣。

  第二天傍晚,我收到老賀的短訊,只一行字:有暗網。

  我手控制不住發抖,看來仇蟒百分百逃了,林宗易...我精神幾乎崩潰,他為什麼要逃呢,難道真的是聯手瞞天過海嗎。

  林宗易有傲骨,或許他無法面對階下囚的下場,選擇了賭一把。賭贏了,天高海闊,賭輸了,橫豎一死罷了。

  可馮斯乾親自坐鎮部署,他完全插翅難逃。

  我看得很透徹,林宗易恐怕抗衡不了馮斯乾的道行。

  半小時後,蔣芸在院子裡嚎,我拉開門,她抱著我嚎啕大哭,「我不活了,男人不如狗啊——」

  吳姐聽到動靜,拎著雞從廚房探頭,「韓小姐,今晚燉嗎?」

  我瞪大眼,「不吃它!我留著有用。」

  蔣芸聲淚俱下,「我老公出軌了,我那鮮嫩嫩水靈靈的小老公啊,被外面的野雞啃了!」

  我大吃一驚,「什麼!」

  吳姐一臉疑惑,「您不是年初離婚了嗎?」

  蔣芸發飆,「再婚不行啊?」

  她比劃,「胸那樣鼓,臀那樣翹,比你還翹,我們才結婚四天,狐狸精就插足了——」

  「那還了得!」我義憤填膺,「吳姐,我出去一趟,這事我要管,為女人討公道是我的職業操守。」

  吳姐為難,「可先生安排了保鏢——」

  我奪過雞,「你替我保密,保鏢我解決。」

  「先生要是中途回家...」

  「他在熙雲路陪老婆。」我打斷吳姐,「他沒空回這裡。」

  這倆保鏢我試探過,身手很一般,純粹是擺設,目的消除我的戒備,馮斯乾巴不得我暴露手上的籌碼,他不可能軟禁我,但不安排保鏢做個樣子,釣魚的企圖又太明顯了,我反而會按兵不動,馮斯乾知道我有些小聰明。

  至於暗處跟蹤我的人,輕易甩不掉,我也索性不甩了,只要老賀掐準時間攔在趙隊的前頭,倉庫門一開,就算周德元到場也搶不了這份頭功。

  不過這是得罪江城上面的一招險棋,我想要全身而退,只能演一齣戲,不論他們信不信我是無辜捲入,起碼明面上逮不到我摻和的把柄,誰也沒轍。

  蔣芸先出門,我緊隨其後,保鏢正好從後院巡視回來,我瞅準時機撒手,鬥雞的體力不是吹的,撲棱著翅膀,頓時雞毛滿天飛,一個保鏢被啄了褲襠,他捂住,面目猙獰,「大剛!哪棟樓飛出的雞?」

  大剛扭頭,雞打著鳴撲面而來,啄了他鼻孔,他接連後退,「是吳姐買的!我認得那撮毛!」

  保鏢拔腿跑,雞玩命追,「吳姐買活雞幹什麼?」

  大剛趴在樹下,用翻土的鐵鍬打雞,「那位姑奶奶要,先生都哄著她,吳姐敢不買嗎?」

  我趁著一團混亂,鑽進地下車庫,從後門開出,駛過泊油路時,保鏢還在和雞搏鬥。

  我在小區門口緩緩停下,蔣芸掛斷電話,趴在車窗跟我介紹,「在江湖高速呢,南方腔,四十歲左右,臉型特瘦,很痞氣,頭髮——」

  我一踩油門,駛向萬隆城,一屁股黑煙燻得蔣芸直咳嗽。

  晚上十點,我進入會所,依照事先計劃,在包廂的走廊搜尋那個男人。

  十點零七分,男人出現在三樓。

  我站在監控的盲區,給老賀發簡訊:十分鐘後包抄會所。

  他發回一個對勾,是暗號,沒問題。

  我直奔男人,小聲打招呼,「來了。」

  男人高出我一頭,叼著吃果盤的小叉子,他看著我,「你——」

  我踩他左腳,莞爾一笑,「抱歉,大哥,沒注意腳下。」

  他臉色發青,撣了撣灰塵,「瞎了。」

  我納悶,蔣芸沒給他劇本嗎?劇本是他摟住我上下其手,色眯眯說小美人真俊俏,老子親一口。然後老賀恰巧進場子搜查,出手解圍,我悄悄把鑰匙給他。

  我如此大費周章,是想再次親眼確定他是老賀,有能力調動人手在江城的地盤上搜查,和馮斯乾硬碰硬,那麼他也一定保得了林宗易。

  我定了定神,又繞到男人右邊,踩他右腳,這一下比左腳那下更重,「大哥,我長得俊嗎?你仔細瞧瞧。」

  男人惱了,「你有病啊?」

  我恍然大悟,雖然那條道上的男人脾氣野,演戲還挺細膩,循序漸進深入劇情。

  我提醒他,「扒我衣服,傾斜四十度。」我自顧自指揮,「對準你後面的攝像頭扒。」

  男人舔牙床,「你吃撐了吧,你他媽碰瓷呢?」

  我發覺不對勁,立刻聯繫蔣芸,我沒來得及說話,她問我在哪呢,去大堂接九哥。

  我說,「我們已經見面了。」

  蔣芸愣住,「是小平頭嗎?瘦猴兒長相,胳膊青龍紋身,綽號李九。」

  我也愣住,「是紅毛,地痞造型,乾癟瘦,胸口紋了皮皮蝦。」

  「你認錯人了!」蔣芸氣得半死,「韓卿啊韓卿,你和程澤才是最般配的,他不正常,你也是,正常男人配不上你。」

  紅毛衝上來,狠狠一推,我絆個趔趄,手機也摔在地上。

  蔣芸大吼,「哎!皮皮蝦哥,好男不和女斗,要錢好商量,別打人啊。」

  紅毛鞋底子一碾,屏幕稀碎,我火了,這個手機我用了好幾年,專門談業務的,我的萬貫家財和輝煌傳奇,軍功章有它的一半,就這麼廢了。

  我雙手交替撓他,「你橫什麼啊,我踩你腳能踩死你啊!」

  紅毛猝不及防,下巴當場剮出兩道紅印,他齜牙,反手攻擊我,我蹲下一個掃堂腿,紅毛蹦起,我敏捷扯他褲子,正打得火熱,兩部電梯門同時敞開,馮斯乾和老賀各自走出,他們目睹這一幕,老賀驚呆,馮斯乾倒是見怪不怪,他不是第一次撞上我打架了,不過是第一次和男人交手,而且不可思議是我竟然占據上風,撓得男人抱頭鼠竄,他皺眉,「停手。」

  紅毛揉著腮幫子,「媽的,哪來的瘋婆娘!」

  我彎腰撿手機,馮斯乾走過來,目光落在我氣急敗壞的臉上,「有日子沒領教了,你功夫又精進了,剛才是降龍十八掌嗎。」

  我理直氣壯,「他意圖不軌。」

  「還敢撒謊狡辯。」馮斯乾眉頭皺得更深,「我調監控了,你故意找茬惹事。」

  我心虛別開頭。

  他又逼近一步,聲音慍怒,「你又皮癢了,屁股欠打嗎。」

  馮斯乾忽然發笑,不是冷笑,那種匪夷所思的逗笑,「韓卿,我真想撬開你腦子,看裡面到底裝了多少亂七八糟的詭計。」

  我不吭聲,鞋尖在瓷磚上畫著圓圈。

  這時,真正的男一號小平頭登場了。

  他氣喘吁吁,「誰是韓卿?」

  馮斯乾打量他,一言未發。

  小平頭發現只有我一個女人在場,他徑直走到我跟前,「開始吧。」

  我渾身不自在,躲躲閃閃,「開始什麼啊,我不認識你。」

  他以為我戲耍他,表情發狠,「你他媽搞我?你去湖城打聽打聽,北街老九,黑吃黑啊?你一個娘們兒算個屁!」他擼袖子,「除了老大二三四五六七八,誰有膽子黑我?」

  他掄拳要砍,馮斯乾在半空截住,隨即手腕發力,將小平頭推出半米,「李九是嗎。」

  小平頭一怔,繼而邪笑,「嚯,識貨啊。看這副氣派,你是大老闆,聽過我大名?」

  馮斯乾神色平靜,「說個數。」

  小平頭搓了搓手,「有錢人啊,破財消災是吧,拿五十萬。」

  我立馬爆發,「五十萬?蔣芸談得可是五萬,坐地起價十倍,你當我冤大頭啊?你也打聽打聽韓千年,一向是我掏男人的口袋。」

  馮斯乾眼神涼浸浸的,不緊不慢掠過我,「還有臉鬧。」

  小平頭活動著脖子,「五十萬,一毛錢不壓,我今天原本有買賣,接你的活兒,把買賣拒了,你耍我玩?」

  「你大哥王子強,十四年前蹲大獄,在濱湖公路被抓。」馮斯乾漫不經心撣了撣襯衣肩頭的浮塵,「我是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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