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五雷轟頂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程澤朝我走來,我命令他,「你停在那。」
他步伐頓住,和我隔空對視,「韓卿,我父親為我安排了聯姻。」
我一怔,沒料到他是為這事來打招呼,「恭喜,哪家的名媛啊。」
他沒回應,我緩解氣氛,「程氏很快會成為沿海的龍頭企業了,程威看中的兒媳婦肯定是名門望族的獨生女,對你有助益。」
程澤直勾勾注視我,「你希望我結婚嗎?」
我說,「你結婚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的想法無關。」
他眼裡閃過亮光,「你沒有正面回答我,你不希望,對嗎?」
我深吸氣,「程澤,我再說一遍,我們之間沒關係了。」
他突然吐出四個字,沉甸甸的,「我退婚了。」
我一僵,視線碰撞,程澤無比期待我下一句,我憋了半天,「你有病?」
他泄了氣,有些無力,「我失去過愛人,我不願將就一輩子。」
我僵得厲害,「你沒有在程威面前發誓,非我不娶吧?」
程澤黯淡的眼眸又泛起光彩,「你是這世上最了解我的女人,我很高興。」
我氣得手抖,「你少給我惹事行不行啊,程威像打雞血的瘋——」我咽下瘋狗,改口,「像風華正茂的慈父一樣,我阻礙他的大計,他報復我呢?」
程澤又趁虛而入,「你跟了我,我護著你,他老了,程氏要依靠我。」
狗改不了吃屎,指不定他又發什麼騷。
我點燃一支煙,拇指和食指銜著,馮斯乾習慣這麼拿煙,他不喜歡傳統的手勢,比如用食指和中指夾住。
我沒有迴避程澤火熱的目光,「跟了你?」
程澤篤定,「韓卿,你想要什麼,我統統給你,包括你在馮斯乾那裡始終沒得到的名分,你不是想當大老婆嗎?」
我擰眉,什麼難聽的騷話。
他越說越激動,「有錢的男人都有好幾個小老婆,他們做不到從一而終,我就要一個大老婆,我把你當母老虎那麼供著,我寵你,你本性是什麼樣,你就什麼樣。」
我不陰不陽哼笑,「我本性是母老虎?」
程澤迫切望著我,「韓卿,我現在有資格挑選妻子,決定自己的婚姻。我不會任由別人對你指指點點,讓你難堪,不會惹你傷心。」
「程澤。」我平靜打斷他的演講,「咱倆分手那晚,我親口發誓,我韓卿不吃回頭草,死灰永不復燃。」
我撣菸灰,灰燼斷裂在大理石地磚,「你把它重新變回一根煙,我就跟你。」
他所有信誓旦旦的情緒在此刻戛然而止。
我將菸蒂撅折在菸灰缸,鬆開手,「你何必親手粉碎那點美好的回憶。」
他眼睜睜看著我同他擦肩而過,無數次的離合,笑罵與錯失,唯有這一回,他慌了神,「韓卿,我求你。」
我止步,目視前方的燈火,「程氏集團攻擊華京,接連搶奪項目,董事局對馮斯乾施壓,程澤,我也求你,放過華京,放過馮斯乾。」
他站在後面,影子高出我半截,「除了關於他,你是不是和我無話可說了。」
我沒回復他半個字,從包房出來,蔣芸藏在牆根偷聽,我瞥了她一眼,她站直訕笑,「完事了?」
「完什麼事啊。」我揚下巴,「你腦子比男人還下流。」
我揚長而去,她跟上我,「我看程澤狀態不對勁,我以為他喝酒壯膽,強迫你動真格的。」
我停下,「他不對勁,你不攔著,你還坑我?」
蔣芸嘟囔,「他不是投資商嘛,會所員工的工資是他撥款,你先坑他入股的,你有沒有良心。」
我一噎,「我沒給他分紅嗎?」
她翻白眼,「你分過紅嗎?會所開倆月了,一直倒貼。」
我噎得差點背過氣,「早晚會賺的。」
蔣芸喋喋不休,「林宗易是什麼人啊,娛樂業的老大,他多精明啊,濱城的場子最火爆時一季度的利潤上億,你才學點皮毛就敢開會館,褲衩都賠了。」
我反鎖門,將她隔絕在過道,摘下左手的戒指,撫摸了它許久,我越發覺得林宗易在同我訣別,他已經沒想過能活著從邊境回來,所以冒險見我一面。
我用絨布包住,放進抽屜底層。
馮斯乾住在婚房,我索性也不回去,男人娶了老婆卻在外面養女人,又想兩頭太平,哪一頭不如意,他都會權衡輕重,我倒要看看,我如此不安分,他為了讓我安分,該怎麼取捨。
是取情,還是取利。
起初我沒把握,如今馮斯乾的情意,我有幾分底氣。
我在辦公室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才驅車返回瀾春灣,我進門時吳姐正好在玄關,她看見我,一臉慶幸,「韓小姐,您可算回家了。」
我彎下腰換鞋,「馮斯乾打電話了嗎?」
她小聲說,「我凌晨兩點打到熙雲路,是傭人接聽,說先生和太太睡下了,不方便打擾。」
我面色一沉,「然後呢?」
「先生沒聯絡過這邊。」她欲言又止,「倒是馮太太在。」
我壓著火氣越過她,準備去嬰兒房看馮冬,當我路過客廳,我明白了吳姐那句馮太太在的意思。
孟綺雲在沙發的正中央端著一杯果汁,我出現後,她沒起身,對我視若無睹。
我當即駐足,腔調不咸不淡,「原來是孟小姐光顧。」
她這才抬頭,又露出招牌甜笑,「韓小姐,沒想到您一夜未歸。」
我十分輕蔑睥睨她,「我有買賣啊,江城知名的醉王朝是我的產業,比不得孟小姐一事無成,蒼天也眷顧你。」
她臉上浮現一絲落寞,「我羨慕韓小姐有自由做生意,我結婚了,斯乾不准我拋頭露面,我父親也說,家世正經的女人不能和亂七八糟的男人打交道。」
我微眯眼,沒出聲。
她從包里取出紅本,「我和斯乾昨天下午領證了。」
仿佛五雷轟頂,我整個人晃了晃,扶住牆才勉強站穩。
馮斯乾竟然瞞著我不聲不響和她結婚了,距離訂婚才半個月,他連日子都沒拖。
我煩躁得要命,恨不得馬上砸了瀾春灣,孟綺雲察覺到我的陰沉,她小心翼翼,「韓小姐,你不舒服嗎?」
她這張天生長得乖巧無害的面容,越是對男人管用,輪到女人,只會特別不順眼,「我沒邀請你坐。」
她笑容發膩,「你也沒邀請我來做客,我不是照樣在這裡嗎。」
我幾乎要失控了,我拔高音量,「吳姐!」
保姆匆匆走到我身後,「韓小姐。」
我極為不滿責備她,「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家裡領嗎,我化妝檯上有一款限量版的粉鑽項鍊,是美國頂級設計師班尼贈送自己愛妻的禮物,馮斯乾花費八位數拍下,萬一弄丟了呢?」
吳姐戰戰兢兢,「馮太太自己進來的,不是通過我。」
我蹙眉,孟綺雲在這時亮出房卡,「抱歉,未經你允許,我擅自刷卡了。是斯乾給我的,我幫他收拾常用的衣物,他從今天開始搬到熙雲路。」
這不單單是炫耀的問題了,明顯往死里打我臉。
馮斯乾深諳我的脾氣,結婚已是踩我雷區了,他不會再主動火上澆油,如果孟綺雲非要替他搬,他倒未必拒絕自己太太的賢惠。
我笑了,「我當然配合新任的馮太太了。」
我吩咐吳姐將主臥里馮斯乾的衣物全部搬下樓,堆在沙發上,我挑揀出他的內褲,有幾條是極其浮誇的三角款式,一看就知道出自女人的手筆,馮斯乾的性子,除非是濃情蜜意時縱容我胡鬧,否則他絕對不穿。
我一件件摺疊整齊,「馮斯乾的貼身內衣都是我親自買,他這人那方面的欲望大,一受刺激經常要洗,更換很勤的,馮太太可千萬養好身體,才能留得住熱情的男人。」
孟綺雲也分不清我說的是真是假,和她認知中的馮斯乾有出入,她冷眼旁觀這一幕。
「不過馮太太想留,也得有本事留,上一任馮太太是殷董事長和原配的女兒,她的下場不是很好。」我整理完,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有什麼不懂,隨時請教我,我樂意扶持你,儘管你資質不佳,但先天優勢大,孟阿姨是男人堆里左右逢源的老前輩了,不然她哪能搭得上周老先生呢,你跟隨這樣的母親耳濡目染,背地裡搞花招的手段不會太弱。」
孟綺雲盯著我,「韓小姐,從前我們公平競爭,斯乾沒娶你,同樣沒娶我,我怨不了你什麼。可此時,我感覺你很無恥。」
「是啊。」我轉動著無名指的鑽戒,「到底是誰無恥呢。有一個好娘家撐腰,任意顛倒黑白。我戴上它,比你早。」
「那又如何呢。」孟綺雲瞟了一眼鑽石,她雲淡風輕,「男人送女人戒指,房子,豪車,甚至某一時刻你儂我儂的情意,這僅僅是過程,真正值得女人在意的是結果。一個男人可以給許許多多的女人動情的過程,而願意給女人結果,男人一生又有幾次。」
我攥緊拳頭。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男人的天賦。我不如韓小姐辨別男人的經驗豐富,我都識破了,難道你識不破嗎?」
我審視她好半晌,不由噗嗤笑,「你這副面孔,馮斯乾見識過嗎。」
孟綺雲說,「是韓小姐把我當成傻子了,我不啞不聾,更不任人宰割。」
我走近,她沒有後退,「你猜,我下一步行動是什麼。」
她無辜搖頭,將衣物塞進手提箱,「我沒必要猜,我要回婚房了。」
我沒攔她,孟綺雲離開後,我望向角落的電視,屏幕上倒映出我慘白的臉。
我閉上眼平復,像什麼沒發生過,上樓給馮冬洗澡餵奶,不慌不忙化妝,我看著鏡子中自己濃艷逼人的妝容,又坐了好一會兒,直奔熙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