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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忍著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孟綺雲捏著牌,「韓小姐,我沒得罪你。」

  我掌心摁住她肩膀,「我們都是女人,沒必要戴著楚楚可憐的面具,指桑罵槐,賣弄心機。」

  她指節泛白,看著我,「我沒有。」

  我無動於衷撩發,「或許你是真的單純,可捍衛與掠奪,不是單純的女人能做出的。馮太太,我接觸過不少女人,她們的套路詭計我嘗遍了,你是最難纏的一個對手。」我直起腰,越過孟綺雲的頭頂,審視著她無名指的鑽戒,「心機深重的女人並不可怕,再厲害的道行,都有馬腳和漏洞。像一張白紙的女人,無從窺伺防備,偶爾出招,招招出其不意,馮太太恰好是這種女人,男人看不穿你,女人斗不贏你。」

  孟綺雲丟了麻將牌,她鄭重反駁我,「韓小姐,你誤解我太深。」

  「我作為風月場上千年的狐狸,還識不破區區鬼怪嗎?」

  她不語,我命令侍者,「以後馮太太再光臨會所,一律免單。」

  孟綺雲正要拒絕,我又補上致命一擊,「醉王朝月初虧損了幾百萬,是馮斯乾替我填了窟窿,他給了我支票,任由我寫數字。他的錢,馮太太不是名正言順消費嗎?」

  孟綺雲的胸口急劇隆起,她隱忍著,沒有發作。

  我打個哈欠,「你們玩,我生產後沒坐好月子,經常犯懶,不奉陪了。」

  我走到包廂門,馮斯乾忽然開口,「站住。」

  我停下,回過頭,他注視著手上的白瓷瓶,「鬧夠了嗎。」

  我當即返回,窗外燈紅酒綠,馮斯乾的輪廓投映在玻璃上,糜艷迷醉的盡頭,是他獨有的英俊深沉。

  我倚著他身軀,完全無視包廂內其他人,「馮先生看不下去我的囂張跋扈了,怨我欺負她呀。」

  馮斯乾目光停落在我臉上,沒回應。

  我挨近他,「八大胡同曾經是什麼地方,酒局上的女郎又是什麼角色,她毀我名聲,我沒動手打她,已經留顏面了。」我手指戳點他的喉結,一下比一下重,「得寸進尺,我會反咬你的。」

  「你還敢動手打。」馮斯乾眼底浮著一絲笑,「你有名聲嗎。」

  我滿不在乎的態度,「我臭名昭著——」我手指沿著他鎖骨停在跳動的心口,「那你還不是拜倒在我的裙下,夜夜流連忘返嗎。」

  他垂眸打量我,「你打算怎麼反咬我。」

  我踮起腳,故作神秘,「十四年前被江城警隊寄予厚望的馮先生。」

  馮斯乾眼神意味不明,「我的卿卿很會擒人軟肋。」

  「仇蟒要是知道你暗中部署,決意翻了他的船,他是不是憎恨你到極點,是你顛覆他的速度快,還是他折騰你更快。」

  他徹底笑出聲,「我娶了她,你心裡彆扭,所以連馮冬的安危也不顧了嗎。」

  我同他對視,「我揭穿你的身份,仇蟒會賣我一個人情,他為什麼動馮冬呢?」

  馮斯乾拂開我攀附在他胸膛的手,面容陰沉,「韓卿,發泄委屈要適可而止。」

  我摩挲著艷麗的指甲蓋,「我討厭被女人凌駕在頭上。」

  他撂下白瓷瓶,背對我,「忍著。」

  我軟綿綿的身體貼上他脊背,他一動不動,順從我的擁抱,「馮斯乾,我忍不了多久了。」

  他笑聲穿透胸腔,直直地射向我,「試一試還能忍多久到極限。」

  我嗓音嬌糯,「你會補償我嗎。」

  「看你安分不安分了。」

  趙太太這時要起來,似乎幫孟綺雲討伐我,袁太太立馬拉住她,搖了搖頭。

  我陰惻惻掃向她,「女人自不量力,是給家裡的男人惹禍。我再落魄,鬥垮你們也輕而易舉。」

  趙太太面色鐵青,我笑著勾住馮斯乾的袖扣,輕輕一繞,「華京本來一年前就應該姓馮了,是他為了護我,才甘願推遲半年。這麼濃厚的情意,即使和趙總有合作,我不高興了,偏要阻止,趙太太覺得還合作得了嗎?」

  袁太太溫聲細語,「韓小姐,您誤會了,我們是想給您倒杯茶解口渴。」

  她推搡趙太太,趙太太不情不願配合,「韓小姐,您喝茶嗎。」

  我把玩一粒青玉色的紐扣,「趙太太如此排斥我,我哪敢喝您的茶啊。」

  馮斯乾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這晚的應酬不歡而散,我和蔣芸打過招呼,直接離開會所。何江在醉王朝的正門等候,我先坐上車,緊接著孟綺雲跟隨馮斯乾出現在台階上。

  何江降落車窗,「馮董,您回熙雲路還是回瀾春灣。」

  我托腮抵在窗框上,調笑的模樣,「肯定是熙雲路了,趙太太和袁太太還在場呢,男人好歹要保全新婚妻子的顏面啊。」

  孟綺雲望向馮斯乾,「你是回熙雲路嗎。」

  我噗嗤笑,「人在曹營心在漢,女人爭來爭去,又爭了個什麼呢?」

  漫長的對峙中,孟綺雲死死地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馮斯乾神色波瀾不驚,「好玩嗎。」

  我挑眉,「你當初責備我沒盡到母親的責任,很少陪馮冬,你也別忘了自己還有個家,而且比你和孟小姐這個家更早,誰先誰後,誰大誰小,不是一場隆重的訂婚宴就能顛倒黑白,自欺欺人的。」我一臉無辜看孟綺雲,「你說呢,孟小姐。」

  孟綺雲對於我這番話很敏感,她眼眶發紅,聲音也哽咽,「斯乾,你究竟回哪裡?」

  馮斯乾鬆了松領帶,一言不發轉過身,走向孟綺雲的卡宴,她如願勝利了,看了我一眼,緊隨其後坐在他旁邊,當那輛車駛離,我笑容也緩緩冷卻。

  何江調頭,開上高速路,他好心勸誡,「您何必想不開和馮太太爭高低。」

  我冷眼睥睨他,「難道我沒資格爭嗎?」

  「有無資格,不是女人說了算,是由男人掌控。馮董沒收了您的資格,您有再高明的能耐,也無濟於事。」

  我莫名好笑,「孟綺雲收買你了嗎。」

  何江嚴肅答覆,「我是馮董的人,只效忠馮董。」

  「那你是刻意跟我過不去了。」我上半身前傾,壓住他的椅背,「我失去了男人,潦倒敗下陣,你幸災樂禍嗎?」

  何江說,「馮董選擇誰,有他的考量和評判,輸了的那個人,自有她輸了的弱點。」

  我望了他一會兒,視線移向道旁的路燈,不再理會。

  車泊在瀾春灣門外,我徑直進入客房,凌晨兩點鐘,馮斯乾的賓利駛進庭院。

  我下床反鎖門,鎖芯擰到一半,馮斯乾推開,「做什麼。」

  我面無表情凝視他,「馮董事長走錯門了吧。」

  他解了領帶,隨手搭在門後的衣架,「夜深了,走錯也將就住了。」

  我爬上床,朝他砸枕頭,「滾回熙雲路,摟著你純真無瑕的嬌妻睡覺。」

  馮斯乾脫下襯衫,「真想趕我走嗎。」

  我說,「你最好一輩子不回來。」

  他逗弄我,「那我走了。」

  我沒挽留他,翻了個身。

  馮斯乾悶笑,自己又走回,「心在曹營身在漢,是哪個狐狸精說的。」

  我默不作聲閉著眼。

  他躺下,我立刻裹緊毛毯,和他涇渭分明,「洗澡了嗎,我嫌髒。」

  馮斯乾掀被的動作一停,「你嫌髒?」他語調顯得我很荒誕,「你還嫌我是嗎。」

  我明白自己和林宗易有過夫妻之實,在馮斯乾的眼中是永遠抹不掉的污點,涉及男女這方面,他總壓我一頭。

  我仰起臉,「她諷刺我是交際花,她呢?情人生的女兒,孟綺雲勾搭男人的手腕,目前看不一定遜色我。白蓮花外表純潔,至於花芯髒不髒,不是取決於睡過幾個男人,而是取決於她的企圖。有兒子有未婚妻的男人,我從不沾。」

  馮斯乾翻開一本我平時瀏覽的韓妝雜誌,「林宗易沒兒子嗎。」

  我早知他要提這茬,「我嫁給他的時候他隱瞞了,我不知情。孟綺雲對馮冬的存在卻知情。女人犯賤,無關她天真不天真。」

  馮斯乾笑了一聲,「還挺記仇。」

  他關了燈,從背後抱住我,我掙扎,「不要碰我。」

  他手臂橫在我腰肢,「別動。」

  我使勁拱開,蜷縮進毛毯里,不許他挨上我半點。

  馮斯乾的氣息時輕時重,滾燙的溫度噴灑在我頸後,他終是沒再靠近。

  第二天早晨,我被斷斷續續的講話聲吵醒,馮斯乾佇立在露台,正拿著手機,一株蒼翠的芭蕉在大雨中折斷,斷在他腳下,鋥亮的白皮鞋碾得粉碎。

  「在瀾春灣。」

  孟綺雲說,「爸爸在熙雲路,七點鐘到的。」

  馮斯乾抬腕看表,八點半了,「我儘快。」

  「你匆匆回去,說馮冬發燒,嚴重嗎?」

  「吃過藥,穩定了。」

  孟綺雲問,「那晚上——」

  馮斯乾不等她講完,「馮冬這邊沒事,我當然在婚房住,你不用問。」

  她像是鬆口氣,「斯乾,我很怕你和她舊情復燃,因為你們之間有一個斬不斷的紐帶。」

  馮斯乾看向前方霧蒙蒙的街道,「在準備結婚事宜了,還亂想什麼。」

  孟綺雲聽他親口提及結婚,頓時安心了,「好。」

  馮斯乾掛斷電話,看到我在他身後,「你偷聽是上癮嗎。」

  我打開放在藤椅上的椒鹽瓜子,「我喜歡看你演戲,特別柔情逼真。」

  他輕笑,「說不定演著演著,日久生情了。」

  我將瓜子殼扔在他的鞋面,「我們不就是嗎?」

  他抬腿甩掉,「我發現你的臭脾氣是骨子裡的。」

  我靠著牆,「都說女人蛇蠍心腸,你們男人好到哪去了?連親生兒子都詛咒。」

  馮斯乾直奔主臥,換了一套休閒服,「今晚我不回。」

  我不陰不陽的腔調,「兩個家奔波,比商場的爾虞我詐還費精神吧。」

  他略側身,「少給我惹禍,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

  馮斯乾走後,我接到一串陌生號碼的來電,是濱城紅秀區的區號。

  我接通,王晴娜聲嘶力竭,「韓卿!我求求你救林恆!」

  我猛地一顫,「你們沒出省嗎?」

  她急躁到語無倫次,「我原本決定帶林恆去英國,昨晚回濱城拿護照,林恆被劫持了!」

  我安撫王晴娜,「你先冷靜,林恆被誰劫持了。」

  「我不認識,他自曝是冠強,好像藏在江濱交界的西郊。」

  我心臟咯噔一跳,落入冠強的手裡,那凶多吉少了。

  王晴娜說,「冠強指名道姓讓你過去,不准報警,不准通知馮斯乾,否則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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