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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天作之合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馮斯乾的訂婚儀式在周六,他周五晚上沒回來。我刻意打了一通電話,關機。

  我趁吳姐睡了,離開別墅去孟綺雲的住處。

  我預料不錯,孟綺雲沒睡,果然還亮著燈。她能嫁給馮斯乾可謂一波三折,是應該激動得睡不著。雖然是訂婚,但馮斯乾肯邁出這一步,後面那一步估計也搪塞不贏周德元,順理成章會結婚。

  我相信我偷錄音筆給林宗易是壓死我們之間感情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更相信周德元壓制了馮斯乾,或是馮斯乾對周家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想法,才導致這場訂婚突如其來空降。

  我熄了火,降落車窗。

  此時大門敞開,落地玻璃內是半弧形的客廳,馮斯乾坐在沙發上,右腿交疊著,審閱一份文件。

  孟綺雲從二樓下來,直接撲進他懷裡,「斯乾——」她仰面,「我給你買的睡衣,你穿上真好看。」

  馮斯乾從不穿橘色的衣服,太俗艷,不過孟綺雲挑選的,他難得破例了。

  他看向她素淨秀麗的面孔,笑了一聲,「洗完澡了?」

  她黏著他,「我香嗎。」

  馮斯乾淡淡嗯。

  孟綺雲不滿,「你都沒聞。」

  他食指勾起她一縷濕漉漉的長髮,在鼻下停留片刻,「百合嗎。」

  她偎在他胸膛,「你這麼清楚香味,曾經的女人一定很多。」

  馮斯乾手扣住她脊背,「極少。」

  她湊近他,盯著他細微的反應,「有幾個啊。」

  他垂眸,神情波瀾不驚,「一兩個。」

  她刨根問底,「我是第三個嗎?」

  馮斯乾不再搭話,專注工作。

  孟綺雲生氣了,合住他手上的文件,「你不休息嗎?」

  他耐著性子又翻開,「還早。」

  孟綺雲撒嬌的功力絲毫不遜色我,「十一點半了,我都困了。」

  馮斯乾再次看向她,年輕又天真的模樣,面頰浮著大病初癒後嬌弱的潮紅,仿佛一觸即碎的花瓣,這樣一個全心全意,一腔柔情盡付他的女人。

  我面無表情凝視這一幕。

  馮斯乾起身,「送你回屋,你睡下我再處理公事。」

  孟綺雲仍舊不依不饒,「我怕黑啊。」

  他悶笑,「以前怕嗎。」

  她胳膊圈住他脖子,「我母親陪我睡,後來有傭人。」

  馮斯乾望向廚房,「嵐姐。」

  傭人從廚房出來,「先生,您喊我。」

  他吩咐,「陪孟小姐睡覺。」

  傭人一愣,孟綺雲賭氣,「你少加班一晚不行嗎。」

  馮斯乾哄著她,「公務多,耽擱不了。」

  傭人走上前,「孟小姐,我陪您上樓。」

  孟綺雲一百個不樂意,她還想說什麼,馮斯乾的笑容緩緩一收,「聽話。」

  她的央求戛然而止,不情不願回臥室。

  馮斯乾隨即走到落地窗外,站在花園裡,撥通何江的電話。

  我關閉車燈,放平駕駛椅躺倒,儘量貼著車門聽,他音量極低,「上面什麼意思。」

  「趙隊說,湖城不撒手。」

  馮斯乾神色陰狠,「周德元出面,也不撒手嗎。」

  「別說周德元,即便再大的人物出面,現在湖城咬死了,林宗易是他們的臥底,他們全權跟進。」

  「借黎晟之口透露給周德元,我要結果。」

  「周德元已經掌握了,他目前在對湖城施壓。」何江有些埋怨的口氣,「馮董,錄音筆那麼關鍵的證據,如果把握住,咱們不會失去主導權,在省內,哪一方攥著更有價值的證據,就有權插手,湖城無法扣住。林宗易和那位二把手肯定談判了,二把手保他不死,他把剷除仇蟒這塊毒瘤的全部功勞都歸功在湖城,我們太被動了,何況韓小姐又處處礙事。」

  馮斯乾忽然問,「她在家安分嗎。」

  何江說,「沒什麼動靜。」

  馮斯乾目視前方夜色里一株翠綠芭蕉,「不像她折騰的性格。」

  我升起車窗,悄無聲息駛離小區。

  看來孟綺雲純潔無瑕的外表下,並非一無是處,她對付男人的手段比大多數女人高明不少。

  蔣芸說,評價一個女人在情場上高明不高明,就看她和我爭奪的時候,她栽沒栽跟頭,吃沒吃虧。

  很顯然,孟綺雲可打了我的臉,而且打得挺狠,千載難逢輪到我栽一次了。

  不過我這人遇強則強,偏偏喜歡玩硬的,玩陰的,在對手的心窩上插刀子,軟趴趴的爛柿子我還懶得捏呢。

  返回瀾春灣的路上,一家報社打來電話,告知我發刊了。

  我泊在十字街口等綠燈,語氣懶洋洋,「發了多少。」

  他說,「刊印了一萬冊,夾在一些時尚雜誌和財經早報里,再收買網站和便利店,進行捆綁售出。萬一鬧大了,只能當作不良廣告封禁,查不到您。」

  我不在乎馮斯乾查不查,他不查也一清二楚,除了我,沒有任何人膽大妄為在太歲頭上動土,揭露周德元夫人的老底。

  但周德元挖出我終究是個麻煩,我藏起馬腳,他懷疑卻沒證據,他拿我沒轍。

  我有一搭無一搭叩擊方向盤,「帳號。」

  他報上銀行帳戶,「差不多要三十萬。」

  我掛斷。

  當晚我興致勃勃翻出所有衣服,找到一條酒紅色的改良版旗袍,系帶高開叉,大露背,蕾絲長袖,搭配一頭烏黑的波浪捲髮和黑色高跟鞋,又純又欲,妖媚風情到極致。

  我有個短板,五官精緻卻寡淡,說白了,我長相不算艷麗,沒有驚人的攻擊性,勝在身段好,突出自己的優勢,再加上韻味足夠風騷,照樣艷壓全場。

  我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養足了精神,傍晚扭著纖細的腰肢邁下台階,吳姐被我的盛裝打扮嚇一跳,她攔住我,「您去哪。」

  我心平氣和,「醉王朝半個月沒查帳了,我不放心。」

  她一聽我是去會所,稍微鬆口氣,「蔣小姐不是經理嗎?您自己的朋友還信不過啊。」

  我單手戴上耳環,「信是信得過,她一個人總有疏忽,一直是我親自管帳,涉及到金錢,我最信得過自己。」

  吳姐笑,「先生私下常說,您最精了,騙不了您。」

  「是嗎?他諷刺我呢。」我拎起包去車庫,吳姐追出,「韓小姐,先生囑咐我——」她試探說,「今天他有重要的...」

  我的臭脾氣又原形畢露了,「他辦他的婚宴,我查我的帳,我沒工夫攪和他。」

  吳姐攔不住我,眼睜睜看我出門了。

  我其實也奇怪,馮斯乾竟然沒有指派保鏢看守我,這太不符合他的縝密謹慎,或許他不相信我敢跑到梅園鬧事。

  他到底了解我不透徹,我沒有不敢的。

  我抵達梅園,舉著化妝鏡補妝,指尖抹掉溢出多餘的口紅,然後推門下車。

  訂婚宴承包了宴廳那棟樓,雅間和堂食這邊不受影響,梅園的經理陸兆認得我,他正在雅間這棟樓的入口接待,看到我當場愣住,小心翼翼迎上,「韓小姐。」

  我拍了拍他肩膀,眉開眼笑,「陸經理,生意好嗎?」

  他態度客氣恭敬,「托您的洪福,很紅火。」

  「那就好,哪天我手頭寬裕了,投資兩百萬幫你穩住經理的地位,你可要知恩圖報啊。」我往門裡走,陸兆趕緊截住我,「西樓有雅間,我準備了一間最寬敞的,我馬上讓廚師安排您愛吃的菜。」

  他打個手勢,和宴廳相反的方向,「我送您過去。」

  「我不吃飯,我喝喜酒。」我雲淡風輕,「特意備了賀喜的禮物,不交到新人手中,我不是白來一趟嗎?」

  陸兆慌了神,「這...您有請柬嗎?」

  我指著自己鼻子,「我還用請柬啊?」我臉上的笑驟然斂去,「你眼鏡記得擦乾淨了。」

  陸兆一噎,不吭聲。

  我走進禮堂的簽到處,馮斯乾和孟綺雲的合照鑲嵌在花環中央,他眉眼含著笑意,手攬在她腰間,她虛虛實實抱住他胸口,甜笑得發膩。

  一整面背景牆掛滿純色的粉玫瑰,婚禮主題是一生愛意。

  我嗤笑,「酒樓布置的?」

  陸兆心驚膽戰,生怕我發火砸了合影,「是馮太太聘請團隊設計。」

  「哦,馮太太啊。」我不緊不慢摘下一朵花,「空運的嗎,品相很好。」

  他欲言又止,我瞥他,「馮董空運的?」

  陸兆訕笑,「韓小姐,我實在不知情。」

  我摘得盡興,很快一面牆被摘禿了半面,滿地狼藉,破敗不已。

  我無趣停手,告訴陸兆,「我渴了,有葡萄酒嗎?我喝白葡萄。」

  陸兆立馬招呼侍者送來法國白葡萄,我只喝了一口,反手一潑,一滴不剩潑在那張照片上,陸兆大驚失色,還有賓客未到場,進門看見這種場面確實不雅觀,我推開他試圖清理污漬的手,「對不起,手滑了,你不必收拾,反正儀式開始了,一會兒也該撤了。」

  我進入宴廳,直奔主場台,孟綺雲的大擺婚紗在光影里搖曳,她妝容尤為精緻,比我今晚的精心裝扮還要更勝一籌,千依百順挽著馮斯乾手臂,那樣溫柔依賴的眼神看著他談笑風生。

  論女人味,她差遠了,論戰術手腕,我以往小瞧她了。

  她的單純也許不假,能從我手裡撬男人,絕不傻,傻子幹不了這事,孟綺雲勝利就在於她那股與世無爭的清澈感。

  哪個男人不想成為一個沒有欲望的女人豁出性命爭取的一切呢,這是情愛世界裡最震撼的東西。

  馮斯乾佇立的位置燈火更明亮,他身上的純白西裝也被照耀得發光,在賓客的調侃下,他時不時和孟綺雲對視一眼,眉目含情,英姿俊朗,當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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