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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逃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接林恆時,千萬別聯繫我們,手機號不中用了。」振子壓低聲,「林恆在春昌路——」

  「什麼人物啊,明目張胆在萬隆城撒野。」振子沒說完,被破門而入的冠強打斷,經理跟在他後面,他環視一圈,「哪位是陳老闆。」

  陳老闆在江城的名氣不小,自從接手了索文集團的部分客戶,商界的威望更高了,身價也直線上升,商人以資產的厚度論資排輩,林宗易有恩於他,這也是他願意冒險幫我一次的緣故。

  陳老闆冷眼睥睨他,「我是。」

  冠強上下打量,「挺狂啊,想借著萬隆城鬧出名頭嗎。」

  陳老闆將煙搭在菸灰缸,「你小子比我狂。」

  我再度對振子使眼色,他拉住冠強,「陳老闆有來頭,幫上面打頭陣的,咱們的酒什麼檔次你也心知肚明,確實不正宗,能平息就平息,假如撞槍口了,蟒叔怪罪,你我吃不了兜著走。」

  振子琢磨,也覺得有道理,他死咬不放,辦得漂亮了,功勞是林宗易的,畢竟是名義老闆,搞砸了,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卻是自己遭殃,他嘬牙花子,一臉煩躁,「你自己掂量吧。」

  他剛要離開,視線定格在我身上,復而停下,「你抬起頭。」

  我臉上妝全花了,藍黑色的煙燻眼影糊了滿眼,四目相對的瞬間,我故意咧嘴,深紫色的唇像中了毒,冠強只見過我三次,記憶不深,此時燈光又昏暗,他沒認出我,反而被這副尊容嚇一跳,「媽的!哪來的鬼。」

  他拂掉我胳膊,我委屈噘嘴,「你扶我起來啊,你怕什麼呀。」

  冠強倒退好幾步,他看向陳老闆,「什麼貨色都下得去嘴,陳老闆不挑食啊。」

  「少廢話。」陳老闆指著桌上沒啟開的第三瓶人頭馬,「這種殘次酒,你也敢賣給客人喝,看來萬隆城還沒掃查過吧。」

  振子若無其事橫在我們中間,「陳老闆,一場誤會,何必撕破臉呢。」他笑著走近,主動倒滿一杯酒,「價格好商量,您出公差,不想撈點外快嗎?」

  陳老闆樂了,「你小子明白規矩,比他強。」他後仰,介紹我,「我女人阿花,你同她交涉,我可沒拿你的。」

  冠強突如其來的警惕,他審視振子,又審視我。

  振子走回來,我捻了捻手指,「息事寧人沒問題,總要意思意思。」

  振子蹙眉,「你開個價,就當我交陳老闆這個朋友了。」

  陳老闆拾起沒抽完的半支雪茄,吹了一下浮塵,「花花,賠錢歸你了。」

  我破涕為笑,「謝謝陳哥。」

  我走到振子面前,「算你們走運,我陳哥不計較,賠現金啊。」

  振子舔門牙,「你要多少。」

  我歪著腦袋,「今晚消費全免,另外再加五萬,我買個包。」

  振子的演技也不賴,不情不願朝門外走,挺像那麼回事的,與此同時,冠強忽然開口制止,「慢著。」

  振子一僵,垂在身側的手不著痕跡握緊。

  冠強轉身,直奔我而來,「我沒看清這位小姐的真容,我再好好看看。」

  振子緊張,我也呼吸一窒。

  喬叔就在萬隆城,上次林宗易撅了他的面子,他很惱火,這次抓個現行,也許新仇舊帳一併算。

  「冠強。」

  低沉的嗓音響起,緊接著我眼前晃過一副高大的人影,男人佇立於燈紅酒綠的走廊,霓虹籠罩住他身軀,風流挺拔,氣度英武。

  振子過去,「是陳老闆。」他拉長尾音提示,「還帶了一個女人。」

  林宗易神情淡定從容,他進入包廂,振子替他焚上一支煙,「我不懂事,得罪陳老闆了。」

  他漫不經心吐出一縷煙,「既然得罪人,自己解決。」

  振子說,「我解決一半,強哥這不是要出頭嗎。」

  林宗易撩眼皮,眼底寒意涌動,「哪都有你。不如我告訴蟒叔,你接管萬隆城,我給你騰位置,怎樣?」

  冠強似笑非笑,「華子,我真好奇,你耳朵實在太靈了,任何風吹草動也瞞不過你。」他靠近林宗易,「關鍵你每次出面,對方都是她。」

  林宗易笑了一聲,「她是誰。」

  冠強面露陰狠,「你心裡清楚。」

  林宗易把菸灰兒彈在他皮鞋上,「喬叔讓你長記性,你又忘教訓了。」

  冠強垂眸,灰燼粉碎,髒了米色的牛皮面,「我發現你和我過不去。」

  菸頭在牆壁戳碎,仿佛刻意,指腹刮過開關,順便熄滅了燈,包廂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伴隨一道危險的聲音,一隻手扼住我手腕,推向門口。

  「的確過不去,你有道行治我嗎。」

  擦肩而過的剎那,林宗易塞進我手心一卷字條。

  我腳步一頓,下意識偏頭,他深沉的目光掠過我,只一秒,便不露聲色移開。

  我心下瞭然,捏緊五指。

  即使無聲無息,他也知道我的來意。

  我跑出會館,瘋了一般狂奔,坐上車,收拾乾淨自己,開到最大限速,逃離萬隆城。

  我按照紙條標註的地址,找到光明路平房區1號弄堂,有兩個保鏢,其中一個我熟悉,是林宗易在雲城的司機。

  我四下打探,確認無人跟蹤,推門下去,徑直走向司機,「小張。」

  他一愣,「嫂子?」隨即喜出望外,「你和華哥復婚了?」

  我否認,「沒有。」

  他越過我頭頂,一掃空空蕩蕩的汽車,「您來這邊有事?」

  我把紙條遞他,他接過辨認,「是華哥的字跡。」

  我開門見山,「我要帶走林恆,馬上。」

  他更愣了,「可是蟒叔——」

  我略低頭,只說給他一個人聽,「仇蟒月底用漁船向國外轉移十億現金,這筆巨額錢款上面會一網打盡,目前有一份最重要的物證在華哥手上,仇蟒並不知道是什麼,但他猜到和計劃有關,仇蟒心狠手辣,我斷定他會押著華哥一起前往,錢保住,華哥平安,錢失手,華哥出意外。」我說到這,只覺渾身發冷,「華哥肯定也有準備,所以仇蟒會物色更有價值的人質,控制華哥聽話。距離月底只剩二十二天,林恆安全了,他才有勝算。」

  他大驚失色,「您攪入這灘漩渦,能保證全身而退嗎?」

  我語氣平靜,「我在馮斯乾的地盤,他背景特殊,仇蟒動不了我,更不敢再動我。」

  他點頭,「那我帶林恆出來。」

  林恆很畏懼我,確切說他畏懼每一個生人,躲在門板後,瑟瑟縮縮看著我。

  我朝他伸出手,「林恆,我是韓阿姨,你爸爸的——」我猶豫不決,「媽媽的朋友。」

  他瞳孔閃動著亮光,「我媽媽?」

  我蹲下,「很久沒見媽媽了,對不對。」

  林恆的長相越來越像林宗易了,小小的年紀輪廓卻很英氣,濃眉烏髮,一雙撩人的眼型。

  司機說,「林恆,韓阿姨接你回家。」

  林恆小心翼翼,手擱在我掌心,我握住他,「跟韓阿姨走。」

  我彎腰抱起他,放在后座,又降下擋板,一踩油門駛離胡同,四十分鐘後,汽車泊在梧桐路,我撥通王晴娜的號碼,「立刻下樓。」

  她好像睡了,驟然坐起,「韓卿。」

  我重複一遍,「再晚來不及了。」

  三樓的一扇鋁合窗亮起橘色的燈,她趴在門框上,我鳴笛示意。

  王晴娜下樓的工夫,我升起擋板,她看見車裡的林恆,哭著衝出樓道,我當即解鎖,她一把摟住林恆,我掏出皮包夾層的銀行卡給她,「我只有這些,你們連夜離開。」

  她顫抖接住,「宗易...」

  我別開頭,「他的結果,看造化了。」

  王晴娜用力攥住卡,手背青筋暴起,「會死嗎?」

  我搖頭,「他立大功了。」

  我沒和她坦白仇蟒才是威脅林宗易性命的幕後黑手。

  我提醒王晴娜,「記得去小城市,先避避風頭,等仇蟒翻船了,你再考慮回江城。」

  我沒久留,發動引擎,調頭原路返回。

  「韓卿!」

  我從車窗探身,王晴娜說,「我無法原諒你占據林宗易的心,我耗了九年,而你只用一年,得到我求而不得的東西。我愛他近乎病態,我敵視他身邊所有女人,他曾經說,我的占有欲太扭曲,其實我只是一點點扭曲而已,生下林恆之後,我付出的青春和情意,只換來他無數次的拖延,到後來,甚至涼薄拒絕。」

  她擦掉眼淚,「我承認,我不應該算計他,在未經他允許時,強行懷上他的骨肉。我錯了一步,錯了一生。」

  我心中五味雜陳,沒回應她。

  「不過,我雖然憎惡你,但我輸得不冤。」她淚中帶笑,「我不會可憐你的孩子,我怨你,同樣也討厭你的孩子,在今天之前,我只恨你們不死。林宗易那樣的男人,一輩子大風大浪,經歷了太多苦難,你這一絲仁慈和柔情,在他的世界裡很珍貴。」

  我輕笑,「你保重。」

  我回到瀾春灣,是凌晨兩點多,吳姐沒睡,客廳開著燈,沙發上除了她還有蔣芸。

  我餘光一瞥鞋架,馮斯乾的拖鞋在,他未歸。

  我明白他現在無暇顧及我,過兩天當新郎官了,很多流程需要打點。

  我招呼蔣芸,「你壓著斯乾了。」

  她一激靈,整個人蹦起,「馮董,抱歉,我不是有意壓你的。」

  斯乾窩在角落沒動,蔣芸揉了揉眼,「狗名字是斯乾?」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

  她端起冷杯喝水,「我沒想到你真叫啊。」蔣芸給我一個信封,我打開,裡面是照片,周德元的夫人親手餵小白臉喝湯,以及倆人泡在浴缸里膩膩歪歪,照片不多,張張勁爆。

  我笑了,「保姆是老手啊,拍得不錯。」

  蔣芸說,「你拿到手,我也放心了,讓別人轉交我怕泄露。」

  我送她出去,然後上樓,逐一撥打媒體的電話,正經的雜誌社和官網不報導這類新聞,容易惹麻煩,博眼球的小報媒體往往膽子大,壓根不管主角什麼來歷,我出價八十萬敲定了三家,在訂婚宴的當天發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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