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要韓卿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振子在這時推門而入,「備齊了。」
林宗易上半身後仰,倚著沙發背,「搬進來。」
振子揮手,倆保鏢一前一後拎著一個竹筐,一條死魚和一副破網,另外的筐里是一捆香和一塊案板。
仇蟒微眯眼,審視著兩隻筐。
我拔出管道,毫無遮蔽看著319的場景。
林宗易笑了一聲,他走到竹筐前面,手指勾起網絲,「寧可多個朋友,絕不多個敵人,是你當初教導我的。您捏著我最大的軟肋,可念著恩情,我不打算貿然決定。」他丟了手中的破網,緩緩轉過身,「我由您選擇,是魚死網破,還是相安無事。」
仇蟒爆發出冷笑,「華子,這是你的真面目。」
林宗易返回沙發,「醉王朝的保安,您手伸得太長了,還用我挑明嗎。」
我驚愕住,程澤僱傭的保安竟然混入了仇蟒的人,我挨個盤問過,憑我看男人的眼光,輕易走不了眼。
仇蟒沉默片刻,「你能耐倒是不小,李寶壓根沒露過面,你也盯上他了。」
「李寶——」林宗易若有所思,「我還真沒盯過這個人,我是詐您的。」
仇蟒臉色一變。
林宗易笑意深濃,「再精的猴,確實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心,可現實里,您斗得過我嗎?」
振子接收到他眼色,命令保鏢把李寶帶來,不一會兒,一個長相平庸至極的男人被推搡進包廂,不怪我走眼,男人要麼特別丑,要麼特別俊,再不濟皮膚白,個子高,有明顯的胎記,李寶什麼都沒有,橫在面前我都懶得多看,絲毫不引人注意。
李寶摔在地上,朝仇蟒求救,「蟒叔!」他察覺氣氛不對勁,又轉向林宗易,「華哥!我沒動過韓小姐,我只是監視她,蟒叔吩咐的差事,我不敢不辦啊!」
仇蟒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林宗易漫不經心卷襯衣袖口,「是嗎。」
李寶慌了神,顫顫巍巍蹭過去,林宗易一腳踹開他,李寶緊接著栽在門板上。
仇蟒望向林宗易,「華子,你想怎樣。」
林宗易左腳踩住桌面,整個人俯身,傾軋而下,逼視著仇蟒,眼神狠決,「我的力氣和膽子,您一清二楚。您培養冠強抗衡我,他是什麼貨色,您也看清了,根本不是我對手。蟒叔,您難道要親自上陣嗎?」
仇蟒目光也幽深晦暗,「華子,我從虎口救下你三個月了,你威脅我兩次,你我之間算是結了仇。」
林宗易面色陰沉,「挾持韓卿,劫走林恆,蟒叔先和我結仇,我翻臉是身不由己。」
仇蟒移開視線,端起酒杯,「你太過意氣用事,你知道底下人在背後議論你什麼。」
林宗易神色意味不明,帶點滿不在乎的囂張和邪性,「為褲襠,為女人,不要命了。」
仇蟒說,「韓卿在江城的市中心開會館,她自己沒本事,肯定有靠山撐著。她和馮斯乾有沒有暗中算計,你有把握嗎。」
「我沒把握。時至今日,我誰也不信了。」林宗易直起腰,抄起仇蟒的煙盒,嗑出一支,斜叼在唇齒間,居高臨下俯瞰他,「她算計,我兜著,她沒算計,我高興。」
林宗易重新坐下,「撤出您的人,撤得乾乾淨淨。」
仇蟒反問,「我不撤呢。華子,你背地裡陰我,違背了交易,我再縱容你,你要翻天了。」
林宗易對準仇蟒的方向噴出一團煙霧,沒說話,卻震懾十足。
過了好半晌,仇蟒鬆口了,「你總要讓我安心。」
林宗易打量他,「您手上捏著我兩根軟肋,我手上什麼籌碼也沒有,千方百計搞到的錄音和攝像,您也廢掉了。您現在安心,我不安心。」
「我可以放一個。」仇蟒問,「你要林恆,要韓卿。」
林宗易彈落菸灰,「您扣下林恆,韓卿這邊的一切,立刻割斷。」
仇蟒眉頭微皺,「你仍然要韓卿先平安。」
我正注視這一幕,房門突然被踢開,一名服務生追逐著一個女人闖入,「女士,您不能擅自——」
我提醒他,「小點聲。」
服務生無奈解釋,「她硬闖,還拿了刀比劃,非要我放行。」
女人驚慌失措開口,「韓小姐,您別喊,我沒有惡意!」
我認出她是黃清,隨即揚下巴示意服務生,「你下去,不要聲張。」
服務生離去後,黃清把門口的黑色行李箱拉進包房,「我這裡有華哥搜集到的物證,能寄存在醉王朝嗎。」
林宗易是萬隆城的老闆,按道理他的地盤對他而言是最安全的,我看向她拖著的行李箱,「為什麼不放在萬隆城?」
她反鎖了門,壓低聲說,「蟒叔的耳目太多,華哥也分不清誰好誰壞,因此很謹慎,今晚見蟒叔,他迫不得已才交給我。雖然我不清楚具體是什麼,但一定有關鍵用處,因為蟒叔一直在找,躍叔也被我撞上從華哥的辦公室出來。」
我心口一緊,「李祖躍看過嗎?」
她篤定搖頭,「沒看過,不然蟒叔還擔心什麼,他們一艘船的。」
我沒告訴黃清,李祖躍已經叛變了,是馮斯乾這艘船的人了。
「醉王朝是我開的,它註定擺在明面了,之前冠強差點燒了會館,我收下,也未必能保下。」
黃清生怕我拒絕,她急切說,「有華哥在,蟒叔只會嚇唬你,他不會動真格,他如果抓了你,審問你,你咬死不吐,他沒轍的!」
林宗易目前和仇蟒鬥智鬥勇,究竟如何斗的,我跟黃清一樣蒙在鼓裡,聽她的描述似乎很危險,我收下純粹引火燒身,萬一我蹚渾水暴露了,徹底惹急了仇蟒,馮斯乾和馮冬恐怕要遭牽連,可不收,林宗易前期的冒險全白費了,仇蟒倒不了,他也立不了功,那早晚會滾下刀尖,摔個粉身碎骨。
我猶豫不決的工夫,黃清忽然跪下,「韓小姐,我求你了,華哥什麼也不和我講,可我不傻,我看得出他在玩命,他要扳倒蟒叔。」
我望著她,她淚眼朦朧,「你不希望華哥輸,對嗎?他一旦輸了,將死無葬身之地。你的現任丈夫,蟒叔,朱八,他們不會放過他。」
我彎腰扶她起來,「黃小姐,我承受不起。」
她甩開我手,伏趴在地板,「我在雲城會所向你炫耀示威那件事,都是我的錯,我就是一個玩物而已,我不配和你爭,只要華哥熬過這一關——」她爬著,爬到我腳下,拉扯我的裙擺,「你怎麼報復我,我心甘情願。」
我用力拽她,「我和華哥離婚了,我沒理由再報復你。」我欲言又止,「我應該求你原諒,華哥的仇家綁架你,其實你是替我擋了災。」
黃清完全聽不進去,只一味痛哭流涕哀求我,我沒法子了,「我答應你。」
她喜極而泣,「你不反悔。」
我說,「我不反悔。」
黃清匆匆站起,把行李箱推向我,「韓小姐,這些千萬不能落進蟒叔手裡,包括你身邊的人,隔著一張肚皮,誰不為金錢動搖呢。」
我鄭重點頭,「我明白。」
黃清撣了撣短裙上的灰塵,「你說我替你擋災,這份災我擋得很值。能陪伴華哥,每天見到他,聞著他的味道,下地獄我也樂意。」她深吸氣,「韓小姐,我很羨慕你,一個月前,當華哥第一次叫我清清,我就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了。很可悲,但也是我唯一的機會。我認識華哥9年零7個月,很長一段時間,他不了解這世上有一個我。我永遠記得那個下大雨的午夜,在雲城芙蓉道37號。」
黃清剛壓下的眼淚又湧出,「劉老闆喝多了,給了十萬,後來他醒酒了不認帳,要這筆錢,我還不上了,他僱人堵我,逼我還。是華哥路過巷子,打跑了那群人。」
她像是陷入多麼美好難忘的回憶,恍惚立在那,「我蹲在垃圾桶後面,那晚的雨很大,十月底,他的風衣很厚,他把雨傘扔給我,沒有走過來,他不知道我的樣子,我卻刻骨銘心。這麼多年,我等啊等,從年頭盼到年尾,盼他出現,他好不容易出現,帶著我應酬喝酒,待幾天又消失了。他沒有留戀過我,沒有帶我離開的心思。我那時就想,假如有一天,我為他死了,他會不會感動。」
我蹙眉,「用生命試探情意,是最不明智的。」
「你擁有了,當然不會再為它瘋狂,可一個從沒擁有過的女人,把最好的青春都做賭的女人,哪怕擁有一秒鐘也心滿意足。韓小姐,男人的真心對於你,是你唾手可得的,而對於我以及無數女人卻很奢侈,要拼盡全力才可能得到。」
我一聲不吭,遞給她一包紙巾,「我讓保安開車送你回萬隆城。」
「我開車了,在後門的地下車庫。」
黃清如今跟著林宗易,除了撕破臉的這幾個,還有很多對家監視她,也熟悉她的車和她的交際圈,的確不能大張旗鼓停在顯眼處。
我的車正好也泊在地下車庫,我看腕錶,十一點半,馮斯乾估計快回家了,現階段我還是收斂點,夜夜晚歸激怒他,他興許找茬真把我的會館關了。
我對黃清說,「一起吧,我和經理打個招呼。」
我提著行李箱走上四樓辦公室,迅速拉開拉鏈,掃了一眼裡面,一堆散亂的衣服,衣服包裹的最深處,一支微型錄音筆,一個U盤。
看來喬叔在書房暗格里刨出的工具是其中之一,林宗易考慮到露餡的後果了,提前埋伏了備份,一份毀了,還能保住一份,總不至於全軍覆沒。
仇蟒很清楚林宗易的手段,他也懷疑另有不曾浮出水面的猛料,所以今天他留有餘地,讓林宗易占了上風。
周浦說,林宗易是一把好手。智慧,謀略,眼力,樣樣皆出色。
這樣的好手,也許真能鋌而走險贏一局。
我掏出口紅,挖空了膏體,將U盤塞入,合上蓋子,又把錄音筆藏進胸衣里。
我用對講機通知蔣芸上樓,她很快趕來,進門看到打開的行李箱,「你改行收破爛了?」
我沒好氣,「你看仔細了,那是牌子貨。」
蔣芸翻騰著,「那也舊了啊,舊款不值錢,四五年前的春夏款式了。」
「當工服吧,比批發的緊身裙有檔次。」
蔣芸抖開一件,照鏡子試穿,我拿起手包,「我回去了,318包房的機關你處理一下。」
「仇蟒也走了。」
我步伐一頓,「走多久了。」
蔣芸說,「大約十分鐘,林宗易結了帳,他還問你呢,我說你在隔壁。」
我沒出聲,下樓經過大堂,黃清躲在柱子後,我們離開會館後門到達車庫,她那輛迷你寶馬在最黑暗的角落,我的車在前排,我亮起車燈方便她挪車,她走出三四米,背影驟然變得無比僵硬,仿佛被控制了,一步步倒退。
我莫名其妙,「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