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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我錯了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黃清溫柔解開林宗易的皮帶,指尖摩挲他腰腹,他突然摁住她手,「你穿上衣服。」

  她愕然,有點委屈,「你好不容易來一晚,不留宿嗎?」

  林宗易沒出聲,只閉目抽菸。

  黃清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揉著眉骨,側臉陷在迷離的燈火里,「夜玫瑰的合約到期了嗎。」

  「下個月到期。」她眼巴巴瞧他,「我準備續約。」

  林宗易手挪開,「你可以選擇走。」

  黃清低下頭,「我無處可去,我不缺錢。」她小心翼翼,「華哥,你養了我八年,離開你,我不習慣。」

  林宗易不再說話。

  黃清伏在他肩膀,親吻他的嘴唇和喉結,她漸漸開始動情,褪下裙帶,意亂情迷貼纏他,「華哥,我吃藥。」

  林宗易感受到她的燥熱,他睜開眼,夾著煙的手避開,火苗遠離她,「身上有傷,坐會就走。」

  黃清一怔,「你受傷了?」

  他猛吸一大口煙,胳膊擋住胸膛,「不礙事。」

  她玩弄他皮帶的金屬扣,「你在雲城留多久。」

  林宗易輕笑,「怎麼,非要睡一次才捨得放我走?」

  她面頰緋紅,「你要是留得久,多陪陪我,行嗎。」

  林宗易熄滅菸蒂,沒回應,意味深長打量她,「你瘦了不少。」

  黃清匍匐在他膝蓋,痴痴看著他,「我每天都在等你,天黑了,盼你出現,天亮了,又睡不著,慢慢熬瘦了。」她腔調哽咽,「六子說,你有老婆了,這一年半才沒空來見我。」

  林宗易嗯了聲,「不全是為這個。」

  黃清緊緊摟住他腿,「那還為什麼。跟你這麼多年,我不聽話嗎?」

  菸灰缸里的菸頭死灰復燃,他指腹碾上去,徹底滅掉,「你多大了。」

  「三十一。」

  林宗易撫摸她腦後紮起的馬尾,「不小了,考慮自己的後路。」

  黃清驚慌失措,「你不要我了?」

  林宗易笑了一聲,「我要過那麼多女人,我負擔不了哪個女人的一輩子。」

  她臉埋在他手心,「華哥,我不一樣。」

  林宗易啟開一瓶酒,「都一樣。」

  黃清淚眼朦朧,「華哥,讓我跟著你吧。我會安分守己,我不會招惹你老婆。」

  林宗易帶點玩味審視她,手勾起她下巴,「跟著我要付出一點代價。」

  黃清聽出希望,立刻說,「我心甘情願。」

  林宗易眯眼,像一匹危險的野狼,「你對我什麼感情。」

  「我深愛華哥,至死不渝。」

  「是嗎。」他笑容斂去,面無表情問,「真的肯為我死嗎。」

  黃清點頭,「我肯。」

  林宗易手背流連在她眉眼,「清楚我養你八年的原因嗎。」

  她凝望他,「華哥喜歡我。」

  「對,其他女人,都只是掩護你的幌子。」林宗易俯下身,吻了她耳垂,聲音帶著濃烈的蠱惑,「記住了嗎。」

  黃清喜不自勝,「華哥。」她感動擁住他,「那你老婆呢。」

  「她拿什麼和你比。」林宗易手指纏繞她發梢,「她跟我八年,我也許早就厭倦了。」

  這一幕,令我不由攥拳。

  六子偷偷窺伺我,「嫂子,您別計較,華哥喝酒了,男人喝上頭了,就愛胡說八道,糊弄女人。」

  黃清倒酒的工夫,她發現門敞開了,也順勢發現了門口的我。

  我不躲不閃,同她對視。

  她不明所以站起,觀察了我許久,似乎問我,又似乎問林宗易,「這位是華哥的太太嗎?」

  林宗易偏頭,深沉的眼神掠過我,一秒便收回。

  黃清沒得到他的答案,也猜得八九不離十,她主動走向我,「仇太太。」

  雲城這條道的同行都默認華子跟仇蟒的姓,將來接管仇家的買賣。

  我吩咐六子,「你回去吧。」

  他不放心,「那您呢?不能鬧脾氣啊,蟒叔正愁沒藉口收拾您呢。」

  我再次看向裡面的男人,「我好歹是明媒正娶的太太,華哥難道還丟下我嗎。」

  林宗易下頜緊繃,凸起的腮骨鼓了鼓,他放下杯子,默不作聲系襯衣扣。

  六子走後,我問女人,「你是黃清。」

  「仇太太不嫌棄,就叫我清清。」她回頭望了一眼林宗易,「華哥平時也叫清清。」

  我擰眉,清清,卿卿。韓,黃,皆是H開頭。不特別熟悉的,冷不丁一聽,真沒準把倆女人混淆了。

  我當場拒絕她,「我一向不喜歡和陌生人自來熟。」

  我沒理會黃清的示好,越過她直奔林宗易,「宗易,我帶藥膏和紗布了。」

  他注視我,「藥膏和紗布呢。」

  我兩手空空,我頓時一噎,「忘車上了。」

  「那你來幹什麼。」他笑意深濃,「捉姦嗎?我捉你,你捉我。」

  我深吸氣,「我來給你上藥。」

  他半倚半坐,姿態慵懶,「藥呢。」

  我煩躁不寧,「我都告訴你了,忘車上了。你沒帶耳朵嗎?」

  黃清下意識看林宗易的反應,以他的地位,沒人敢當面罵他,他半點沒惱,依然平靜,「真關心我,你忘不了。」

  「那你呢?我是掩護她的幌子,王晴娜,仇蟒,他們真刀真槍瞄準我,我替她遭殃,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的婚姻是嗎!」我玩了命和他賭氣,「不止藥忘車上了,車還忘家裡了呢。」

  林宗易冷笑,「這是追著氣我嗎。」

  黃清在這時進來,「仇太太,我這裡什麼都有。」

  「有食人魚嗎?有五米高的魚缸嗎?有餿飯和拉屎的桶嗎?」我抄起桌上的酒瓶潑向林宗易,他一動不動,一瓶酒潑完又開第二瓶,林宗易終於起身,奪下我手裡的瓶子,「再發瘋。」

  我追上前,含淚拽住他,「林宗易!我給她騰位置。」

  林宗易並沒停下,他走進浴室,關上門。

  黃清隨即堵住,「仇太太,您如果是一個聰明女人,應該明白華哥的態度了。」

  我端詳她,「如果你也是一個聰明女人,應該明白規矩,情人攔著正室耀武揚威——」我翻轉右手,紅色指甲油襯得肌膚像牛乳一般白膩,「我手不是白長的。」

  黃清笑了,「那仇太太不妨試一試,這巴掌打下來,華哥更不走了。」她傾身,在我耳畔小聲說,「我會無比感激您的扶持。」

  她說完這句,合住推拉門,浴室也隔絕在裡間。

  我在沙發上坐了片刻,裡頭悄無聲息,我決定去走廊蹲著,誰丟臉誰知道。

  這招效果很好,我剛蹲了半小時,經理就進去向林宗易匯報,幾分鐘後,林宗易換了襯衣出來。

  他佇立在那,霓虹將他身影拉得很長,極為寂寞深刻。

  我也見好就收,緩緩直起腰。

  林宗易走過來,翻開煙盒蓋,牙齒叼出一支,他額頭和脖子浮著一層水珠,我感覺到他體溫冰冷至極,像是剛沖了涼。

  我仰頭,面龐蒼白素淨,掛著淺淺的淚痕,「我餓,也困。」

  林宗易一言不發摸褲子口袋,沒帶打火機,他撅折扔在腳下,「韓卿,你最擅長鬧翻天,再用楚楚可憐的模樣勾男人心軟。」

  我試探鑽進他懷中,他沒抗拒。

  「大夫說你不能沾水。」我吸鼻子,「我對不起你,沒看住你。」

  「避重就輕的招數玩得真漂亮。」林宗易波瀾不驚垂眸,「大夫有說過,我戴帽子會加重傷勢嗎?」

  「大夫不管這些。」我啜喏著。

  他氣笑,「我也捨不得打你,因此你有恃無恐,背著我批發了一堆帽子,閒得慌了,就扣一頂,對嗎。」

  我抱著他腰,「我這次沒有背叛你,我發誓了,是巧合。」

  林宗易任由我抱,不接受不推開。

  「你對她那番話,是真是假。」

  他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林宗易接到振子打來的電話,說在雲城,夜玫瑰的後門。

  我立馬猜到林恆失蹤露餡了。

  除非發生大事,否則振子不可能撂下萬隆城的生意,火急火燎跑到雲城。

  我跟在林宗易後面出去,振子迎上來,朝我打招呼,「嫂子。」他壓低聲,「林恆不見了。」

  林宗易當即皺眉,「被轉移出城了?」

  「估計已經出省了,但不是馮斯乾轉移的,是他失手了,他的人也在暗中摸查去向。」

  林宗易坐進車裡,「對方什麼來頭。」

  振子說,「我沒查到,痕跡抹得非常乾淨。」

  林宗易完全沒懷疑我,我始終在他的眼皮底下,又和外界切斷了聯繫,他不認為我有本事遠程指揮一撥人馬劫持林恆。

  振子發動引擎,開回仇蟒的宅子,「會不會是馮斯乾放出的煙霧彈?」

  「他沒理由,朱八也不敢。」林宗易神色陰狠,「倒是周德元。」

  振子琢磨著,「孟綺雲迷戀馮斯乾要死要活的,周德元認清了他毒辣的真面目,在結盟初期就盤算用女兒牽制自己,周德元翻臉也說得通,可這步棋相當於反目,他們目前挺和諧,還不至於。何況帶走馮斯乾的兒子不是更具有威脅力嗎,何必帶走林恆呢,引發你們的爭鬥嗎?」

  林宗易捏著手機,「讓蟒叔查。」

  我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他提到蟒叔,我再也坐不住了,「蟒叔?」

  振子從後視鏡看我,「蟒叔人脈廣,都買他面子,事關林恆的安全,不能耽誤。」

  我瞥了一眼林宗易的臉色,閉口不言。

  仇蟒十分看重林恆,這算是他唯一的孫子了,我從六子口中了解到,仇蟒派出了一批又一批「暗鉤」在江城撒網。

  第三天晚上,我洗了澡正要睡覺,仇蟒在門外喊華子,林宗易拉開房門,仇蟒進屋,直接坐在沙發上,張嘴一句:「程澤是誰。」

  林宗易動作一僵。

  仇蟒不解看著他,「你發什麼愣,認識程澤嗎?」

  程澤全程滴水不漏,銷毀攝像頭,幕後操縱,僱傭外省的保鏢,還特意回程氏集團的總部開會,製造不在場的證明,連馮斯乾和林宗易追查都一無所獲,仇蟒48小時就揭開了真相。

  我總算知道林宗易如此畏懼仇蟒的緣故了,這老傢伙幾十年不是白混的。

  程澤暴露了,我即將也藏不住了。

  林宗易神情詭譎莫測,他凝視仇蟒,「您的意思是和程澤有關。」

  「林恆是這個人綁走的。」仇蟒轉動著手腕的佛珠,「他是正經商人,底子也白,我相信你的分寸,不會碰他的女人。華子,你們在商場結過怨嗎。」

  萬幸程澤是花名在外的紈絝子弟,他談過的女友能塞滿一棟大廈,仇蟒沒耐心調查那些來自五湖四海的女人,不然挖出我是他的前女友,保不齊現在就動手了。

  林宗易原本要說什麼,急火攻心之下失了聲,他目光停在我臉上,良久,咬緊牙關,「蟒叔。」他嗓音干啞到極點,像生鏽的刀刃,一下下割著心臟,割不死,卻割得疼痛冒汗,「不用查了。」

  仇蟒蹙眉,「不查了?」

  林宗易捂住胸口的刀疤,「我認識程澤,我親自找他要人。」

  仇蟒沉思著,「你有把握嗎。」

  林宗易說,「沒有大問題。」

  他這麼篤定,仇蟒也沒多問,「你自己掂量,接回林恆最要緊。」

  仇蟒離開後,我走過去拉林宗易的衣袖,他反手一甩,我被他甩到床上,我瞬間不動了。

  他側身盯著我,「你讓程澤乾的。」

  我不吭聲,直勾勾望向他。

  林宗易逼近我,「韓卿,是你讓他幹的嗎。」

  我面色青白,「宗易...」

  他忽然撕開自己襯衫,袒露出密密麻麻的傷,「韓卿,這一身傷,是救你逃出倉庫那晚,被四十七個打手輪番打的。」

  我哭著,一邊抽搐一邊搖頭。

  林宗易扣住我後背,我整個人撲倒,跪趴在他面前,他強迫我抬頭直視他。

  我恍惚記起在橡山,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林宗易發了瘋要與我同歸於盡,卻在最後關頭鬆開了手,他一遍遍質問我的狠心,暗算他試圖要他的命,有沒有一絲後悔和猶豫。

  我此時面對的林宗易,更勝過那夜消沉落魄的他。

  他雙眼通紅,「我半條命換不回你一分真心嗎。韓卿,你到底想我怎樣。」

  我使勁搖頭,喉嚨仿佛被一根針卡住,酸澀刺疼,「我被帶到雲城之前,借用孟綺雲的手機,通知程澤搜索林恆的下落。」

  林宗易眼底的霧氣越積越多,「所以你眼睜睜等著蟒叔查,他查了三天,你都不肯向我坦白。」他俯視我,一滴淚擊中我眉心,燙得我幾乎崩潰,「一旦他查出你參與了,韓卿,我怎麼救你?你回答我,我再搭上另外半條命救你嗎,我死在雲城,你活得了嗎?」

  我沒想到時至今日,林宗易最牽掛的不是林恆的安危,而是蟒叔查到我頭上,查出我在興風作浪,會痛下狠手,他擔心自己保護不了我。

  我聲嘶力竭,「我錯了,宗易——」

  林宗易後退一步,他站在燈光照射不到的的晦暗裡,手臂無力垂落,「你沒錯,我錯了。」

  我摔下床,堅硬的地板震得骨頭髮麻,我爬向他,無數次伸手抓他的褲腳,他無數次拂開我,直到轉過身,我對準他離去的背影大喊,「我沒有傷害林恆,也沒有算計你,我當初只想自保...」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有結束這段婚姻。」

  林宗易背對我,「在萬隆城的時候,你想過算計我嗎。」

  我哭聲戛然而止,好半晌,我說,「想過。」

  他僵直的身體在這一刻驟然松垮下去,「你一直想結束,我一直想留下你。」林宗易用力握住雙手,握得筋絡泛白,「你不信任男人,他固執。我利用你們感情的弱點,做了邪惡的強盜,把一個不屬於我的女人拴在身邊。」

  窗外風大,吹得窗簾飄至數米高,起起落落,隔在我和林宗易之間,覆住他身軀。

  他仍舊英武挺拔,又難掩頹敗,「韓卿,這樣強留,我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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