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折磨的是我自己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林宗易關了浴室的燈,剎那一片漆黑。
他眼睛更加明亮幽深,那種蠱惑又野性的眼神,仿佛要生吞我。
他是英氣也是潦倒,剛毅英氣的輪廓,多情潦倒的風流,他骨骼里勾人的性張力,簡直要了女人的命。
我呢喃不清,「你自己沒長手啊。」
「沒有。」林宗易身軀是巨大的火團,一觸即燃的欲把他自己也燒得魂飛魄散。
我指著他手,「那它是什麼。」
他濃烈的雄性氣息噴灑在我臉上,好像已經吃下了我,「它不會洗澡,只會脫衣服。」
我低頭逃避他灼熱的目光,「它用處多了,你拉屎不也拿手擦嗎。」
林宗易被逗笑,「看來林太太寂寞久了,不解風情了。」他靠近我,「以前不是很懂情調嗎。」
我的每一厘肌膚都沾染了他的味道,沉鬱銷魂的烏木香。
他牙齒叼住我髮絲,一縷縷捋到耳後,最終叼住白嫩嬌小的耳垂,「我消失的半個月,每晚都想你。」林宗易對準我耳蝸,「想報復你,掐死你,讓你悔不當初。」
我從他腋下掙扎出,「那我走了——」
他一把抱緊我,「想你哭,想你白裡透紅水汪汪的模樣。」
仇蟒的宅子保鏢多,所以我的睡衣很保守,長衣長褲,林宗易沒耐性解開,隨手一扯便親吻著我,我長發同他痴纏,繞過他手腕,越纏越緊。
他含著我唇,厚重的紅酒味,我躲他,「酒味大,熏得我都醉了。」
林宗易摁住我腦袋又吻下來,「醉了沒事,出一身汗立刻醒酒了。」
我被他撩得渾身戰慄冒火,「蟒叔在樓下看帳本,這棟樓隔音不好。」
他濕黏的吻輾轉我肩膀,「你小點聲。」
我別開頭,「我天生音量大。」
他喉嚨溢出笑,「你音量不大,只是叫起來太磨人。」他伏在我耳畔,喑啞的噓聲,「喜歡聽你叫。」
他指尖拂過我,我攀著他,整個人虛軟無力。自從生下馮冬,我僅僅和馮斯乾發生過一兩次而已,感覺很熟悉,又刺激陌生。
「誰教你的本事。」林宗易狠狠揉捏我腰肢,「怨不了你,也恨不了你,本想折磨你痛苦,可你落一滴淚,就在我心上割一刀,你哭一次,就割兩刀,反而受盡折磨的是我自己。」
我蜷縮在他懷中,感受他胸腔急促隆起的侵略和瘋狂,無處遁逃。
男人的技術和溫存,越是令女人沉淪,越證明身經百戰,女人愛一個男人,看他一眼就像水一樣,不愛一個男人,花樣百出也索然無味,當愛意不夠濃,卻在他的引導下意亂情迷,這才是風月場最頂級的調情高手。
我掐他胳膊,掐得全是痕跡,「你那麼多女人。」
他攏住我頭髮,背向後面,素淨嫵媚的面龐在黑暗裡散發出白玉般誘人的光澤,「結婚之後我沒碰過她們。」
林宗易猛地前傾,卻在下一秒驟然緊繃,嘶了一聲。
我隨即嗅到一股血腥味,他胸口的刀疤又裂開了,我驚慌扶住他,「嚴重嗎?我讓大夫過來。」
林宗易摟著我沒動,他傷口泡了水,皮肉糜爛外翻,我嚇得臉煞白,「你非要折騰!你根本沒癒合。」
我拽著他回臥室,剛來到床邊,他手扣住我臀部,直接壓在身下,「死不了。」
我使勁推拒他,「你等幾個月會憋死嗎,反覆感染髮炎,是要截肢的!」我來回比劃,「從脖子截,就剩一個大頭。」
他撐住床鋪,俯視我,「幾個月,林太太不離婚了?」
我一怔。
他笑意從眼裡漾出,「離嗎。」
我手捂住林宗易的嘴唇,「我說正經的。」
他拂開我手,「我問得不正經嗎。」
我支支吾吾,「你先處理傷,我再答覆你。」
林宗易盯著我,「還離嗎。」
我不吭聲。
他倒下去,拿起一本書,倚著床頭看。鮮血越流越多,淌入深邃的腹溝,他唇色也發白,我實在繃不住了,「不離。」
他面無表情翻書,「沒聽清。」
我大吼,「不離!」
他悶聲笑,拉扯了傷口,當即皺眉。我趴在他膝上,用紗布吸乾滲出的膿血,「痛嗎。」
他眉目帶笑,開口卻無比脆弱,「痛。」
我蓋住藥箱起身,「你自作自受。」
「卿卿。」
林宗易很久沒喊過我卿卿了,我心口頓時一顫。
他臉埋進我肩窩,「我痛,你給我吹一吹。」
他短髮凌厲堅硬,扎得我皮膚酥酥痒痒,「我不吹。」
「我痛得沒命了,你以後守寡嗎。」
林宗易手臂囚禁我,我跑不掉,在他懷裡扭動,「你自己說死不了的,你也不怕痛。」
他看著我,「誰都怕痛,我不怕是因為沒人心疼我。」
我一言不發,長長的睫毛垂下,溫馴動人。林宗易本就沒有熄滅的火又愈演愈烈,他小聲誘哄,「你手很軟。」
他操縱著我釋放出,我抓起被子砸他,「你總是騙人。」
他披著睡袍,側臥在床沿,眼角浮起笑紋,「林太太也總是上當。」
我給他塗了藥包紮好,回到浴室收拾,我再次出來,林宗易像是睡了,我並未驚動他,小心翼翼躺下,枕頭邊緣鼓出一塊,硌得後腦勺疼,我掀開一看,底下放著我的手機。
我不解,「宗易?」
他背對我,語氣平靜深沉,「怎麼。」
「我的手機。」
他闔著眼,「不想要?」
我開心笑,「想要。」
他不再說話。
我從身後擁住林宗易,臉頰貼上他脊背,「你沒睡嗎。」
他胸膛輕微震顫,似乎在笑,翻了個身面對我,「睡不著。」
一束月光橫亘我們之間,映在他高挺的鼻樑,「鄒毅喝多酒,說自己是江城的商人,而且六千萬的價碼太高了,萬一有詐會很麻煩,還是回絕他吧。」
林宗易意味不明望著我,好半晌,「我明天和蟒叔談。」
他一張臉陷入黑夜,深刻又沉寂,「韓卿,我一生都在賭,賭血性,也賭命,唯獨沒有押注過感情,這次我賭女人心,賭輸了,我也認了。」
他將我圈在臂彎內,我越過他看向窗下的路燈,燈火昏黃,雲城又下雨了。
第二天早晨,林宗易在浴室洗漱,我迅速開機,先劃開簡訊和通話記錄,是空白的。
我打給程澤,「你這段時間聯繫過我嗎。」
他回答,「沒有,我一直等你。」
我鬆口氣,「蔣芸呢?」
「她平安,林宗易的手下確實扣留了她,不過兩天前放了。挨了打,沒大礙。」程澤在地下車庫,有明顯的回音,「我控制住林恆了。」
我心臟狂跳,「林恆在你手上?」
「我的人昨晚在廣茂花園C座發現了林恆,凌晨就動手了。」
我說不出此刻什麼滋味,像一隻尖銳的鉤子在五臟六腑內攪來攪去,我很清楚,一旦林宗易和馮斯乾查出是我授意程澤劫持了林恆,會是什麼場面。
「馮斯乾察覺了嗎。」
程澤說,「應該沒有,保鏢被打暈了,沒來得及報信。」
「你撤手吧。」我掛斷,刪掉號碼,穩了穩情緒,走到門口,水聲正好停止,「宗易,蟒叔在書房。」
他拉開門,身上帶著清冷的薄荷香,我挽住他手,「你去哪我也去,我不敢單獨在家。」
林宗易繫著襯衣袖扣,漫不經心望了我一眼,「扮人妖的膽子呢。」
我噗嗤笑,他也笑出聲,「胡鬧。」
我委屈極了,「不然呢,我還真陪男人嗎?」
他挑起我下巴,「如果我不管你,你這麼胡作非為,敢耍蟒叔,他一定打殘你。」
我仰起頭,「你不可能不管。」
林宗易打量我,「你就知道闖下多麼荒誕的大禍,我也替你收場,對嗎。」
我不聲不響,玩弄他手指。
「韓卿,你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毒辣到骨子裡。」他撫摸我水潤的眉眼,一點點描摹,指腹最後停落在那顆淚痣上面,良久,他收回手,我跟著他去隔壁。
林宗易向仇蟒提起不準備干那筆買賣了,我觀察蟒叔的反應,他對林宗易擅自做決定非常不滿,「你不乾的理由。」
林宗易端了一杯茶,遞給仇蟒,「我懷疑有問題。」
仇蟒沒接,「這批貨,鄒毅的意思是不在乎賠賺,只想打進黑市。」
林宗易波瀾不驚佇立在他面前,「正常情況打進黑市,第一筆單子不賠不賺,打響名頭,可鄒毅開張就賠四千萬,即使三筆大訂單都賺不回本。」
仇蟒蹙眉,「你挖出什麼內幕了。」
林宗易說,「我只是認為不符合商人的思維和手段。」
仇蟒視線忽然投向我,「華子是幫你撒謊,你得罪了鄒毅,所以他不買了。」
我緊張不已,「蟒叔,假如我得罪了鄒老闆,他當場就翻臉了。」
林宗易不露聲色擋在我前面,「和韓卿無關,您相信我,鄒毅的六千萬,不是容易賺的。」
仇蟒沉思片刻,也覺得不對勁,「你掂量著辦。華子,你要注意,貨物必須儘快出手了。」
林宗易約了鄒毅傍晚在珠江樓見面,奔馳行駛過市中心的高架橋,他抱住我,「我記得你怕高。」
我僵硬閉眼,一動不動。
下坡的時候,他在我頭頂說,「你父親的腿保住了。」
我立馬睜開,「現在有人照顧他嗎?」
「病房裡有護工和保鏢,二十四小時監護。」
我嗯了聲,「振子說,你在找林恆,摸清下落了嗎。」
林宗易仍舊抱著我,他望向窗外,神情晦暗莫測,「馮斯乾藏得很隱蔽,沒找到。」
我攥緊拳,許久,悄無聲息鬆開。
我們到達珠江樓,直奔306雅間,鄒毅已經在等候。
他們握了手,鄒毅示意助理搬上一個密碼箱,裡面整整齊齊兩百萬,最上層是一千萬的支票,「華哥,您點個數,這是定金,交貨當天,補齊餘款。」
林宗易合住箱子,「鄒老闆,蟒叔不賣貨了。」
鄒毅下意識看我,我警告眯眼,他移開,「華哥,是價碼不合心思嗎。」
林宗易似笑非笑,「到底哪方面不合心思,鄒老闆心知肚明。」
助理斟上三杯紅酒,退出包房,鄒毅泰然自若,「華哥,我不明白。」
看鄒毅的態度,壓根沒把我的警告當回事,馮斯乾算準我不至於出賣他,畢竟馮冬還養在他手裡,他算計仇蟒,我去捅破了,對誰都沒好處。
林宗易轉動著酒杯,「和江城不合作。」
鄒毅擰眉,「我保證貨物不會流入江城。」
我凝視他,「江城和濱城的邊境,也不合作。鄒老闆,彼此留一線,沒必要太挑明。」
鄒毅沉默坐著,喝了一口酒。
這時林宗易接到了仇蟒的電話,他站起,「失陪。」然後走向露台,鄒毅緊接著撂下杯子,出門匆匆左拐。
我猶豫了一下,跟上他,眨眼間人不見了。
走廊的左側還有六間包房,此時都空著,這層樓也只有一部電梯,在306包廂對面,我是從306追出的,鄒毅肯定沒有返回,除非他跳窗了,我攔住一名侍者,「男廁有人嗎?」
他進去又出來,「沒有人。」
我進入旁邊女廁,檢查了所有格子間,也沒有藏人,真是邪門了,他怎麼離開的。
我到水池前洗手,突然鏡子裡一道人影一閃而過,我瞬間警惕,「誰!」
門扉劇烈晃動,焦糖色的男士西褲夾在縫隙,隨後緩緩暴露。
馮斯乾穿著一件藍灰條紋的立領襯衫,停在一盞燈下,背後是鄒毅。
「馮董,韓小姐暗中毀了這筆交易,咱們套不住林宗易了。」
馮斯乾點燃一支煙,「你走吧。」
鄒毅從女廁離去。
我轉過身,看著馮斯乾,「你幹什麼。」
他抬眸,嘴裡含著霧,腮鼓起,胡茬也挺立,馮斯乾的膚色白皙,一層淺淺的青色胡茬,斯文與狂野結合,性感得窒息。
他慢條斯理吐出一個煙圈,「你說呢。」
我清楚他來意了,「你不了解仇蟒的脾氣,我告訴你。他做事是你意想不到的狠絕。」
馮斯乾神色喜怒不明,「我以為林太太只一心護著丈夫,忘記自己兒子的父親了。」
我抖掉雙手的水珠,「你逼死林宗易,等於覆滅仇蟒這艘船,他能放過你嗎。」
馮斯乾接連吸了幾口,碾滅菸頭,「他未必有多大的能耐不放我。」
我面無表情注視他,「馮斯乾,周德元不是萬能的。仇蟒在雲城遍地有勢力,招惹這種人,你賭不起風險,馮冬更禁不起任何意外。」
他擰開水龍頭,我被他抵在大理石台上,水流聲掩蓋了這裡一切聲響。
馮斯乾扼住我面孔,「韓卿,你為什麼再三阻攔我。仇蟒打算自保,完全可以撇清關係,華子出事撼動不了他,更翻不了船。」
「仇蟒不撇清呢?林宗易是他的義子,他非要保呢?」
馮斯乾目光陰狠,「當面臨生與死的後果,仇蟒絕對把全部罪錯推到華子頭上,擇出自己。」
他審視我,面容一寸寸冷卻,「究竟是仇蟒保他,還是你不捨得他死。」
我沒回應。
馮斯乾這一刻吻住我,我猝不及防,有些呆滯,他唇齒間的菸草味灌滿我口腔,舌尖像吸鐵石一般兇悍強勢的力量,我回過神,用力咬破他唇。
他抽離,舔掉嘴角的血絲,「韓卿,你果然變心了。」
我手背蹭掉屬於他的氣味,「我無法忍受你吻孟綺雲,再吻我。」
「是嗎。」他臉上滿是寒意,「你呢,你這張誘惑男人的紅唇,吻過多少人。」
我推開馮斯乾,扭頭走出女廁,在一堵牆的角落撞上林宗易,他指間銜著煙,站在那默不作聲抽著。
我才發覺他換了煙,竟然和馮斯乾是同一個牌子,典藏版的黃鶴樓。
我頭皮一麻,「宗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