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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我到底做錯什麼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我收拾完行李,馮斯乾正好進臥室,他堵住我去路,「你去哪。」

  我面無表情,「我搬回蔚藍海岸。」

  他面色陰沉,「迫不及待和林宗易重溫舊情了,對嗎。」馮斯乾伸手抬起我整張臉,「他脫身了,林太太的心就野了。」

  我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像慘白的紙,「隨便你侮辱。」

  我越過他,擦肩而過之際,他滿是寒意,「林太太最擅長花言巧語,怎麼,我說中你心思了,不再辯解了。」

  我閉上眼,「馮斯乾,我也累了,既然你心中的韓卿如此不堪,我不糾纏你了。」

  我笑了一聲,無力又悲哀,「我記得從我出現那天,始終在糾纏你,很多人說我手段高明,其實我的手段在你眼裡無比下作。你愛上一個下作的女人,為她搭上了全部,在天台和魚池,你差點搭上你的命,你不希望自己那麼墮落,你認為愛上這樣一個女人,連自己也下作了,我污染荼毒了你的霽月光風,你想抽身,我不怨你。」

  他瞳孔一漲,掀起波瀾。

  我說,「對不起,假如再重來,我絕對不會出現你的生活里。」

  我走向門外,馮斯乾一把拽住我手腕,「馮冬也不要了嗎?」

  我眼眶瞬間濕潤,「我只能自生自滅,顧及不了馮冬的安危。」

  我毫不猶豫推開他,拖著行李箱朝樓梯走去,他大步追出,「你鬧什麼。」

  「我沒鬧。」我一邊落淚一邊平靜面對他,「馮斯乾,我不想我們淪落到相看兩厭的結局。」

  他胸膛急劇隆起,喘息越來越重,最終抱住了我。當我挨上馮斯乾跳動的心臟,那種強烈的穿刺我的力道,我爆發了,瘋了般廝打他,「嫌棄就放過,互相折騰有什麼意義!」

  「我沒有嫌棄。」他臂彎收緊,將我摁在胸口,他體力太強悍,也太野蠻,我被擠壓得快要透不過氣,他溫熱的嘴唇烙印在我鼻尖,「韓卿,我不是嫌棄你。」

  我聲嘶力竭哭著,「那你還講那些難聽的話——」

  我繼續廝打他,奮力掙脫,馮斯乾扣住我身體,抵在牆壁上,他捧著我臉,「韓卿,我過激了,我道歉。」

  我滿面淚痕,埋在他懷中抽泣著,他吻我的唇,吻得狂熱用力,似乎用最極端的占有向我證明,也麻痹他自己心底的空虛與裂痕。

  我感覺我們之間像一場垂死掙扎,用欲望和歡愉,拯救瀕死的愛情。

  我們剝掉彼此的衣服,除去所有阻礙,他抱著我壓在床上,整個人俯低,沿著我輪廓曲線一寸寸吻著。

  期間他手機一直在響,一遍又一遍,他沒有理會,渾然忘情投入。

  這時保姆在過道敲門,「先生,孟小姐的傭人打進座機了,有急事。」

  馮斯乾的吻緩緩停下,停在我腰腹。

  保姆問,「回絕嗎?」

  我大聲說,「回絕吧,太晚了。」

  我摟住他脖子,勾著他上來,身軀重疊,「我不管天塌地陷,你也不許管。」

  他俯視我,密密麻麻吻過我肩頸,「不管。」

  保姆很快去而復返,「先生,傭人說孟小姐發高燒。」

  馮斯乾立刻從我身上起來,單手整理好睡袍,拉開房門,「發燒。」

  保姆說,「挺嚴重的,孟小姐不吃藥,傭人沒轍了,不得已打擾您。」

  馮斯乾指腹捻太陽穴,「吩咐傭人哄。」

  保姆小心翼翼偷瞄我,「傭人哄不了,孟小姐的小脾氣您清楚,要不您回個電話?」

  我攥著床單,一言不發。

  馮斯乾再未多言,他關上門,在衣櫃前摘下襯衣和西褲,我等他穿完,看出他要走,才開口質問,「發燒不去醫院嗎。」

  他側身系皮帶,「她害怕醫院。」

  「害怕醫院還自殺。」

  馮斯乾穿好西服,「她五年前做過手術,當時下了病危。」

  「我生產也下病危了,不算大事。」

  他拿手機,放進西服口袋,「我過去一趟。」

  「馮斯乾。」我叫住他,「你現在離開是嗎?」

  他轉過身,我全身赤裸,坐在蒼白的月光里,肌膚冰涼,眼神更冰涼。

  「你剛才挽留我,我答應了。」我嗓音嘶啞,「我挽留你,你答應嗎。」

  馮斯乾站在那,「你先睡,天亮前我一定趕回。」

  「發燒又不是絕症,如果她明天就死,見最後一面,我不攔你。」我裹著被子,雙腿垂在床邊,「我在臨建房的時候,沒錢治肺炎,誰心疼我了。」

  馮斯乾皺著眉,「她和你不一樣。」

  我四肢輕輕顫慄,「是啊,不一樣。我在底層煎熬,生與死憑運氣。」

  他襯衫領口勒得緊,手指鬆開最上面的兩顆,「當初為了斗贏林宗易,我和周德元合作,是我主動接近她,把她當作人質,制衡周德元,我虧欠了她。」

  「補償房子,補償錢,她要什麼給什麼不行嗎。」

  他語氣不由加重,「韓卿,我說過,她和你的圈子不同,她不是貪財的女人。」

  「馮斯乾!」我止住不久的淚水又湧出,「同情和憐憫,有時會演變成另一種情意。」

  他看向別處,側臉喜怒不明,「你不是也同情林宗易嗎,所以不忍心對他趕盡殺絕,那你的情意變了嗎。」

  我頃刻愣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我回過神,馮斯乾已經出門了,我沖向窗台,此時霧水最重,濃得化不開,將他身影完全吞噬。

  兩簇車燈亮起,打破了沉寂的午夜,我眼睜睜看他調頭,沒有再回來的餘地,我迅速套上一件長裙,拎著包下樓,緊隨其後坐上車。

  馮斯乾的車速很猛,拐彎也沒減速,我險些被甩掉,使足了勁才勉強跟上,四十分鐘後,我一路尾隨馮斯乾駛入金水園,泊在4棟門口。

  一樓的落地窗敞開一半,正對沙發位置,孟綺雲困怏怏趴著,茶几上晾著一杯清水,我不聲不響熄了火。

  馮斯乾到達客廳,直奔孟綺雲,佇立在她身後,仍舊清清冷冷,可眉眼帶笑,「讓我深夜奔波,你高興了。」

  孟綺雲當即扭頭,她起初難以置信,茫然眨眼睛,確定是馮斯乾,激動撲進他懷裡,「你怎麼才來,我快燒死了。」

  他手背貼了貼她額頭,試溫度,「是有些燙。」

  孟綺雲大喊,「我還能騙你嗎?我不是撒謊的女人。」

  馮斯乾的音量低,我眯著眼,隱約分辨出他唇形,問孟綺云為什麼沒照顧好自己。

  她說,我想要你照顧。

  馮斯乾拿起幾顆糖衣藥丸,孟綺雲張開嘴,纏著他喂,一旁的傭人正要代勞,她任性躺下,背過身不肯喝。

  傭人笑了,「馮董,只有您降得住孟小姐,其他人沒用。」

  馮斯乾解開西服扣子,連藥丸一併交給傭人,「我可以留一晚。」

  孟綺雲坐起,「真的嗎?」

  他淡淡嗯,「條件是安分吃藥。」

  她立馬抓住傭人的手,把藥舔進嘴裡,馮斯乾揉著她頭髮,一句聽話,她心滿意足吃下,隨即乖巧伏在他膝上,痴痴望著馮斯乾,「斯乾,你真英俊。」

  他笑意淺,在冷色調的燈光下越發好看,是極為深沉的俊朗,馮斯乾不適合大笑,他長相英氣,大笑反而失了禁慾迷人的味道。

  孟綺雲說,「我連做夢都只夢到你。」

  馮斯乾低下頭,掌心覆在她烏黑柔順的長髮間,眼底涌動著憐惜。

  我在車裡凝望這一幕,手越捏越緊,幾乎捏到沒了知覺。

  柔弱無辜,楚楚可憐,一向女人是掐住男人命脈的利器。

  曾經我利用這個殺手鐧,不知搞定了多少獵物,風水輪流轉,我的男人也被更加無辜可憐的女人搶了。

  馮斯乾安撫好孟綺雲,避到露台上,他撥打電話,緊接著我的手機響了。

  我掛斷。

  他再次打,我又掛斷。

  他面朝停車的街道,濃眉緊鎖。

  我拉黑了他的號碼,抽出SIM1卡,拋出窗外,用SIM2卡打給蔣芸,「你在哪。」

  她大著舌頭,明顯喝多了,「在萬隆城啊。」

  我擰眉,「你去萬隆城幹什麼?」

  「小齊在萬隆城。」

  「小齊?」

  蔣芸清醒了一些,從一個包廂出來,壓低聲,「我男朋友。」

  我開出金水園,駛向江濱高速,「你不是剛離婚嗎。」

  「對啊,難道我一棵樹吊死,不嫁人了?」她破口大罵,「男人都是王八蛋,老娘不伺候了,小鮮肉多嫩啊,水靈靈的,肌肉硬邦邦。」

  我深吸氣,「你幫我看一下,歌舞廳的樓下有一輛車牌號湖A8888的邁巴赫嗎。」

  蔣芸踩著高跟鞋去天窗,片刻後她回答,「有。」

  我嗯了聲,「我一會兒到。」

  她懵了,「看小齊?不行,他太靦腆,純情得很,大學畢業才半年。」

  「純情還去萬隆城瀟灑啊。」我左打方向盤,「你最好謹慎一點,釣娃娃魚解饞,別釣上一條吃人不吐核的鯊魚。」

  蔣芸聽見鳴笛聲,「你半夜不睡覺,和馮斯乾鬧彆扭了?」

  我沒藏著掖著,「可能要完了。」

  她沒吭聲。

  「男人圖刺激時,喜歡裝清純的女人,純在皮囊,浪在骨頭,男人渴望穩定時,喜歡真清純的女人,溫室里的花不及野花誘人,但比野花好駕馭。」

  我說完關機。

  這場成年人的遊戲,馮斯乾或許真累了,倦了。

  我同樣也乏極了。

  工作的原因,我爭慣了男人,我從沒失敗過,被別人爭得節節敗退,我受不了這種滋味。

  馮斯乾這次沒能斬草除根,對付林宗易會更艱難,他只要看到我就會想起是我拖延了時間,暗中阻截他出手,林宗易後面的報復有多麼兇狠,馮斯乾對我的芥蒂和疲憊便有多麼深刻。

  我們在一起是一盤死局,愛與厭無休無止。

  我頂著林太太的名分,又失去馮斯乾的耐心,早晚要回到林宗易的手上,與其他來找我,不如我去找他,省得擔驚受怕。

  我驅車抵達萬隆城的夜玫瑰會所,我走出電梯,在三樓又碰上叼牙籤的男人,我橫在他身前,「找華子。」

  男人看了我一眼,有點出乎意料,「又是你?」

  我揪住他衣領,一字一頓,「我叫韓卿。」

  他蹙眉,「韓卿?」他盯著我扼住他的手,直接掰開,「管你什麼卿,華哥不是你想見就見的。」

  我告訴他,「你們華哥認識我,你報上我的名字,他會見我。」

  男人半信半疑打量我,「可是沒聽華哥提過你啊。」

  我往前飛奔,闖進15號包房,「林宗易!」我在包房裡亂竄,翻遍了牌桌和洗手間,沒錯過任何一個角落,男人匆匆追進來,「你吃錯藥了?」

  他不在。

  到處沒有他的蹤跡。

  我朝走廊歇斯底里大吼,「林宗易!你毀了我,我也毀了你,我的家人握不住,我的男人握不住,我什麼都握不住了。我每天膽戰心驚,我明白你怨恨我,你要發泄是嗎,你恨不得扒了我的皮,你發泄啊!」

  一名剔著小平頭的男人跑進包廂,「振哥,華哥沒在辦公室。」

  振哥摩挲下巴的胡茬,「這小娘們兒不對勁,給華哥打電話。」

  馬仔撥通號碼,振哥扣在耳邊,第一通沒接,再打接了,男人聲音略帶醉意,夾雜一陣女人調情的嬌笑。

  「什麼事。」

  「華哥,還是傍晚那個妞兒,她非要找您。」

  林宗易輕笑,風流散漫,「挺執著。」

  振哥問,「留下嗎?您過來看看。」

  林宗易又喝了一口酒,傳來喉嚨吞咽的聲響,「倒是膽子不小,我不喜歡目的性太強的女人。」

  「宗易。」我突然出聲。

  他仿佛停止了所有動作,氣氛頓時安靜到詭異。

  我目光呆滯,凝視著外面搖曳的霓虹,「你遲遲不現身,是在考慮怎樣折磨我嗎。」

  我倚著牆,癱跪地上。

  振哥看屏幕,還在通話中,他不解,「華哥?」

  林宗易依然無聲無息。

  小平頭捅他,「是嫂子?」

  振哥大驚失色,「我還跟華哥說她屁股翹胸大,是嫂子我不廢了嗎。」

  他蹲下,拍我肩膀,「哎,你——」

  我毫無徵兆地崩潰大哭,慘烈的哭聲嚇得振哥一哆嗦,跌坐在地。

  「你們都利用我,拿我的性命,我的父親和孩子威脅我,直到馮冬生下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誰的!你們沒有欺騙我嗎?卻不允許我給自己留後路,不允許我有半句謊言,要我忠貞,純潔,生死相隨,我就是一個在泥潭裡打滾的女人,我自私狡詐,我無法成為你們眼中乾淨美好的女人,我不會!」

  電話那端長久沉默,連呼吸也微不可聞,我趔趄爬起,發了狂似的奪過手機,「林宗易,我到底做錯什麼,是你們拉著我,是你們先不放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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