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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你不配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林宗易不放心我,取消了索文當晚的會議,跟我一起回蔚藍海岸,路上李淵聯繫渠道挖孟綺雲的底細,最終結論是,「查不出孟綺雲的來歷。」

  林宗易摟著我,從車載保溫箱裡取出一瓶水,「通知鄭寅查。」

  李淵立馬撥給鄭寅,「寅哥,還是那件事。」他按下免提。

  鄭寅說,「官場商場同行,都沒收穫。」

  林宗易餵我喝水,皺眉不語。

  李淵問,「您都打聽了?」

  「易哥交待的任務,我什麼時候偷過懶。」

  林宗易指腹擦掉我嘴角的水珠,示意李淵掛斷。

  李淵終止通話,從後視鏡看他,「寅哥在濱城手眼通天,他的結果錯不了,咱們要不查湖城?」

  林宗易神色諱莫如深,「動用兩條道的人脈,竟然挖不出一個女人的底細。」

  李淵也百思不得其解,「即便底細被抹去,總能查出蛛絲馬跡,目前省內姓孟的高門大戶,沒有孟綺雲這號人物,除非她出身很普通。」

  林宗易若有所思注視著車窗上的水痕,「或許她並不姓孟,你查錯方向了。你查周德元,他是否有隨母姓的私生女,以及養女。」

  我趴在玻璃上看外面的雪,林宗易俯下身,結實滾燙的身軀抵在我後背,「林太太喜歡雪?」他擁住我,「明年我帶你去最北方的城市看雪。」

  我笑得眉眼彎彎,「今年來不及了嗎。」

  林宗易也看向長街,「今年的雪季要停了。」

  我手掌隔著玻璃觸摸粘在窗口的雪花,「見多了不堪和骯髒的東西,會格外喜歡純潔。」

  他被我老氣橫秋的語氣逗笑,「林太太人小鬼大。」

  我說,「我的職業接觸的男人都是背叛家庭,拋妻棄子,還不夠醜陋嗎?」

  「我不會拋棄林太太,不過林太太說不準以後會對不起我。」林宗易的唇貼在我耳畔,「你會嗎。」

  自從得知陳志承在林宗易手裡,我沒問過他,他也沒提,雙方不捅破,在孟綺雲曝光之前,陳志承是林宗易拴住我的籌碼,他利用陳志承逼我心甘情願留下,縱然馮斯乾壓住他了,他敗了,有陳志承在手,我離婚也要三思。

  而孟綺雲的存在,直接扼殺了我和馮斯乾的余情,他等於向林宗易表明自己捨棄了,林宗易捏著陳志承沒多少價值了,我也好追問了。

  我扭頭,「宗易,陳志承安置在哪。」

  「在醫院,我想辦法安排他保外就醫,不在裡面受苦了。」

  這個局面出乎我意料,「有希望辦成嗎?」

  林宗易說,「自己的岳父,我會盡力周全。」

  我笑著說,「宗易,一切拜託你了。」

  他捧起我臉,「在我身邊,永遠不需要強顏歡笑,不論任何事,你不願笑就不笑,想哭就哭,誰也不敢責怪你。」

  我望著林宗易許久,「他年紀大了,不禁折騰,未來我們怎樣,別牽連他。」

  林宗易一字一頓,「好,卿卿,我說到做到。」

  我閉上眼,他吻著我眼角無聲無息滲出的潮濕,雪越下越大,整座江城陷入一片混沌。

  晚上洗了澡,林宗易幫我吹頭髮,我臥在他腿上,「我想接馮冬回來。」

  他動作一滯,我感覺到他的牴觸,翻個身面向他,「行嗎?」

  林宗易皺著眉,「馮斯乾不可能同意孩子養在我這裡。」

  我語調柔柔弱弱,生怕他拒絕,「那你同意嗎。」

  他沉思了好一會兒,「卿卿,我們婚後你和馮斯乾也在糾纏,我既然可以不計前嫌,原諒你的過錯,也可以容得下一個不屬於我的孩子,但是。」

  「只要你能容,宗易,我什麼都依順你。」

  我故意打斷他,他本打算推辭,在我承諾依順他之後,他沒再多言。

  關燈的前一秒,我小聲說,「明天我找他談談。」

  轉天早晨,林宗易在衣帽間試衣服,我主動替他系領帶,他目光灼灼凝視我,卻默不作聲。

  我系好扣結,抻平他的衣領,率先打破這份死寂,「宗易,我馬上也出門了。」

  他聲音深沉,「幾點回。」

  我低下頭,「談妥了就回,很快的。」

  他抬起我下巴,「談不妥不回是嗎?」

  我臉色不好看,「你瞎想什麼。」

  林宗易沒鬆手,依然扣在我臉蛋,「我陪你去。」

  我搖頭,「你們一見就火藥味,能談好也談崩了,我和他吵起來,他能讓步。」

  林宗易不答覆。

  我鄭重其事保證,「我有分寸。」

  他終是信任了我這次。

  我九點到達瀾春灣,下車按門鈴,開門的是孟綺雲。

  我沒料到他們這麼迅速同居了,她顯然也沒料到我會登門,當場愣住,「林太太?」

  我面無表情,「馮斯乾在嗎。」

  庭院裡風大,她凍得瑟縮,「你提前和他打過招呼嗎。」

  我反問,「我探望孩子還要打招呼,是他定下的規矩?」

  孟綺雲更疑惑了,「林太太探望馮冬?」

  我隱約察覺到她似乎一無所知,「馮冬的身世,他向你坦白了嗎。」

  她說,「斯乾告訴我,馮冬的母親生完他就離開了。」

  我瞬間瞭然於心,「孟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她回答,「我是濱城人。」

  我笑了,「難怪你不知情,江城的上流圈,這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我打量孟綺雲,她睡醒不久的樣子,發梢有點凌亂,一條酒紅色的真絲睡裙,這款是男女一套,我當初買了掛在柜子里沒來得及穿,便留在了瀾春灣,她倒撿現成了。

  我環抱雙臂,倚著玄關的一扇紅木屏風,「馮斯乾有兒子了,孟小姐結婚就當後媽,不覺得憋屈嗎?」

  她略帶羞澀笑,「斯乾待我好,我不計較他的過往。」

  我陰陽怪氣點評她,「很賢惠。可惜了,我不允許馮冬有後媽。」

  我氣勢十足越過孟綺雲,進入客廳,馮斯乾正好從二樓下來,他果然也穿了同款的男士睡袍,我停住不動。

  他駐足,波瀾不驚俯視我。

  孟綺雲關上門,對我的到來十分迷茫,「斯乾,我攔不住林太太,她硬要闖。」

  我食指慢條斯理勾起她的裙帶,「孟小姐這件睡衣也是我的,你還攔我?」

  她詫異,「你的睡衣?」她投向馮斯乾,「不是你新買的嗎,標籤還在。」

  我從坤包內掏出煙盒,焚上一支煙,「孟小姐的男人,他的真面目比你想像藏得深。以你的道行,白給玩而已。」

  我含笑看馮斯乾,「我對付男人身經百戰,不也照樣被耍得團團轉。什麼真情,什麼保全,其實是厭煩了無休止的爭奪,要抽身了。」我笑容倏而一收,帶著怨氣與恨意,「你做戲忍耐這樣久,現在兒子到手了,不忍了對嗎。」

  馮斯乾相當沉得住氣,他走到孟綺雲面前,拉上她脫落的裙帶,沒開口解釋,又轉身逼近我,奪下指間的煙,「她聞不慣煙味。」

  我心臟狠狠一揪,卻揚眉笑,朝他臉上噴出一縷霧,「馮先生還挺體貼。」

  我知道這一刻笑比哭還難看,我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失落痛苦,尤其馮斯乾的新歡在場。

  在情場輸給一個女人,是我二十七年沒經歷過的慘況。

  馮斯乾熄滅那支煙,丟進菸灰缸,「你找我有事。」

  「我不找你。」我撂下這句,直奔二樓的嬰兒房,保姆正在給馮冬餵奶,她看到我進屋,欣喜又尷尬,「您和孟小姐碰面了?」

  我走過去接住馮冬,抱在懷裡,「碰上了。」

  「孟小姐是馮先生的女友,很突然就好了,帶回家住了一星期了。」

  我逗弄著孩子,「他們什麼情況與我無關。」

  保姆遞給我奶瓶,我沒接,解開上衣拉鏈,餵馮冬喝母乳,馮斯乾和孟綺雲在這時跟上二樓,他們目睹這副場面,馮斯乾很平靜,倒是孟綺雲目瞪口呆,「你...」

  我不慌不忙合攏衣襟,「孩子我要帶走。」

  馮斯乾佇立在那,沒有多餘的表情,「綺雲和保姆養得很好,馮冬也認她。」

  我垂在身側的手奮力握拳,「我差點一屍兩命生下的兒子,憑什麼認一個外人。」

  馮斯乾堵在門口,「那他認誰最合適,認林宗易的太太嗎。眾目睽睽下,你敢應他一聲嗎。」

  「馮斯乾!」我情緒崩潰,「我必須接走馮冬,我不接受其他女人養育他,做他的媽媽!」

  孟綺雲徹底醒悟,「馮冬真是你和她的孩子?」她被這段荒誕的關係震撼住,「你和林宗易的妻子生了一個兒子?」

  她抓著馮斯乾胳膊,「你為什麼騙我?你說那是謠言的。」

  馮斯乾眯著眼,和我四目相視,「阿坤,動手。」

  隔壁躥出四名保鏢,為首的男人是阿坤,他伸手搶我懷中的馮冬,我死死地護著孩子,寸步不讓,「林宗易答應我了,他會善待馮冬。」

  馮斯乾冷笑,「林太太對自己丈夫的本性,絲毫沒識破。林宗易可不是委曲求全的男人。」

  他走進房間,「後爹與後媽沒分別,與其受制於林宗易,將來後患無窮,不如綺雲撫養。」

  我渾身冰涼,劇烈顫抖著,保姆怕我失手摔了孩子,趁機接過,我像瘋了一樣反手抽上去。

  梅園那巴掌,孟綺雲不在,這巴掌她親眼見證了,她捂住嘴巴,神情慌亂,「斯乾——」

  馮斯乾一言不發。

  我再也克制不了,眼淚剎那吞沒了我整張面容,「是我一直沒看透你,還是你演得自己太逼真,騙過了你自己,騙過了所有人!」

  他無喜無怒,身型微微搖晃了一下,仍舊挺拔如松。

  孟綺雲反應過來,橫在中間制止我,我用力推開她,換了只手再次掄上一巴掌,馮斯乾的頭頃刻又打偏到另一側。

  接連倆巴掌,打得又凶又乾脆,他面色陰沉了一度。

  孟綺雲站穩後再度阻截我,「林太太,你幹什麼?」

  我大喊,「你沒資格多嘴!」

  我繼續抬手,馮斯乾這回不再縱容我發泄,他一把擒住我手腕,「看來林太太是打上癮了。」

  他毫不留情一甩,我整個人趔趄,跌倒在牆角。

  馮斯乾吩咐保鏢,「將馮冬帶到客房。」

  我衝上前,「馮斯乾,孩子是我送到你手上的,我拼盡全力留給你抗衡林宗易的底牌,我後悔了,你不配!」

  他身體猛然僵住。

  好半晌,馮斯乾盯著我,「是嗎。」他拂開我手,「想要孩子,下樓談。」

  我跟在他身後,馮斯乾靠在沙發背,寬大的睡袍恣意敞開,束帶盤繞在腰間,纏得松松垮垮,露出勁壯有力的腹肌,紅酒沿著他稜角剛毅的下頜流瀉,淌過凸起的喉結和胸膛,馮斯乾是一個令人聯想欲望、危險和陰謀的男子。

  他袒露給外界的,介於這三者,神秘而矛盾。

  他和林宗易唯一的區別,他斯文,接近光明,而林宗易野蠻,接近黑暗。

  一個白,一個黑,一個溫,一個烈。

  他們帶給女人的,是一種冰火兩重天的感受。愛你時,烈火焚身,恨你時,撕心裂肺。

  他點燃一根煙,沉默吸著,吸到一半時,他如同對待一個犯人那樣審視我,「韓卿。」

  我看著他。

  「跟他有過嗎。」

  我不懂他怎麼提起這個,但為了孩子我沒翻臉,「沒有。」

  馮斯乾揭過煙霧也看著我,「一次沒有。」

  我坦誠面對他的質問,「沒有。」

  他吹出一口煙,「你自己信嗎。」

  馮斯乾的態度強硬又冷漠,我後退一步,「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銜著煙,「綺雲,拿我的西裝。」

  孟綺雲始終在樓梯口觀望這一幕,她剛要邁步,我逼迫馮斯乾,「我問你什麼意思!你不講明白,我不走。」

  馮斯乾一臉寒意,「真想知道嗎。」

  他叼著煙起身,扔出一摞相片,砸在我胸口,我彎腰去拾,他卻反悔了,右腳踩住,「不必看了。」

  我愕然,「到底是什麼。」

  馮斯乾鞋底一推,相片被滑向沙發底下的縫隙,原本全部扣著,其中兩張撞在沙發腿,翻掉了個兒,正面朝上,一張的背景是浴室,一男一女在朦朧的蒸汽里交纏,女人半副面孔被男人魁梧的輪廓掩埋,男人四肢緊繃,十根手指穿梭在女人水淋淋的長髮間。

  女人又純又欲,那股風情與韻味在鏡頭下更是放浪墮落,我難以置信自己的眼睛,場景分明是我抗拒林宗易,他強迫我的那次,卻拍得曖昧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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