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再濃烈的愛恨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我如夢初醒,林宗易什麼都清楚,他不戳穿我,甚至配合我演,是故意縱容我玩花招,我氣急敗壞踢打他,「你又騙我,林宗易,你每天耍我當樂趣!」
他愛極了我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笑容越發大,「林太太真是狠心,不過——」他在我耳畔悶笑,「你再狠一點,再毒辣一點,我依然喜歡。」
林宗易堅實的肌肉賁張而起,「就算報復我,也不能下藥,萬一吃壞了,林太太才27歲,後面幾十年不想要閨房之樂了嗎。」
我知道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關頭,再不逃就逃不了了,林宗易當下的衝動由不得我再耽擱,我掙脫躥出幾步,他一把拖回我,我再次跌進他懷中,「往哪逃,餵了我這麼多天藥,不管我了?」
我愕然,「什麼藥?」
難怪他更勝從前了,我完全慌了神,「是你自己餵自己的!我根本沒有那種藥!」
他鼻尖抵住我額頭,我感覺林宗易的溫度越來越燙,「我餵自己吃這種東西,是為了誰。」
我情不自禁戰慄。
他前傾覆在我身上,「不是為了林太太快樂嗎。」
林宗易推開落地窗,我瞬間後仰下去,浮動的江風撩起長發,也吹落裙帶,我不敢睜開眼,驚恐勾住他脖子,「宗易,我恐高很嚴重的!」
「怕什麼,不是有我在嗎。」他手指一扯窗簾,薄薄的一層白紗降下,一會兒起,一會兒落,我和林宗易纏繞在一片半透明的朦朧中。
他埋進我頸窩,「林太太那晚盛情,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他下頜的胡茬濃密厚重,一下下扎著我皮肉,「我能禁得起任何女人用任何手段引誘我,唯獨禁不起林太太。」
「我沒有引——」我死死地揪住他皮帶,上半身都懸空,稍不留神,便墜入激盪的江水。
我帶著哭腔,「宗易,我求你,我錯了,我再也不暗算你了,你放我上去。」
我躺在一尺寬的窗台,他釋放出深沉的烏木香,在暮色里蠱惑我,「這麼怕高嗎。」
我絕望哽咽,「我怕極了。」
林宗易的眼睛燎著野火,吞噬一切的野火,包括吞噬愛與恨。
再濃烈的愛恨,在他這一刻的眼睛裡,都不堪一擊。
他的眼睛如此多情,有欲罷不能的溫柔和攻擊性。從骨骼向外滋長,瘋涌,他的每一根胡茬與汗毛都充滿性感的殺傷力,他沉穩成熟,更狂妄放浪,無聲無息毀滅一個女人,摧毀她萬劫不復。
他無須製造欲,他就是天生的欲。
我怯懦望著他,林宗易伏在我頭頂,「韓卿,我早晚死在你手裡。」
我蜷縮進他胸膛,為此時的氣氛不知所措。
林宗易兇狠吻下來,吻了我許久,吻到我缺氧窒息,他鬆開我,抽掉皮帶,一手解西褲一手推門,緊接著浴室傳出水聲,我跑上床,裹在被窩裡,整個人像丟了魂,迷茫呆滯。
一種斗不贏,玩不過,被戲弄的挫敗感。
我連他何時換了藥都一無所知,他卻暗中操控著這場遊戲。
林宗易洗完澡走出浴室,他掀開被子,我仍舊維持側臥的姿勢一動不動,他手臂一撈將我抱在腿間,「需要多久。」
我闔住眼皮,瓮聲瓮氣,「不知道。」
林宗易手掌扣住我汗涔涔的面頰,我一言不發,趴在他懷裡。
林宗易單手點菸,遞到我唇邊,我張嘴含住,他立刻拔出,反覆逗了我幾次,我惱了,別開頭不理,他喉嚨溢出輕笑,「你是唯一一個沖我發脾氣的女人,我還捨不得懲罰你。」
寒風灌入敞開的落地窗,我止不住顫抖,林宗易摟緊我,用他的體溫驅寒。
我肌膚在燈光下散發出細白的光澤,他透過煙霧注視著,「不相信我嗎。」
我貼在他胸口取暖,「不信。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徹底發笑。
我翻了個身,背對他,「你有過多少前女友啊。」
林宗易說,「沒有你猜測那麼多。」
我回頭看著他,「昨天李淵在書房告訴你,王晴娜準備送林恆出省?」
他抽著煙,眼裡帶笑,「林太太耳朵挺尖。」
我指尖在他手背的筋絡上畫著圈,「宗易,接林恆來蔚藍海岸生活吧,好不好。」
他抽菸的動作一頓。
我哀求他,「我們共同養林恆,蘇姐也能幫忙,何必送去陌生的地方呢,你也牽掛他呀,林恆才五歲,父母總要跟一個。」
林宗易打量我,仿佛在洞悉我有什麼花花腸子,「林恆認他母親,你養不了他。」
我挽著他胳膊,「我對他好,年長日久,他會接受我的。」
他面無表情撣了撣菸灰,「林太太養林恆,是不給我生了嗎。」
我迴避他眼神,「順其自然。」
林宗易掐了煙,躺下緊緊地纏住我,「隨時會有。」
我又重複一遍,「有了再說,先接回林恆吧,王晴娜恨你,她教育出的孩子和你不親近,你自己教他,將來繼承索文。」
林宗易閉上眼,「索文會留給你的孩子。」
我明白了,他顯然無意讓林恆和我住在一起,一則防備馮斯乾通過我捏著孩子,林宗易只有林恆一個兒子,相當於他最大的軟肋。二則擔心王晴娜發瘋,林恆由我養,踩了她的底線,她會對我下死手。
林宗易太精明,我走一步,他提前算出了十步,堵得我無路可走。
次日下午,林宗易在梅園應酬,是之前邀請他包場泡俄羅斯模特的趙總,除了趙總,其餘兩位我蠻熟悉的,他們都攜帶夫人,因此林宗易也安排了下屬接我去一趟。
我在梅園下車,經理認識我,直接帶我到二樓包廂,停在201,我敲門進入,是一間套廂,分出裡間和外間,我一眼發現裡間的林宗易,他背影寬闊英武,穿著早晨離開時的鐵灰色西裝,輪廓猶如一棵松柏筆挺剛直,佇立在一束陽光深處,捧著罐子投餵池塘里的魚,他聽到動靜扭頭,我們四目相視,他沒出來。
我脫下外套,掛在門後的衣架,「路上堵車,我來晚了。」我梭巡著牌桌,「只能勉強湊個局,我牌技很差的。」
我和攢局的趙太太是初次見,她身材很富態,一米六的個子,珠圓玉潤,挺自來熟的,起身拉住我手,「我家老趙說,林董的夫人是江城最有風情和味道的女人,他果然沒說錯。」
林宗易睥睨身旁的趙總,「怎麼,趙總饞美人,饞到我夫人頭上了?」
趙總急忙解釋,「朋友妻不可欺,我只是讚美而已。」
「想欺也欺不了。」林宗易眉眼含笑,「我夫人性子烈,即便我惹了她,她都不准我上床。」
我隔空啐他,「我哪天不准你上床了。」
屋裡頓時爆發一陣笑聲,林宗易眼底的笑意幾乎漾出,「是嗎,林太太可要說到做到,以後生我的氣,照樣允許上床。」
我不回應,站到壁爐前烤手。
趙太太坐下洗牌,「周三晚上,老趙在會所喝酒,林董也在場?」
趙總使了個眼色,林宗易煞有其事思索了一秒,「嗯,有這回事。」
趙總頃刻底氣十足,「有林董作證,相信我了?你這女人太善妒。」
「你自己有沒有前科,你最清楚。」趙太太一劑冷眼掃射,「你的秘書胡萌萌,慫恿你跟我離婚,其他男人逢場作戲,你是假戲真做。」
趙總掛不住面子了,「你亂講什麼!胡萌萌才多大,二十二歲,當女兒的年紀了。」
趙太太冷笑,「男人摘野花,還嫌棄野花嫩了?五十歲的女人跟你般配,你要嗎?」
我在趙總夫妻的爭吵中走向林宗易,壓低聲,「你們男人就擅長在外面廝混,回家合夥騙老婆。」
林宗易手滑向我腰肢,「我可沒有多餘的心思廝混外面女人了。」
我不露聲色拍掉他手,返回牌桌,「找機會就占便宜。」
他在我身後笑。
「聽說殷家有兩樁大喜事,殷怡和一位國企老總的兒子相親了,進展很快。據傳男人也是離異,前妻婚後和私人保鏢看對眼了。」靠近包廂門的萬太太替我碼了牌,「林董是殷怡的舅舅,您知情吧?」
林宗易漫不經心喝了一口茶,「我不了解內情。」
趙總問,「那另外一樁喜事是什麼。」
對面的周太太說,「殷董打算續弦了,婚期都定了,女人姓寇,我見過一面的,哦呦,長相和林太太一模一樣的呀,孿生姐妹都信的。」
包廂內鴉雀無聲,林宗易眯著眼,神色冷冽。
趙太太捅了周太太一下,周太太反應過來,不吭聲了。
殷沛東覬覦自己小舅子的老婆,我這些日子聽了不少風言風語,寇媛為人很高調,頂級闊太的聚會她不夠格,基本是原配,續弦都擠不進去,何況她還沒名分,但小富婆和女明星混雜的聚會,她是常客了,而那種聚會的女人嘴巴特碎,她一出現,流言就鬧一波,林宗易出手壓了多次了。
我皺著眉打牌,暗罵殷沛東這個老不死的。
送我來梅園的那名下屬這時從過道外進來,直奔裡間,向林宗易匯報,「王赫的葬禮在濱城小範圍舉辦,現場有兩個周德元署名的花圈。」
林宗易撂下魚食罐,「周德元。」
周德元是濱城的二把手,名銜壓了王威一級。
「周德元和王威一直不來往,他弔唁王家人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更奇怪是周德元的花圈由何江送入場。」
我停止打牌,朝窗戶看過去。
「原來馮斯乾搭上周德元這艘船了。」林宗易不緊不慢拿帕子擦手,「他本事不小。周德元對外的名頭向來清廉,馮斯乾肯定不是用金錢打動他,獲得周家的扶持。」
下屬說,「調查組撤手的原因,李秘書調查了半個月一無所獲,直到葬禮才浮出水面,可能是周德元打了招呼。」
林宗易凝視著波光粼粼的池水,「看來周家在刻意保護這段關係,避免被抓把柄。」
「興許是馮斯乾不願曝光新後台,防止您對付周德元。您將他踢出華京,又奪他妻兒,他懷恨在心,輕易不會罷手,他一定借周家的勢力在籌謀後招。」
「他的妻兒。」林宗易轉身,一臉寒意,「韓卿自始至終是林太太,什麼時候當過他的妻子。」
他的戾氣嚇住了下屬,男人戰戰兢兢,「是,我失言了。」
林宗易走到休息區,端起晾溫了的茶水,男人從包廂離去。
站在另一扇窗下的趙總忽然指著樓下說,「林董,那是馮斯乾嗎?」他踮起腳挨近玻璃,仔細端詳,「他身邊的女人眼熟啊。」
林宗易拂開杯口的茶葉末,「哪個女人。」
「你沒有耳聞嗎?他最近感情方面如魚得水,一星期前我的部下在澳大利亞考察,親眼所見他包下了整座薰衣草莊園,和一個年輕靚麗的女人度假,正是情濃的階段。」趙總拉開窗,探出大半身子,「他現在情場得意,春風滿面啊。」
我手不由自主一緊,臉色也白了一度。
趙太太拇指捻著麼雞的圖案,反手盲打,「馮斯乾一副好皮相就迷倒了女人,壓根用不著花錢,只要他想,什麼樣的女人都是他囊中之物。」
我心不在焉摸牌,摸什麼打什麼,都不入眼,趙太太瞧得發蒙,「林太太,您胡牌了啊,還打什麼呢!」
林宗易原本看窗外,他聞言又看向我。
我有些茫然問,「胡了嗎?」
萬太太挑揀我打出的牌,擺成一排,「早就胡了,還是地胡呢,您有心事啊。」
我強顏歡笑,「抱歉,走神了,再打一輪。」
「沒心思打,別強撐了。」林宗易突然開口,我當場僵住。
他摁住我碼牌的手,攥在掌心,我抬起頭,他臉上無喜無怒,眼眸卻晦暗沉重,似乎壓抑著情緒,「你手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