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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卿卿的心意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宴廳人潮洶湧,林宗易佇立在一片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整個人陰沉又戾氣,「看在林恆,我不動你,你見好就收。」

  「我不收,你能怎樣。」王晴娜踩著高跟鞋逼近他,酒紅色的天鵝絨簾又落下,遮住大半身影,「林宗易,我父親四十年的根基,你不是不動,而是動不了,你手上的證據不足以扳倒王家,你只能一點點瓦解王家的根基。你想封我的口對嗎,我掌握你太多底細,娶我不甘心,不娶我又是你潛在的威脅。」

  王晴娜的臉幾乎挨上他下頜,「當年要不是我生下林恆,你早就拋棄我了,你跟我好,是留條後路,你怕自己栽了,王家能撈你。這些年你不願拿王家的半點好處,打算乾乾淨淨斷掉。你斷得掉嗎?我用林恆永遠拴住了你,你認他,就要認我。」

  林宗易冷笑,「我想斷掉,你認為你還養得了林恆嗎。」

  王晴娜一怔,她反應過來,扯住林宗易的衣領,「你要帶走林恆?」

  「你這樣心如蛇蠍,不配教養孩子。」林宗易扼住她手,用力一甩,王晴娜被甩出半米,撞在牆壁上。

  他慢條斯理抻平衣服的褶痕,「給林恆重新找個母親,或者送到外省。」

  王晴娜瞬間變了臉色,她又撲上去,「林宗易,你非要做絕,我和你魚死網破!」

  林宗易敏捷一閃,她撲了空,「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魚死網破。」

  他繞過摔在地上的王晴娜,毫不留情抽身離去,「林宗易!」她爬起追上他,林宗易駐足回頭,望了她一眼,那一眼寒光凜冽,震懾住了王晴娜。

  她止步,嘶啞呢喃著,「林恆是我的命。」

  林宗易神色冷漠,「他不是你的命,他是你的工具。王晴娜,你死了這條心,林太太輪不著你當。」

  我躲在牆角,李淵不知何時站在我身邊,他朝我比劃噤聲的手勢,「太太。」

  我頓時嚇一跳。

  他目送林宗易離開,「如果沒有您的存在,林董也許會娶王小姐。」

  我看李淵,「他八年都沒娶,不干我事。」

  李淵鄭重其事問我,「您了解林董嗎?他的背後很複雜,他一旦動情,會危機四伏。他有這份成就,得罪了許多同行,王家的手段您見識過了,這算是他敵人中最仁慈的了。其實您始終在林董的保護下,馮斯乾即便不出手,他依然會不計代價救下您,但他最好不現身。滿月宴那日他選擇了王小姐和林恆,您覺得難堪嗎?他留下,您表面風光,可風光之下藏著未知的危險,如今他生意場上的對手都知道林董唯一的兒子叫林恆,為他生兒子的女人叫王晴娜,您僅僅是他逢場作戲的傀儡,沒必要打您的主意。」

  我望向不遠處談笑風生的林宗易,他如同發著光,那樣多的男人,形形色色,任何一個也掩蓋不了他的風華氣度。

  他布下一盤又一盤局中局,真真假假,誰都猜不透他。

  李淵往那邊走去,我在原地站了許久,也走過去,在眾人面前挽起林宗易手臂,「我在洗手間補妝呢。」

  章董大笑,「林太太的風情,林董艷福不淺啊。」

  林宗易垂眸注視我,「不化妝也很美。」

  我環顧四周的女人,「我不能被比下去。」

  他吻了一下我臉頰,「她們不如你。」

  視頻的插曲很快被壓下了,王家到底背景硬,真看出什麼了,也不能大張旗鼓議論。

  去二樓休息室的途中,我問林宗易,「視頻中的男人是你嗎。」

  他看著我發笑,「只露出一副背影,林太太就認出我了?」林宗易的唇貼在我耳畔輕聲問,「林太太這麼確定是我。」

  他想到什麼,笑意更濃,「原來你趁我不留神偷看我了,知道我有——」

  「都不是。」我推開他,「王晴娜愛你愛得發狂,她能跟別人嗎。」

  我疾走幾步,把他落在後面,「老不正經。」

  林宗易漫不經心跟著,發出笑聲。

  我們在2號休息室,章董也在,還有一些眼生的男女進進出出打招呼,喝茶時林宗易接到一通電話,我餘光瞟來顯,備註是王威。

  他起身迴避,走到落地窗前,屋內人很識趣,刻意高聲閒聊,忽略林宗易講電話。

  我距離近,王威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是王家養大了林恆,晴娜沒名分,委屈了多年,我勸你不要太薄情寡義。」

  王晴娜在慈善晚宴受辱,王威這是收到風聲,來興師問罪了。

  林宗易俯瞰樓下的車水馬龍,「韓卿險些丟了命,你以為輕易就了結嗎。」夜幕下霓虹投映在他眼底,燈火溫柔至極,他卻危險四起,「王赫出事,王家斷掉一臂,可與我無關,韓卿這筆帳,咱們另算。」

  王威說,「林宗易,你引狼入室,太平日子恐怕到頭了。」

  他撂下這句,電話終斷。

  林宗易盯著屏幕,回味他的弦外之音,神情諱莫如深。

  八點宴會散場,我們從維港酒樓出來,外面正下著小雪,我只穿了一件禮服,林宗易解開西裝扣子裹住我,「冷嗎。」

  我低下頭,「腿冷,明知故問。」

  李淵去負一層取車,林宗易擋住風口,護我在懷裡,「林太太自作自受,有理了是嗎。」

  我反駁他,「正常女人都穿禮服。」

  「你是正常女人嗎。」他眉眼含笑,「你是妖女,和她們不一樣。」

  我掙扎著,抽離他臂彎,「你總挖苦我。」

  林宗易立刻抱得更緊,「妖女不好嗎?男人都被妖精迷惑。」

  我埋在他溫熱的胸膛,不聲不響。

  李淵駕車回來,林宗易摟著我上車,他扭頭說,「鄭哥請您去會館。」

  林宗易皺眉,「什麼時候。」

  「現在。」

  林宗易沒出聲,李淵調頭,駛向芙蓉路。

  四十分鐘後車在會所門口停穩,鄭寅撐著一把黑傘匆匆走下台階,他喊了一聲嫂子,我點頭。

  傘罩在林宗易頭頂,「花豹在219包房。」

  林宗易一聽是他,當即停下,「你惹他了。」

  鄭寅否認,「您吩咐過,井水不犯河水,我哪敢違背您。」

  鄭寅口中這個男人,林宗易好像非常忌憚,「你手下有沒有不懂規矩,瞞著你的。」

  鄭寅說,「絕對沒有,我一手教導的。」

  林宗易一言不發走進會所,我一翻眼皮:壹號皇宮。

  這家是鄭寅的地盤,濱城上流社會名副其實的銷金窟,此時的演藝大廳正在上演模特變裝秀,起鬨的,叫彩頭的,扔錢的,台上鈔票齊飛,台下紙醉金迷,經常曝出花邊新聞的幾個知名富二代赫然在其中。

  花豹是湖城娛樂行業的大亨,倆月前我跟程澤「私奔」,落腳地就在湖城。花豹最初在濱城混,林宗易壟斷後,他沒有硬碰硬,而是去湖城開買賣了,開得挺大,據說他在湖城的地位等於林宗易在濱城。他們簽了一個和平條約,林宗易不進湖城,花豹不入濱城。林宗易先違約了,他在湖城建了一棟商業大樓,花豹顧慮他的勢力,倒是一直沒翻臉。

  走過金碧輝煌的長廊,越往裡面越清靜,鄭寅停在一間包廂外,「估計湖城那棟大樓逼急了他,他擔心咱們打著經商的幌子,把娛樂業也吞了。」

  鄭寅說完推門,嗆人的煙味撲面而來,我視線定格在桌後的男人。

  中等個子,身材精瘦,國字臉,沒有佩戴誇張的金鍊子和青龍紋身,很平庸的外貌,笑眯眯的,有點笑面虎,手心把玩著兩顆玉石核桃。

  我們前腳進門,他馬上站起,「林老闆,恭喜發財。」

  林宗易摘了手錶,順勢遞給我,「劉老闆,財源廣進。」

  鄭寅拉開椅子,林宗易坐下,我坐在他旁邊,對面是花豹,鄭寅拿出一支雪茄,給林宗易點燃,然後在最末位落座。

  花豹將核桃拍在桌上,「聽說你從明面撤下了,鄭寅和白喆替你管事,從一個下九流搖身一變清白的商人,花費了不少力氣吧。」

  下九流不是好詞,挺挑釁的,鄭寅不露聲色伸進褲子口袋,攥住了一個硬物。

  林宗易眯著眼,語氣凌厲,「嗯?」

  鄭寅隨即撒手,從口袋裡掏出。

  林宗易不緊不慢吸了一口煙,「五年了,你我相安無事,看來今晚你要指教我了。」

  花豹摸著下巴,「既然一個盆里吃飯,我不妨提醒你一句,有人要搞你。」

  林宗易歪著頭,似笑非笑,「姓馮啊。」

  我看向花豹,他說,「不認識。」

  林宗易吐煙,「誰也動不了我。」

  花豹從桌下拎出一個密碼箱,六個0解鎖,碼放整整齊齊的一百沓,「定金,你把會館讓給我,我指你一條明路。」

  林宗易接連抽了七八口,他拾起一沓,在掌心掂了掂,當場砸在花豹胸口,他踹翻桌子,上半身後仰,邪性又狂妄,「劉彪,你在濱城,敢跟我耍膽子糊弄事。」

  花豹臉一沉,他撣了撣被砸的位置,「我通知你,你不識抬舉。」他起身,收了密碼箱,「你這群下屬,要遭殃了。」

  花豹提著箱子離開包廂,鄭寅俯身問林宗易,「有麻煩嗎。」

  林宗易不回應,他胸襟大敞,凝視著天花板一盞刺目的白燈。

  鄭寅自言自語,「感覺有一隻手在幕後指使花豹,他和咱撕破臉,撕得太突然了。」

  林宗易忽然問,「那批酒是今夜進港嗎。」

  鄭寅說,「十一點半。」

  他碾滅雪茄,搭在菸灰缸邊緣,「過去一趟。」

  這是林宗易第一次帶我接觸他的生意,汽車走高速,駛過西馬坡的防潮大壩,便是濱城港了。

  濱城港沒有燈塔,規模比江城港小,到處黑漆漆,通往水域的甲板懸吊著兩排橘色的小燈泡,光線很微弱,激盪的海風撞擊玻璃,十幾名工人在海面鑿冰,有八艘貨輪泊在岸口。

  鄭寅鳴笛,一個中年男人從晦暗的堤壩盡頭跑來,鄭寅隨著林宗易下車,塞他嘴裡一根煙,「老楊,順利嗎?」

  男人啐了口痰,「不順利,總有對家找茬。」

  海邊風烈,火苗剛觸及菸頭,就吹熄了,林宗易叩擊車窗,我降落玻璃,他彎下腰探進后座,焚著煙,一簇猩紅的火光與我咫尺之遙,他面孔無比清晰,此刻的林宗易尤其高深莫測。

  像一匹野狼,野性已經釋放到極致。

  他默不作聲眺望港口,十一點二十八分,他磕掉菸灰,「去倉庫。」

  老楊帶路,鄭寅和林宗易跟在後頭,不一會兒,碼頭駛進兩艘船。

  我在車上坐著,大約半小時,林宗易出現了。

  雪越下越大,他外套染了一層白霜,拉門上車捲入一陣寒氣,凍得我瑟縮。

  他拂落肩頭的雪,升起玻璃,我問他,「去倉庫幹什麼。」

  林宗易握住我涼冰冰的手,焐在衣服里取暖,沒回答我,囑咐開車的鄭寅,「盯緊劉彪,他和什麼人來往。」

  林宗易送我回住處,後半夜又走了,天亮才接我去機場。

  中午回到濱城,我聯繫了蔣芸,委託她搞點東西,她問我什麼東西,我說抑制男人那方面衝動的藥。

  蔣芸破口大罵,「你顯擺什麼呢?」

  我趕緊解釋,「我沒顯擺,我真要!」

  她半晌沒吭聲,我以為她掛了,一看還在通話中,我問她有路子嗎。

  「那能拖多久啊,他又不肯離婚,你拖十年八年?據我觀察林宗易應該特別強,你攔不住他。」

  我有預感,林宗易對我的耐性到極限了,他想征服我,心甘情願做他的女人,所以他沒有霸王硬上弓,照這個勢頭發展,情況不樂觀。

  「林宗易和王晴娜鬧僵了,他準備送林恆出省,過段時間我慫恿他接來,林恆排斥我,他會纏著林宗易,我們睡不了一個房間了。」

  蔣芸恍然大悟,「這損招可以啊。」她思索了幾秒,「有這種藥,吃了就見效,降低興奮度,提不起興致,停藥緩過這陣,還能恢復。」

  正合我意,我說,「你幫我弄點。」

  蔣芸辦事很麻利,轉天下午我們約在冷飲店見面,我接過藥瓶,是淺藍色的粉末,產地泰國,三萬。

  蔣芸說,「這玩意是專門仙人跳的,假扮名媛釣魚,把大魚帶回酒店,藥勁起來了,什麼也沒幹,直接不行了,該給的錢照樣給。」

  我咬著吸管,「你用過嗎。」

  她瞪眼,「我這行是技術工種,我能使陰招嗎?」

  我收進包里。

  當天晚上林宗易下班回家,我從廚房端出一鍋湯放在餐桌,托著腮天真無邪,「你嘗嘗,我特意為你煲的湯。」

  蘇姐不明真相,如實向他匯報,「的確是太太親手煲的,清洗食材,切塊,蒸煮,調味,她全程自己做,不許我碰。」

  林宗易若有所思,「不許你碰?」

  我立馬接茬,「我的心意啊,她插手了,就有瑕疵,不純粹了。」

  林宗易看了看湯,又看了看我,我臉上除了期待和柔情,再無其他。

  他沉思片刻,挑眉笑,拿起勺子,「卿卿的心意,我肯定要好好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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