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切都太遲了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女人明目張胆挑釁,我反問,「那我和宗易之間,你又了解幾分呢?」
她仰頭盯著那扇敞開的窗戶,「4樓對嗎,不請我上去坐一坐?」
我冷笑,「沒必要。」
我揚長而去,女人在我背後慢悠悠說,「韓卿,籍貫江蘇,母親十年前亡故,父親陳志承因貪污罪被判南區服刑,與馮斯乾曖昧不清,兒子生父不明。」
我倏而駐足,扭頭看著她。
「還要我說得再詳細嗎。」她笑容深意十足,「現在肯請我上樓了?」
我拳頭鬆了緊,緊了又松,非要問出個答案,「是不是他告訴你的。」
女人說,「宗易的全部過往,包括他一年前為何娶你,目的是什麼,我一清二楚,不是妻子勝似妻子,你明白嗎。」
我想起四合院裡她偎在林宗易肩膀,對於他所有的籌謀那副了如指掌的樣子,我不寒而慄,看來他利用孩子算計我的內幕,她也統統知情。
女人徑直進入電梯,我跟著她上4樓,蘇姐端著一杯茶放在茶几上,女人環顧了一圈,笑著問,「孩子在家嗎?」
我換了拖鞋,警惕堵在過道口,她想要進去看孩子,我立馬伸手攔,「在睡覺,不方便。」
她越過我頭頂,打量盡頭藍色的房門,「是宗易布置的嬰兒房嗎?」
我此時全然沒有鬥智鬥勇的心思了,因為這個女人不是小三,相反,倒像是我占據了她的位置,她眼中我是一個破壞她家庭的小三。
「是他布置的,也是他強行帶回我的。」
女人挑眉,「你是表達自己很無辜嗎。」
我同她對視,「林宗易不肯娶我,你認為我逼得了他?那你怎麼逼不成啊?」
女人不語。
我又說,「百麗掃黃是你舉報的對吧?其實你不用出手,我已經在想法子離婚,只不過林宗易不願意離,我用盡惡劣手段,他要不裝聾作啞,要不替我擦屁股,你要是有能耐踢我下堂,我還謝謝你呢。」
女人望著我,「他親口說不願意離嗎。」
我環抱雙臂,「你不是對他的一切都一清二楚嗎?你自己猜啊。」
女人並沒停留太久,便離開了公寓。
我看了一眼遺落在沙發上的碧玉耳環,叮囑蘇姐別撿,任由它擺著。女人明顯是刻意落下的,給林宗易提個醒,暗示他別再拖延,她登門了。
林宗易出院當天去了一趟公司,傍晚回到蔚藍海岸,他進門時我正在客廳看電視,蘇姐小聲匯報了白天的事,他腳步一滯,「動手了嗎。」
蘇姐回答,「太太沒動手。」
林宗易力道粗魯解開領帶,「我說她。」
蘇姐搖頭,「挺客氣的,聊了兩三句就走了,有意要看孩子。」
他面孔越發沉了,「她想看孩子?」
蘇姐說,「太太沒允許。」
林宗易神色喜怒不辨,他眯著眼停住良久,才脫下西裝走向我,剛坐在我旁邊,我一言不發站起,直奔主臥,狠狠地甩上門。
林宗易夜裡開始高燒不退,周皖和蘇姐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宿,我聽見動靜了,但沒出去,也吵得沒睡好。
轉天早晨我到嬰兒房餵了奶,路過客房,門虛掩著,林宗易揭過門縫看到我,他喊我名字,「卿卿。」
我遲疑了一秒,推門進屋,他躺在床上,臉燒得通紅,帶點病態的蒼白,「你真不擔心我的死活。」
我一動不動站在那。
他手肘撐住床沿,吃力坐起,「傷口發炎了,我自己吃不了藥,周皖說不能抬胳膊。」
我這才開口,「我讓蘇姐餵你。」
「她去醫院取報告。」林宗易又躺下,「再等來不及了。」
我朝門外走,「我叫保鏢。」
林宗易艱難喘息,「卿卿,你餵我行嗎,我就吃幾口粥,再吃一粒藥。」
好歹還是夫妻,做得太絕了也不合適,我深吸氣,走回去,拿起床頭櫃的粥碗,一勺勺餵他,蘇姐在這時拎著一袋子藥回來,「先生,我藏好冰塊了,您晚上再洗澡從冷凍室拿。」
林宗易頓時皺眉,捂住胸口沒有出聲。
我重重撂下碗,「你又跟我演戲。」
我轉身就走,林宗易下床拽住我,「卿卿,騙你是我的錯,你不理我,我只能想辦法。」他從後面抱住我,我奮力廝打他,「你到底隱瞞了多少!她知道陳志承,知道我和馮斯乾的過去,她想幹什麼,她動不了你,所以來威脅我嗎?」
「你冷靜些。」林宗易不顧自己滲血的傷口,「我會控制她。」
我停止掙扎,林宗易趁機將我摁在他懷裡,「卿卿,別和我賭氣,我需要時間處理。」
我被迫貼在他胸膛,林宗易的心跳猛烈而激盪,一下下攪碎我,「處理什麼。」
「你相信我。」林宗易撫摸著我脊背,安撫我崩潰情緒,「我不會讓她再來。」
我嗓音無比嘶啞,「她究竟是什麼人。」
他呼吸越來越沉重急促,「是你見到的男孩的母親。」
我閉上眼,又睜開,與林宗易同處一室的感受,幾乎演變到令我窒息的程度,好半晌,我平靜推開他,「我累了,林宗易。」
他攬在我腰間的雙手一緊,很快又浮起一絲笑意,「你先睡,睡醒之後我帶你去吃蘇州菜,蘇岳樓——」
「宗易。」我知道他在故意轉移話題,我戳穿他,「我們這段婚姻,我太疲憊了,我熬不下去了。」
他後半句戛然而止,臉上笑意也斂去。
我掰開他禁錮我的手,「我無法再相信你,我面對不了這樣一個男人。」
「我不離婚。」林宗易鬆開我,走出客房,我跟上他,「充斥著謊言,欺詐和傷害的婚姻,維持的意義是什麼。你難道沒贏嗎?華京不屬於馮斯乾了,你隨時能掠奪它,還不夠嗎?」
「和華京,和任何利益沒關係。」他點燃一支煙,背對我佇立在落地窗前,「我不隨便結婚,同樣也不隨便離婚。」
我逼問,「那他們呢?無名無分忍耐著,你清楚一個女人求而不得將會發瘋到什麼地步嗎,林宗易,你都搞不定的女人,我怕我會死在她手上。」
「韓卿。」他語氣加重,整個人氣場陰沉至極,「我承諾我會解決掉。」
「我不在乎!」我朝他背影聲嘶力竭大吼,「林宗易,我已經不在乎了,一切都太遲了!」
他寬闊挺拔的身軀猝然緊繃。
「我沒愛過你。」我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從來沒愛過,當初僅有的動心和依賴,也消磨不剩了。你捆綁著我,我累,你更累。」
林宗易猛吸了兩口煙,他碾滅菸頭,忽然沖向我,強迫擁吻著,我抗拒他的味道,用力掙出他臂彎,踉蹌後退,「別碰我!」
林宗易也不知道該如何挽回這副局面,他無力停下。
我摘下門後的大衣,跑出門。
我在車庫剛發動引擎,蔣芸打來一通電話,我接聽,問她兜風嗎。
蔣芸說,「兜個屁,你在百麗會所泡鴨子的新聞呢?」
「林宗易壓下了。」
她琢磨了一會兒,「林宗易也許動真情了,你早晚要嫁人生子,跟誰不是過呢?像林宗易這種男人,夠嗆再撈上第二個了。」
「孩子呢?」我比蔣芸理智,這盤局我看得最透徹,「馮斯乾的兒子在林宗易眼裡是野種,男人會養野種嗎。他——」我停頓,「他也會有自己的兒子。」
蔣芸突然天真了一把,「說不準愛屋及烏呢,取決於你多大的魅力了。」
我噗嗤笑,「林宗易至今還在裝傻,不是好事。」
蔣芸說,「鄒璐在後海酒吧賣酒,我昨晚看見她的。」
我腦海閃過一個念頭,「你幫我約她。」
我掛斷電話,在車裡沉思,林宗易大約二十分鐘後乘車離開,他走後,我也上樓了。
我和鄒璐在第二天下午見了一面,我坐在她對面,搖晃著杯底沉澱的果肉,「那次你遭殃了嗎。」
鄒璐說,「鄭寅的手下打了我一頓,把我關押在地下室接待男人,清一色的老變態,他場子裡沒有女人肯接的,我險些搭上半條命,活生生折磨了一星期才放。我得罪了林宗易,小姐妹兒都怕受牽連,說我晦氣,聯合排擠我,我去外省避風頭待了半年,花光了積蓄,所以回江城傍個老男人。匯通科技的副董,他第四任老婆剛死。」
我咬著吸管,「我有一筆大買賣,輕鬆好賺,不過和林宗易沾點邊,你敢再冒險一回嗎?」
鄒璐差點被嚇昏,「我不干。」
我掏出一張飛往法國土魯斯的機票以及銀行卡,擱在她手邊,「蔣芸會護你平安出國,她在那裡有一套房子,你先住,我離婚應該能分不少錢,到時買下過戶給你。」
鄒璐半信半疑,「你接連鬧醜聞,還指望離婚分財產?你當林宗易是軟柿子啊。」
我莞爾,「我被捉姦在床了?」
鄒璐一愣。
我喝了一口咖啡,「雷聲大雨點小而已,玩弄這些我可是高手,林宗易的本事再大,他第一次結第一次離,套路玩不贏我。」
鄒璐抿唇,「你想怎樣。」
我把計劃講了一遍,她問我,「你有把握嗎?」
我說,「我保證你這次全身而退。」
我開出五十萬的出場費打動了鄒璐,她最終答應配合我。我決定擇日不如撞日,從咖啡廳出來後,我通知蔣芸馬上安排人手,接到她準備就緒的簡訊,我直接轉發給鄒璐。
沒多久鄒璐的紅色寶馬從新安路駛來,我閃燈,緊接著加速滑行,她一踩油門超了我的奔馳,我掐著點,在她拐彎時反別住她,強勁的慣性導致她沒剎住車,車頭撞擊得變形,我後視鏡也碎了。
鄒璐玩命按響鳴笛,吸引了一大批圍觀行人,時機差不多了,我下車,「你瞎啊!敢擋我道,認識我嗎?」
鄒璐也緊隨其後下來,「你牛叉啊,大馬路你家開的?」
我們靠近對方,同時一怔,「是你?」
我心虛了,立馬要撤,鄒璐大聲喊,「別人我不認識,韓卿我可認識啊!咱們索文集團董事長的嬌妻,在男人堆里混出大名堂的一朵交際花,經手的男人能裝一卡車了吧?」她拖住我,「前面是一家會所,林太太又不甘寂寞了?都嫁做人婦了,你玩得挺開啊。」
我打她嘴,「你誹謗!」
鄒璐破口大罵,「臭不要臉的婊子!三年前你搶我男人,這仇我沒報,你自己倒送上門啊!」
「你沒勾搭我老公嗎?」我甩出相片往空中一拋,「你摟著我老公,不讓他回家,你還倒打一耙!」
鄒璐譏諷,「摟著你老公的女人何止我啊,他外面早就有兒子了,五歲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你放屁!」
鄒璐也甩出一摞相片,「看仔細了,父子和諧,夫妻恩愛,你在醫院生產,林宗易陪著情人和孩子,你興許才是個冒牌貨呢,真以為自己能當一輩子林太太啊?」
我面目猙獰衝上前,揪住她頭髮往死里打,她也揪住我還擊,蔣芸僱傭的幾名記者就混跡在人群里錄音,對準散落一地的相片瘋狂拍照,其中一個記者比劃手勢,提示我可以了,我又提示鄒璐,她氣喘吁吁,「那我趕航班了。」
她奮力一推,將我推倒在地,光著腳落荒而逃,和鄒璐廝打的過程中我一直感覺有一束目光定格在我後背,直到我無意抬起頭,驗證了自己的直覺,身體瞬間僵住。
馮斯乾就在距離我不遠處的街口,開啟一半的車窗露出他那張英氣的臉,眼睛明亮而燙人,破開表面那一層神秘的霧,裡面涌動著驚濤駭浪。
車裡只有他自己,我們隔空相望,他沒動,我在原地猶豫片刻,起身走過去,使勁踹車門,「戲好看嗎,過癮嗎?」
馮斯乾漫不經心笑,「林太太真是膽大包天,什麼人都敢牽扯,你曝光了那個女人,知道自己惹了什麼禍嗎。」
我動作一頓,「什麼意思。」
馮斯乾叼著煙,虛虛無無的青霧覆住他面容,「字面意思。」
我閃身坐進副駕駛,他降下擋板,隔絕了內外,「孩子好嗎。」
我神情冷淡,「和你無關。」
他悶笑,吐出一縷煙塵,「我的種,當然和我有關。」
我沒理會他,直視前方,「你認得那個女人。」
馮斯乾若有所思叩擊方向盤,「別再招惹她,能躲則躲,否則林宗易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