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林太太不心疼我嗎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林宗易從我掌心內抽回自己手,我撲個空,委屈極了,「我手涼,裡頭沒暖氣,不吃不喝在椅子上坐著。」
他略有動容,偏頭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
我纏上他,冰冷的手掌鑽進他衣領,埋在脖子取暖,「宗易,他們都欺負我,你還不哄哄我嗎。」
林宗易焚上一支煙,斷斷續續吸完,我噙著淚珠的眼角無辜下垂,一顆妖媚的紅痣顯得更加楚楚動人,哪怕男人怒火中燒,也被這副嬌軟天真的風情消磨不剩。
蔣芸老公也來接她了,她老公在市里挺有背景,趙頭親自打了招呼,他返回的時候發現我們這輛車還沒開,走到這邊叩擊了兩下玻璃。
林宗易降下車窗,趙頭說,「隊裡掃黃,林太太的包廂正巧是排查重點,算是一個誤會。」
林宗易問,「誰舉報。」
趙頭回憶了下,「濱城的口音,是一個女人。」
林宗易心不在焉,「女人。」
蔣芸推搡她老公先上車,她一邊醞釀情緒一邊走過來,我一看,預感不妙,這瘋婆娘要壞事。
果然,蔣芸哭喪似的趴在窗框,「韓卿,我老公懷疑我包小白臉了!」她眼淚說來就來,「可紅杏出牆的女人是你啊!你讓我搜羅各大會所,要身高180,長度18,腰寬1尺8的『三八』鴨,我老公以為我不安分,想跟我離婚!」
林宗易神色陰晴不辨,胸腔在黑暗中微微起伏著。
蔣芸伸手抓我,「你給我作證啊!我沒出過軌,你不是初犯了,你都出百八十次了。」她一撩眼瞼,故作詫異,「咦?林董,您也在啊。」
林宗易看向她,語氣波瀾不驚,「我在很久了。」
蔣芸心虛拉扯我袖子,「我沒看到您。」她如臨大敵的樣子,「林董,我瞎說的,我們韓卿可不是那麼胡來的女人啊!」
一般碰上特難纏的男人,我們確實會用裡應外合的招數,把男人吃死,蔣芸是好意,幫我火上澆油,逼他忍無可忍離婚,可林宗易和那群土鱉不一樣,他太精了,演過頭會弄巧成拙。
我接連使眼色,暗示她劇情岔了,沒對上號,蔣芸也發覺氣氛不對勁,她訕笑,灰溜溜撤了。
林宗易一言不發按摩太陽穴,他緩和了許久,掏出手機輸入一串號碼,五根手指來來回迴轉動手機,不知在思索什麼,當他摩挲到第十一位數字時,他撥通。
女人仿佛正在等待他,剛響就接了,「宗易。」
林宗易抬腕看表,「你醒得很早。」
女人嗔怪他,「你住在我這裡,每天給你煮茶,我習慣早起了。」
林宗易鬆了松勒緊的頸扣,「有廚師,你沒必要親手煮。」
「你不是說我煮得茶好喝嗎。」女人意味深長,「以後我們結婚住一起,我願意為你煮一輩子茶。」
林宗易說,「我猜你沒睡。」
女人輕笑,「哦?這麼篤定嗎。」
「我認為你會在暗處看戲。」林宗易聲音極其陰冷,「百麗會所,是你出手的。」
女人似笑非笑,「是啊。你對女人下不去手,我下,壞人我當,行嗎?」
林宗易眯著眼,「你是不是應該提前告訴我。」
「宗易。」女人打斷他,「逢場作戲而已,乾脆點離婚會更好。你說呢?」
林宗易換了一隻手拿手機,我徹底聽不清女人講什麼,很快他終止通話。
一場內憂外患的婚姻,內憂折騰,外患也硬氣,男人基本插翅難逃,必須儘快給個交待。
我帶著哭腔撒嬌,「宗易,你非要生我的氣嗎?」我背對他,「我喝得稀里糊塗,根本不記得撒了多少錢,你不是有錢嗎?我花點錢你還計較啊。」
我賭氣翻開雜誌,指著上面照片,「我那些朋友在隔壁睡覺,不信你調監控,我騙你幹什麼呀!」
李秘書一直在打電話,安排人手回收市面售賣的雜誌,他從敞開的駕駛窗向林宗易匯報進展,「《名流集錦》是全省發刊,江城就有上千個攤位,清掃一網至少要一天。」
林宗易順著窗縫扔出菸蒂,「就半天時間。」
李秘書不吭聲,林宗易沒再為難他,直接調出通訊錄,我一瞥,備註是老三,沒多久鄭寅接聽,「易哥。」
「最遲中午,你銷毀和韓卿相關的所有雜誌。」
鄭寅在那頭開玩笑,「嫂子泡男模曝光了,叫小芳?」
林宗易眼底寒光冷冽,「你活膩了。」
鄭寅聽出他動真格的,立馬正色,「我派人解決,誰不配合我當場廢了他腿。」
林宗易掛斷,手握拳抵在人中,像是壓制火氣,可最終失控了,他將手機狠狠砸向前面椅背,瞬間裂成兩半。
我暗自得意,照目前的勢頭看,他快翻臉了,我裝作受驚嚇,蜷縮在角落,「宗易...」
他望著我,好半晌,忽然攬我入懷,下巴濃密的胡茬蹭過我額頭,「不關你事,沒生你的氣。」
我不掙扎,順從依偎他,林宗易吸菸後的嗓音低沉沙啞,「卿卿,你怎樣任性妄為,我都縱容你,但你何必毀自己的清白。」他手輕輕撫摸我長發,那樣剛毅英武的男人,力道卻溫柔至極,「不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懲罰一個人,即使贏了,贏得也不解恨。」
我一怔。
林宗易從坐墊下抽出一柄匕首,刀刃嶄新,鋒利十足,「捅我一刀,比什麼都泄恨。」
他扶著我手,一點點攥緊刀柄,刀尖指向他自己,「我車上有一支槍一柄刀,你清楚我是什麼人。」他包裹著我,掌溫乾燥滾燙,「從來都是我對付別人,今天林太太用它報復我。」
李秘書大驚失色,試圖拉車門制止,「林董!」
林宗易眼神兇狠,越過我頭頂朝窗外一掃,李秘書當即停下,手滑落門把。
林宗易重新看著我,「卿卿,我有罪,你可以隨意審判我,只要你放過自己。」
我視線停留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他的確發了力,並非做戲,是真心贖罪,意欲卷著我這隻手扎進他心口。
「我絕不追究你,李淵會替你作證,是汽車顛簸導致我失衡撞上刀尖,而你恰好失手。」他含笑注視我,腕力絲毫未減,「刺下這一刀,什麼怨恨都消了,好嗎卿卿。」
我抓著刀柄,手開始戰慄。
林宗易往前深頂,剎那刺破了襯衣,「卿卿,你全部扎進去,我也認。」
戰慄不由自主加劇,伴隨這股加劇,刀身的三分之一撲哧入肉,我想起他惡意的欺騙和戲耍,我恨紅了眼,手上持續推進,直到一多半都進入他體內。
林宗易挺直脊背迎上,扼住我手腕,「解氣嗎?不夠再扎。」
我猛地剎住,他垂眸,望了一眼扎偏的刀尖,距離心臟一寸,並不是他最初固定住的位置,我故意挪開一寸,儘管只一寸,卻是生與死之差。
血跡一厘厘蔓延,他分明痛得面色慘白,這一刻倒笑出聲,「還是捨不得我,對嗎。」
我難以自抑發抖,匕首隨即脫落,我捂住腦袋沒有回應他。
他摟住我,親吻著我冒汗的後頸。
車抵達蔚藍海岸,林宗易抱我下去,他傷口溢出的血越來越多,他將我放在床中央,整個人無力倒下,他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撐住床沿,伏在我上方,「一筆勾銷了?」
他身體寬闊如山,又脆弱毫無血色,我說不出話,一滴溫熱的血珠濺落我睫毛,我驟然緊繃,他無聲擦拭掉,可血漿太稠,反而在眉間融化,林宗易低下頭,舌尖舔過我眼皮,他那雙眼深情寵溺。
「你差點要了我的命。」他食指戳在我心跳最快的地方,「林太太半點不心疼嗎。」
我一動不動,林宗易俯下身吻我的唇,我使勁掙脫,他也耗光了僅有的體力,臉色又白了一度。
李秘書徵詢他意見,「我送您去醫院。」
林宗易吃力倚住床頭,「昨晚鬧出醜聞,我受傷的事無論如何對外瞞住,避免韓卿卷進流言中。」
李秘書焦急說,「失血過多有生命危險,您不計成本護著太太,她又手軟了嗎?」
林宗易手覆在眼睛,「死不了。」他揭過指縫,「卿卿,客廳有藥箱,你去拿。」
他精壯結實的胸口完全被血水吞噬,肌膚一片刺目的殷紅,我一步步後退,轉身跑出臥室。
片刻的寂靜,林宗易說,「通知周皖來一趟。」他壓低聲,「韓卿害怕,如果傷勢太重,你撒個謊,就說不要緊,別讓她自責。」
我衝進露台反鎖了門,面無表情看著翻滾的江水。
周皖迅速趕到蔚藍海岸,他看見林宗易的傷,錯愕不已,「您遇到歹徒了?」
林宗易蒼白的唇勾起一絲笑,「嗯,是一個脾氣很大的小歹徒。」
周皖打開藥箱,「您不是疏忽大意的人。」
林宗易面容憔悴到近乎灰白,他望向門外的我,「卿卿——」
我猶豫著再次靠近他,周皖用工具剪開他的襯衫,由於處理得晚了,皮肉已經糜爛外翻,血汪汪的一個洞,「傷很深,是面對面刺入嗎?」
我站到一旁,緊張捏著拳。
林宗易在這時握住我手,「嚇到了?」他笑著,「沒事,我現在還有力氣抱你。」
我下意識甩他手,他握得緊,我沒甩開。
周皖放棄了縫合包紮,他扣住藥箱,「林董,您務必手術。」
林宗易皺著眉,「家裡能手術嗎。」
周皖搖頭,「沒有急救措施,您很可能失血休克。」
李秘書立刻聯繫醫院,架著林宗易離開,出門的一剎,林宗易回過頭,似乎想要我陪著,我直勾勾盯著他身上破碎的血襯衫,一言不發回到臥室,關上門。
林宗易一連住院四天,期間我不聞不問,更沒探視過,連家屬簽字都是李秘書請殷怡過去簽的,林宗易麻醉清醒後的第三天給我打過電話,我讓蘇姐接,自己沒接。
他出院那天,蘇姐捧了一支白瓷瓶,瓶口插著一束梅花,正往書房走,我叫住她,「你先生的書房不是從不擺放鮮花嗎?」
她回答,「先生說您喜歡梅花,只要他擺放,您會進屋,他就能親近您了,否則您不肯見他。」
我一把奪過花瓶,「我不喜歡白梅,我喜歡紅梅。」
我披上外套下樓,打算重摘幾枝,一輛軍用型的吉普從小區後門駛來,泊在我身後的空地,司機手心貼在車頂,護住后座下車的女人,女人穿著皮質風衣,鼻樑上一副茶色墨鏡,個子非常高挑,足有一米七,豐腴的身材極具韻味。
她取下墨鏡,我頓時認出她是在四合院裡與林宗易曖昧的女人。
何江說林宗易失蹤的一個月就和她同居。
我冷靜打量她,她同樣也打量我,憑我多年智斗小三的經驗,這種場合我不會主動開口,兩個女人交鋒,要沉得住氣,誰沉得住氣,誰就勝半局。
最終是她先開了口,態度盛氣凌人,「你是韓卿。」
這年頭沒名沒分的小三仗著一個私生子,登門示威比原配還會擺譜,我不露聲色鑑定她的打扮,從頭到腳限量版,那種頂級客戶的內部直供款,有身份才能拿下,林宗易真沒虧待她,比對我還捨得砸錢。
林宗易在風月場玩得特別開,但他那麼多女人,我只接觸過鄒璐,她其實算不上他正式情人,充其量玩玩兒,但眼前這個女人絕對是林宗易最看重的一個,十有八九是他兒子親媽。
我因為他重傷而產生的那點心軟,頃刻間又灰飛煙滅了。
我突然好奇,這麼得寵的三兒,我倆要是干一仗,我給她撓破相,她吹枕邊風罵我,林宗易又會向著誰呢?
我緩緩站起,不屑的口吻,「是你啊,我老公養在外面的女人。」我繞著她兜圈子,「歲數不小了吧,五十幾了?」
女人沒動彈,她的司機要推開我,女人示意他退下。
「來找我耀武揚威?」我拎了拎她的手提包帶,「看來你割了我老公挺多肉啊,愛馬仕鉑金,八十多萬吧?」
女人趾高氣揚,「我和宗易之間,你了解多少。」
我默不作聲凝視她。
輕敵了,對方是一個硬茬子,這氣場顯然不是普通小三,是至尊級的,聽上去她和林宗易的關係很平等和諧,不像指望男人養活的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