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馮斯乾你瘋了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我和林宗易結婚的消息被索文集團從媒體上公關掉了,主要因為我的背景底細,和不少已婚男人打過交道,也不是出身名門,成為林太太必然會引發德不配位的討伐,林宗易出於保護我,禁止了輿論傳播,並且最終決定通過公司官網公開董事長的婚訊,同期不允許其餘渠道進行報導,在公開之前,我們先回一趟殷家攤牌。
我在衣櫃內選了一條領帶,走到衣帽間替他繫著,「殷沛東會沖你發火嗎。」
他垂眸,像是在看我系領帶的手,又像是在看我,「無妨。」
我噗嗤笑,「你多麼一鳴驚人,三十八歲忽然結婚了,還是先斬後奏。」
林宗易鄭重其事說,「你值得。」
我笑聲藏也藏不住,「和外面女人也這麼嘴甜啊。」
他也一併笑出來,「韓卿,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哪不知福了。」我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你說你的甜言蜜語,我不珍惜嗎?」
林宗易目光鎖定在我闔動的紅唇,「塗口紅了。」
我嗯了聲,又想起馮斯乾最討厭我化妝,每次我塗口紅,他都用拇指蹭掉,我問林宗易,「你討厭嗎?」
他否認,「你唇形很漂亮。」
男人和男人的脾氣還真不一樣。我暗自發笑,閉上眼強制把馮斯乾的記憶從腦海里清除掉。
可有些東西,故意去遺忘反而加深了烙印。
林宗易俯下身,挨著我耳朵,溫存至極,「軟嗎。」
我一怔,睜開眼,「軟什麼。」
林宗易目光仍舊在紅唇上停住,我頓時明白他的意思,裝作撒嬌實則推搡他,「別鬧了。」
我沒推動,林宗易距離我更近了。
我慌裡慌張抻平領帶的尾端,無意觸及他胸膛,他體溫像著了火,隔著兩層衣服還滾燙,我條件反射般縮回,「你發燒了啊。」
林宗易出乎意料地握住我手,摁在他胸膛,「有什麼不敢摸的。」
我僵住,僵了好半晌,「你鬧沒完了——」我話音未落,他手撐住我耳畔的牆壁,圈禁在他懷中方寸間,我退無可退,逼仄的衣帽間空氣不流通,他的味道越來越濃,烏木沉香與強烈的雄性荷爾蒙輪番攻陷著我,被他釋放得徹徹底底,我低著頭,快要比他還燙,我聽見他狂跳的心臟,像擂鼓激盪。
「林太太。」
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我啜喏了一聲,「嗯。」
他嗅著我散發出的香味,「你怎麼不叫我老公。」
我忍了又忍,沒忍住破功,下巴抵在他肩膀悶聲笑,他自己也笑,「肉麻嗎。」
我抿唇不語。
他整張臉埋在我頸窩,喑啞的嗓音問,「你噴香水了。」
我抓著他襯衫下擺,「是沐浴露,百合和雪蓮。」
林宗易用力吸入一口氣,他唇黏在我鎖骨,我感覺到似有若無的吻,他刻意把控著分寸,點到為止的親近,多一寸我便迴避,少一寸又不夠撩人。
他噓出的熱氣令我戰慄不止,「你臉紅了。」
我後背全是汗,剛要拉下長裙的拉鏈散一散熱氣,又意識到不妥,馬上捏住領口,拉得更嚴實,「太熱了。」
林宗易胸肌反覆隆起,像瀕臨一個臨界點,他平息著自己,「是我太熱了。」
他說完先邁出門,我緊隨其後,過道的穿堂風一吹,我面頰的紅暈才消褪。
去殷家的路上,我從後視鏡里看著林宗易,遇到他我才明白什麼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情場果然沒有最高手,只有更高手,最有手段的女人碰上最有手段的男人,演起戲來都比一般人過癮。
林宗易驅車駛入庭院泊住,對面也有一輛賓利同時熄了火,殷怡穿著寬鬆的長裙和平底鞋,雖然才一個月身孕,但比臨盆還謹慎,下車也挽著馮斯乾手臂,生怕站不穩撞著肚子。
林宗易點燃一支煙,漫不經心銜在指縫,透過擋風玻璃目視前方,我猶豫了一會兒,問他,「殷怡的孩子是馮斯乾的嗎。」
他吸食著煙霧,「不然呢。」
我欲言又止,「他們好像長期分居,馮斯乾有一次回婚房,殷怡告訴我,他在書房住了一晚。」
林宗易夾煙那隻手搭在車窗外,陽光刺破潰散的煙圈,窄窄一束投映在他側臉,光影里塵埃是細碎的幾萬粒,虛虛無無拂過他眉骨,我才發覺林宗易的骨相生得相當好,成熟柔和,寬闊分明,他的精明感不陰暗,越是明亮的地方,越是坦蕩暴露,而馮斯乾是陰暗的,極端的陰暗,極端的偽裝,他似乎從不用真面目示人,即使在床上,他的墮落沉醉是真,清醒戒備亦是真。
林宗易輕笑,他指節彈落一截菸灰,把菸頭戳滅在後視鏡的邊框,推門下車,我跟下去,正要往台階上走的馮斯乾步伐一頓,在數米之外凝視我,我也凝視他,我們在這一刻無比平靜,我不知他的平靜幾分真假,至少我是假的,心底早已波濤洶湧。我設想過許多場景,當我和他以這樣離譜的身份見面時,或天翻地覆,或揭發那些不堪入目的夜晚毀掉彼此,唯獨沒想過會是風平浪靜,仿佛這幾日的掙逃與較量僅僅是一場鬧劇,鬧劇結束後我依然會回到瀾春灣,他也依然會在無數個瘋狂放縱的深夜,用他的情慾和汗水猛烈地征服我靈魂。
什麼都沒有變,什麼都如初。
我情不自禁攥住林宗易的衣袖,越攥越緊。
我了解馮斯乾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他面對自己失手的獵物卻無動於衷,絕不是好現象,大概率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林宗易察覺到我的緊張,偏頭看我,沒說什麼。
「小姐,姑爺。」保姆端著一盆水從別墅內走出,「先生正好下完棋,你們就回來了。」
她給院子裡的桂樹根澆了水,站起時又發現林宗易佇立在後面,她微笑頷首,「林先生也來了。」她眼神落在緊挨林宗易的我,「這位是...」
林宗易並沒對一個傭人介紹我,只問她,「姐夫和誰下棋。」
保姆說,「華京的章董,五分鐘前剛走。」
我立馬望向馮斯乾,他原本波瀾不驚的面孔,涌動出一股極為陰鬱的寒意。
我做了一個多月的助理,我知道章徽榮,他是華京現任第三大股東,和鄭坤持股相同,區別是鄭坤野心勃勃,而章徽榮卻是殷沛東安插在董事會唯一的眼線,他明面輔佐馮斯乾,暗中將馮斯乾在公司的一舉一動匯報給殷沛東,馮斯乾之所以沒有貿然吞掉華京,拉長蟄伏的戰線,就由於忌憚章徽榮。殷沛東對章徽榮的信任勝過對馮斯乾,因此他藉助關宸只剷除鄭坤,沒敢對章徽榮下手,殷沛東不可能相信。
馮斯乾從我身上收回視線,帶著殷怡進門,我自始至終定格在他背影,林宗易沒有催促我,他耐著性子等待我回過神。
「你愛他嗎。」
我一顫,「什麼?」
林宗易並未重複,他知道我聽清了。
我壓根沒過腦子,不假思索答覆,「不愛。」
林宗易說,「是嗎。」
我深吸氣,「宗易,我會謹守妻子的本分。」
他似笑非笑,「那你希望我謹守丈夫的本分嗎。」
其實這段協議婚姻我是沒資格提要求的,我本身也不介意林宗易私下有沒有女人,他畢竟血氣方剛,有正常的需求,找女人不過分。
我坦誠說,「我只保證我自己,我對你沒要求。」
林宗易摩挲著風衣的琥珀色扣子,他沒說話,我跟隨他踏入別墅大門。
殷沛東此時坐在沙發,面前茶几擺放了一副棋盤,橫縱交叉的線上布滿棋子,馮斯乾脫掉西裝交給傭人,「岳父心情不錯,想必章董沒贏。」
殷怡得意說,「爸爸就輸過你,還有我舅舅。」
馮斯乾笑著,「宗易的圍棋水準是國手段位了,為了和他打個平手,我還特意翻過棋譜。」
林宗易撣了撣西褲上不存在的灰塵,「斯乾謙虛了,你只是不肯顯露身手而已。」
馮斯乾若無其事掃過這邊,我與他恰好四目相視,我當即別開頭。
殷沛東捏著一枚黑子,物色下在哪裡,「章董不行,論起對弈,還要你和宗易。」他指著棋盤,「斯乾,你看白子有活路嗎。」
馮斯乾觀察著棋局,黑白子殺得天昏地暗,前半段以自毀的方式將對方逼入絕境,哪一方都沒有翻盤的餘地,後半段黑子舍了十幾顆子力挽狂瀾,白子只剩苟延殘喘。
殷沛東說,「我要白子不輸。」
馮斯乾嘗試了幾步路,接連被黑子打回原形,他棄了手上的白子,「白子必輸無疑。」
殷沛東後仰,靠在沙發背,「宗易呢?」
林宗易沒去看,他在單人位落座,「斯乾都贏不了,應該是死局了。」
他牽著我手在掌心把玩,我沉思了片刻,走上去反手一掃棋盤,棋子從四面八方墜落在地,你死我活的戰場一霎間蕩然無存,殷沛東一愣,他抬起頭看著我。
我說,「現在白子沒輸,黑子也沒贏,要分勝負,只能重開一盤再斗。」
與其僵持到自己筋疲力盡,不如尚存一息時主動和敵人同歸於盡。絕大多數女人沒這份膽魄,甚至連男人有其他的選擇時,都不會走這條路。
林宗易在一旁目睹這一幕,眉間的笑意越發深。
我鎮定迎上殷沛東的審視,「姐夫。」
我的稱呼令殷沛東瞬間擰眉,「我不同意你們。」
林宗易把結婚證撂在空空如也的棋盤上,「來不及了。」
殷怡驚愕住,本能看向馮斯乾,他指尖解著衣領的紐扣,解到第三顆,他朝前傾身,拿起結婚證打量上面的合照,神色喜怒不辨。
「四天前。」馮斯乾嘴角噙著冷笑,他扣住結婚證,「宗易,是浪子回頭了。」
殷沛東直接摔了桌上的一壺熱茶,「胡鬧!你姐姐交待你早日娶妻生子,你娶了什么女人,你到墓碑前和你姐姐說過嗎!」
林宗易不緊不慢端起一杯茶,「人都死了,走這些形式幹什麼。人活著時,姐夫帶關宸給姐姐過目了嗎?」
殷沛東氣得哆嗦,「你...」
殷怡拍打著他脊背順氣,「舅舅,爸爸是好意,韓卿的家世那樣惡劣,她爸爸在監獄裡,外界會如何評價,您不要名聲了嗎?」
「怎麼。」林宗易陰晴不定打斷她,「我的名聲和前途,需要建立在妻子的家世之上嗎。」
馮斯乾為這句含沙射影驟然眯起眼。
殷怡跺腳,「舅舅!您為什麼執迷不悟呢。斯乾是什麼人品,韓卿又是什麼人品,他們能相提並論嗎,她就那麼好嗎?」
「她人品輪不到你說。」林宗易的臉色徹底沉了,「殷怡,你最好對韓卿尊重點。」
殷怡面色也難看,她掏出一粒藥丸塞進殷沛東口中,「爸爸,您好點嗎。」
殷沛東雙目緊閉,許久後他緩過勁,但沒有開口。
我在客廳氣氛實在太尷尬了,我起身繞過桌角,攔住在地上收拾碎片的保姆,「煮一壺安神茶吧。」
我跟著她上二樓進入茶水間,「我幫你。」
她急忙阻止我,「林太太,我煮就可以了。」
我沒有理會,拿起茶匙,「你教我吧,我不熟悉姐夫喝茶的口味。」
她挑揀茶罐的工夫,我餘光瞥向窗戶上一片鬱鬱蔥蔥的葉子,「那是蘆薈嗎?」
保姆點頭,「蘆薈是我們太太在世時種下的,長勢很好,先生就一直養著。」
我說,「我也挺喜歡的。」我突然想到什麼,「你們關小姐呢?」
保姆立即朝我比劃噤聲的手勢,「林太太,關小姐是我們宅子的大忌諱,您千萬別提她了。」
看她諱莫如深的態度,估計關宸的下場十分糟糕,我剛嫁給林宗易,殷家的內幕不好插手多事,我索性就不再問了。
我正在研究茶葉的克數,殷怡這關頭從門外進來,她支開保姆,「青姐,你先出去。」
我本來背對著她,聞言姿勢一停。
保姆從走廊關上門,殷怡站到我身邊,擺弄著櫥柜上一排茶葉罐,「韓卿,你真能耐,連我舅舅都搞定了。」
我一言不發用茶匙舀茶葉。
她乾脆奪過,蠻力砸在我額頭,砸出一塊淤紅,「你覺得殷家會接受你這樣來歷的女人進門嗎?你當得久這個林太太嗎。我舅舅一時鬼迷心竅,被你糊弄上鉤,他醒悟後,你一毛錢分不走。」
我不願過多解釋,可殷怡把我看成錢串子了,好像我做什麼都圖錢,「你舅舅不會被我糊弄,他經歷過多少女人你清楚嗎?」
殷怡逼近我一步,「你不是欲擒故縱的行家嗎,我舅舅經歷的女人哪有你厲害。」
我向後退一步,「馮太太,我和宗易結婚已是事實,殷家認不認我,也無法改變事實。何況宗易姓林,殷家管不到他頭上。」
殷怡冷冰冰盯著我。
我說,「我不虧欠你們,不論是你還是你丈夫,你們夫妻內鬥將我捲入,事情發展到今天我又該向誰討個說法。你最初撒謊又隱瞞和紀維鈞的姦情,害我誤判,你承擔過責任嗎。你丈夫軟禁我,強迫我,如果我不逃,橫在你們中間,殷怡。」我第一次喊她名字,「我為你保全婚姻,我還錯了嗎?」
「小姐,家庭醫生到了,先生請您去客廳。」傭人在門口招呼殷怡,她沒再多言,只最後望了我一眼,默不作聲拉開門。
我整個人像被抽乾了血液,面如死灰倚著牆板失神。過了一陣,茶水沸騰的時候,有人在外面擰動門鎖,我以為是傭人,隨口說,「沒煮好,再等一等。」
來人沒有絲毫停頓,幾乎是一秒鐘,破門而入拽住我,再捂緊我唇,一氣呵成。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隻男人的大手扼住,拖出了茶水間,拉上空蕩無人的天台。
墨綠色的蘆葦葉在黃昏中交錯掩映,我們相纏的身軀也被遮蔽,我驚慌失措扭頭,看清馮斯乾那張臉,頃刻不寒而慄,我奮力踢踹他,「馮斯乾你瘋了!這是在殷家!」
他從背後禁錮我,困住我廝打他的雙手,「大點聲,吸引他們全部來天台,讓你的新婚丈夫也觀賞你在我懷裡的樣子。」
我一瞬停止了所有掙扎。
頭頂的天際晚霞正濃,照耀在他英氣俊秀的眉目,馮斯乾語氣帶一絲輕佻戲弄,「跟他有過嗎。」
我感受到他不加掩飾的危險戾氣,那種搖擺在爆發和毀滅的一線之間,我沒有回應他,我已經失去了控制這副場面的能力,馮斯乾手指流連過我腰肢,沿著腰窩一厘厘滑動,當他終於停下的剎那,我倏而緊繃住,他迫使我接納他,我死命反抗,數度成功掙脫,在逃跑中我打碎了他身後一盞花盆,尖銳的瓷片割傷他手背,血漬流淌出,他依舊沒撒手,甚至被劇痛刺激出更大的野性,我根本抗爭不過他強悍的力量,他闖入,臂彎的肌肉瞬時賁張而起,一縷縷猙獰的青筋在皮下裂開,灼人的汗水隨即淹沒我。
他扳過我腦袋吻住,我上半身扭曲著,我叫不出,更不敢叫,我比他害怕,這種見不得光的畸形我比馮斯乾更恐懼被第三人撞破。
在他糾纏我最狠時,與天台一門之隔的茶水間裡,傳出一名傭人問另一名保姆的聲音,「姑爺呢?」
保姆被問傻了,「不是在樓下陪先生說話嗎?」
傭人在各個角落尋找,越找越納悶,「姑爺上樓了啊,林太太也不見了,他們都不在樓下。」
保姆說,「你問林太太啊?她可能在天台,她很喜歡先生養的蘆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