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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將韓卿送給殷沛東

2024-10-04 17:47:22 作者: 玉堂
  我半夢半醒間嗅到一股濃烈刺鼻的煙味,我睜開眼,馮斯乾身軀半裸,陷入一團青灰色的煙霧深處,他似乎在凝視我,又似乎在想心事。我下意識從他懷中脫離,頃刻又想到什麼,我克制自己沒動,反而爬到他身上,帶點撒嬌的起床氣,「斯乾——」

  他面無表情捂住我嘴,按下手機的接聽鍵,「你講。」

  殷怡的聲音從那端傳出,「他那裡,你想方設法打點一下。」

  馮斯乾默不作聲。

  殷怡沒等到他答覆,她急不可待,「我們之間的情況,我沒和爸爸提起,否則不會風平浪靜。」

  我困意全無,觀察馮斯乾的反應,殷怡明顯在暗示威脅他,他依然沒有給出隻字片語,食指撫摸著我露在被子外的肌膚,睡裙滑到腰肢,細膩雪白的肩窩在他指尖凹陷,仿佛經由他一厘厘雕琢,雕出婀娜削瘦的曲線,極具美感,他許久沒有挪開。

  殷怡深吸氣,「你不接受我的要求,我會動用我的辦法,造成什麼後果我不保證。」

  我趴在他胸口,搓著一小粒,趁殷怡說話的時機,低下頭咬住,馮斯乾對我的挑逗始料未及,喉嚨發出壓抑的悶哼,那邊也戛然而止。

  他看了我一眼,神色陰晴不辨。

  殷怡冷笑,「你是不是過分了,韓卿在你床上對嗎。」

  馮斯乾沒回答。

  殷怡問,「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馮斯乾面不改色終止了通話。

  我真是恨鐵不成鋼,只要殷怡擺出正室的做派,將我拉到明面上討伐,我就順理成章脫身了,可她完全不管,我剛才故意示威氣她,她都沒鬧起來,太不合常理了。

  我得出一個結論,越有錢的越有病,豪門夫妻沒一個腦子正常的。

  在馮斯乾掛斷殷怡的電話之後,又接入了公司的一通,是公關部經理打來的,昨晚慈善晚會有人拍下我和馮斯乾的親密照片,賣給了江城本土《財經人物》的雜誌社,這刊雜誌歷來以曝光各大集團老總婚外情、闊太玩鴨包小鮮肉的勁爆新聞為賣點,銷量很火,一度壟斷市場。之所以能辦到今天沒有被業內大佬聯手封殺,就因為懂事,不該得罪的巨頭絕不得罪,不該爆料的醜聞也封緊嘴巴,這次馮斯乾出軌證據確鑿,雜誌社主動找華京要封口費,他掏出300萬把消息壓了下來。

  馮斯乾扔了手機,反手捏住我下巴,臉色陰鬱警告,「以後安分點,別再有下一次。」

  我委屈極了,「我沒幹什麼啊,是馮先生非要帶我來冀城。」

  他眯著眼,「沒幹嗎。」他掌心下移扼住我脖頸,「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我還是裝得一臉無辜,沒吭聲。

  馮斯乾手掌發力,「想讓我出軌的醜聞人盡皆知是嗎。韓卿,收起你的花樣。」

  我有點喘不過氣,本能握住他手,他拂開我,我不罷休又纏上,他再次拂開,我含著哭腔,激動嘶吼,「我願意人盡皆知嗎?做馮先生的情人是什麼光彩的事嗎?你有老婆有地位,我被你關在瀾春灣,我不要臉面嗎?」

  馮斯乾一動不動看著我。

  我伏在他肩膀啜泣,軟綿綿的身子像沒骨頭,在他腿間化成水,他一言不發揉捻太陽穴,他揉了多久我便抽噎了多久,好半晌馮斯乾推開我,掀開被子下床,我想像他此時有多麼心煩意亂,我頓時心情大好,滾到他那一側的床頭找煙,盒子空了,菸灰缸還剩下他抽了半根掐滅的煙,我重新點燃,倚著床頭吸食,透過繚繞的霧靄,凝望浴室磨砂門,馮斯乾一絲不掛站在水下晃動。

  我唇邊噙著笑,不把你折騰個雞犬不寧,我還混什麼情場。

  馮斯乾洗完澡到會客廳處理文件,我特意在房間裡化了妝,不濃不淡,非常精緻,我去找他的時候,會客廳多了一名男子,是皇家酒莊見過的中年男人,他大約剛下飛機便趕來,一身風塵僕僕,背對著我的方向在脫西裝。

  「馮老闆,我凌晨得到消息,市里那單工程被索文拿下了,我在項目辦事處有朋友,條文最遲今晚下達,據說林宗易擔憂有變數,連競標儀式也疏通上面取消了,他這是顧慮您會出手,提前堵死了路。」

  馮斯乾慢條斯理斟茶,「林宗易的保護傘,除了黃威的頂頭上司,還有什麼人。」

  男人說,「始終是一個謎。」

  馮斯乾語氣高深莫測,「再難解的謎題,也臨近破解之日了。」

  男人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馮老闆的意思是?」

  馮斯乾盯著杯口蕩漾的水紋,「林宗易想要火中取栗,談何容易。主管市里大型建設的王處要退休了,退休前準備撈一筆肥的,舉家出國定居,這一宗項目就是他撈錢的渠道,上面預計撥款兩個億,而實際劃入承辦企業戶頭的資金不超過一個億,王處起碼侵吞一半,林宗易用一個億的成本完成項目,你感覺質量會如何。」

  馮斯乾說罷輕笑,「他既然認為生意好做,就讓給他做,畢竟是我太太的舅舅,肥水未流外人田。」

  男人恍然大悟,「他用萬利算計您,您借上面之手結結實實地坑他一回,以牙還牙很痛快。」

  我蜷縮在牆角一直沒有出聲,陽光斜射穿透落地窗,我的影子釘在地面被馮斯乾察覺,他撩眼皮望向這邊,「出來。」

  我躡手躡腳推門,露出明艷至極的一張面孔,「斯乾,妝漂亮嗎?」

  男人循著馮斯乾的目光望過來,他一怔,「韓助理。」

  我莞爾,「是您啊。」

  我那聲「斯乾」信息量太大,他立刻了如指掌,扭回去對馮斯乾說,「馮董,在酒莊那夜其實我就猜到今日了。」

  馮斯乾緘默喝了一口茶。

  我赤腳跑到他面前,清冷的茉莉香在空氣中瀰漫,我長發搖曳,笑容更嫵媚,他片刻晃了神。

  我模樣可憐,「我餓了。」

  馮斯乾眼神定格在我裸露的腳面,「為什麼沒穿鞋。」

  我腳底踩在他皮鞋上,「想馮先生了。」

  他皺著眉頭,沒回復。

  我抓著碟子裡的茶點,他問我,「中午有冀城特色菜,想吃嗎。」

  我溫馴點頭,「想。」

  我嘴角沾染了糕點碎屑,馮斯乾有潔癖,挺嚴重的程度,他盯了好幾秒,終於沒忍住用拇指蹭掉那粒米渣,我笑得愈加明媚。

  男人吃過午飯沒繼續待,便起身告辭。

  華京雖然壓下了爆料,但慈善酒宴上有不少江城的企業家親眼目睹,這個男人又是馮斯乾的朋友,我如此明目張胆,他誤以為我快上位了,至少馮斯乾不避諱我的存在,然後越傳越廣,一發不可收拾,殷沛東就該出面強壓了,馮斯乾要保住權位只能妥協,他表面服從心裡卻會逆反,把我藏得更隱秘,一旦殷沛東得知他假意捨棄,暗中還與我糾纏不休,這段聯姻很可能要亮起紅燈,林宗易要攥住馮斯乾的軟肋,我算是做到了。

  這副牌確實鋌而走險,可穩住了就能打贏。

  下午馮斯乾帶著我去了冀城郊區的度假村,汽車駛過山腳下,泊在一棟木式莊園門外,我視線無意掠過半山腰,發現一座極其古舊的寺廟,我當即跳下車,「馮先生,我要上山。」

  他不理會,直奔莊園外恭候的工作人員,我拽著他袖口往回拉,「我想拜一拜。」

  馮斯乾遞上身份證,男人登記完雙手歸還,他介紹說,「這間寺廟的姻緣最靈驗,許多太太小姐來求籤,馮太太去求個簽正好。」

  馮斯乾看向我,我眼睛霧蒙蒙,像窩著一汪淚,他蹙眉,「又演。」

  我別開頭,眼眶越來越紅,馮斯乾終究沒有急於進園,告訴男人稍後回來,我瞬間破涕為笑。

  我在前面疾走,馮斯乾跟在後面,長長的青石板蜿蜒而上,沒入一大片梨園,十幾株白梨樹在光影的盡頭,我指給他看,「馮先生,冀城的梨花比江城還好看!」

  他沒有回應我分毫,只是抬起手腕,摘下我髮絲間深埋的白花瓣。

  我踮起腳,朝來時的羊腸小道揮手,裝模作樣參拜,「阿彌陀佛。」我俏皮眨眼,「斯乾,快瞧,有尼姑。」

  馮斯乾並沒回頭,他知道我誆他,我說謊像家常便飯一樣,他早就免疫了,他徑直越過我,往石階上走,「尼姑也丑不過你。」

  我瞄準他背影砍了一枚石子,「馮先生千載難逢養個情人,還丑得很,你冤不冤呀。」

  他不語。

  我提起裙擺,悄無聲息沿山路藏匿在梨園之中,一簇簇梨花逆風搖曳,光與花影影綽綽,馮斯乾的輪廓被掩映其中,時遠時近,時走時停。他發覺我不見了,在錯落的梨枝下尋覓我,我躲在他身後,發壞用折斷的枝杈絆他腳,他每次都驚險避開,在我即將撲上去驚嚇他之際,馮斯乾突然利落轉過身,我一霎停止了動作。

  他打量我手裡的樹杈,沒什麼表情,「進去拜。」

  我撇掉樹枝走進廟內,只停留了兩三分鐘就跨出佛堂,馮斯乾坐在不遠處的長椅等我,周圍籠罩著一片清幽的禪意。

  他尤為適合這種消寂到極點的味道,淡薄,沉默,孤獨。

  我朝他飛奔過去,他伸手接住我,摁在自己胸口,我說,「拜完了。」

  山里風大也寒,他嗓音有些發悶,「你求什麼。」

  我往他大衣內鑽取暖,「你猜。」

  他雲淡風輕,「一個女騙子能求什麼,求財。」

  我說,「世人拜佛是拜自己的貪慾,佛身由人鑄造,人都擺脫不了的困境,佛就更難了,跪在佛堂下也是利慾薰心,就算僅僅求它保平安,歸根究底不也是貪生嗎?無欲無求的人什麼也不信,照樣活幾十年。」

  馮斯乾從沒聽過這樣偏執的見解,「那你拜什麼。」

  我注視他,一字一頓,「我不求富貴,只求佛祖保佑馮先生早日愛上我,這可不是貪。」

  馮斯乾眼底浮現一抹輕蔑,「愛上你?」

  我摟住他脖子,煞有其事,「佛答應了。」

  他臉上的譏諷緩緩轉為深濃的笑意,最終正色一收,眉間無喜無怒,「佛答應你,你未必有本事成功。」

  我倒在他懷裡咯咯笑,「馮先生口是心非。」

  他無動於衷看著別處,我自下而上仰望他,「你動心了那麼久,也該喜歡我了,不是嗎。」

  他垂眸,仍舊了無波瀾。

  馮斯乾頭頂遮蔽著墨綠色的松樹冠,在半丈高之外,掠影浮光之間,他的皮膚越發蒼白,那雙眼卻黑亮勝似長夜。

  我翻身坐起,痴纏住他身體,「等馮先生喜歡上我——」我手指從額頭垂直向下,猶如一柱吞沒他的春潮,似水柔情又溺人性命,輕輕漫過他眉眼,唇頜,再變成一柄手槍的形狀,兇狠抵住他心臟,「我會剜你的肉,吸你的血,狠狠地報復你,報復你軟禁我,用武力逼迫我向你屈服。」

  馮斯乾意味深長審視我,「你有一萬句謊言,就這一句倒是實話。」

  我媚態橫生吻著他嘴唇,「到時你還捨得懲罰我嗎。」

  「是懲罰嗎。」他扣住我手臂,將槍的手勢一根根掰開撫平,他握在手心,一把扯過我,剎那吻得更深,「武力沒讓你舒服嗎。」

  我使勁咬他,直至我嘗到一縷淡淡的血腥,他退出鬆開我。

  我意猶未盡吮著,「馮先生對馮太太也這麼撩人嗎。」

  馮斯乾沒有給答案,他上半身靠著椅背,舌尖舔淨嘴角的血絲,這個姿勢被他演繹得格外性感,一種驚心動魄的致命野性。

  我們傍晚才下山回到莊園,侍者引領至一間包房內,關宸正在裡面等候。

  她看到我跟來,頷首喚了一聲韓小姐,我也點了下頭。

  馮斯乾在茶桌旁落座,我也要隨著他一起坐,他制止我,「這裡有溫泉,添了幾味養顏的藥材,你去試一試。」

  我當然明白他在刻意支開我,我俯下身從背後抱住馮斯乾,挨著他耳畔問,「我還不夠嬌嫩啊。」我聲音壓得更低,「馮先生昨夜不是相當欲罷不能嗎?」

  他悶聲笑,「我可沒累癱過。」

  我沉下臉,「敢情腿酸的不是你。」

  馮斯乾吩咐廊檐下站立的服務生,「帶她去溫泉池。」

  服務生示意我跟上,隨即合住這扇門,我中途藉口到洗手間補妝,甩掉了寸步不離的男人,又悄悄溜回包廂,停在走廊外聽裡頭的對話。

  關宸說,「馮董,我無能。殷沛東開始懷疑我了,那晚我進入書房,只差一步便大功告成,他睡醒聽見聲響直接開燈堵住了我,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擇清,後來殷沛東的書房就上鎖了。」

  馮斯乾出乎她意料沒有怪罪,「你可以撤下來了。」

  關宸遲疑問,「那您的計劃....」

  馮斯乾忽然望了她一眼,「你覺得韓卿怎樣。」

  我瞳孔猛然一縮,像是從頭潑下一盆冰水,涼個透心徹骨。

  關宸也驚愕住,「韓小姐?」

  馮斯乾笑著說,「如果把韓卿送給殷沛東,她降服男人的手段比你高明得多,連我也險些著了她的道,殷沛東更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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