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言•都市 >禍水 > 第370章 謠言

第370章 謠言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他越是無言,何桑越是心驚膽戰,「老一輩的人稀里糊塗的生養,養得健健壯壯的,王公子高大威猛,是您馬虎的福氣。」她笑容擴大,轉移話題,「王公子沒來嗎?」

  「他陪媳婦呢。」王太太生氣,「我中意前一個兒媳婦,他非要離,現在的兒媳婦不是正經姑娘,在會所認識的,會所上班的有好玩意嗎?」

  「你說話忒難聽了。」王總呵斥她,「會所沒有正經女人了?你是婆婆,背地裡說兒媳的壞話,婆媳感情好得了嗎?」

  「你天天去會所,和小婷婷,小晴晴打得火熱,說你痛處了?你打算效仿兒子,跟我離了,娶會所的女人嗎?」

  「你像什麼樣子!」王總面色鐵青。

  何桑長吁口氣。

  內場的太太們雖然穿得樸素,妝容卻不敷衍,個個兒塗脂抹粉的,何桑唇色淺,白裙又不顯氣色,沒什麼精神。

  她翻出挎包里的口紅,匆匆逃離是非之地,去洗手間補妝。

  拐過長廊,湯太太和佘太太正好從另一扇門進來,也補妝,「梁家的二房和三房總算和睦一次了。」

  「站一排致禮就是和睦了?」

  「紀席蘭去年的壽宴,二公子送了一尊壽星老,八十八斤黃金鑄造的大佛。」湯太太卸掉紅色的口紅,塗紫紅色的口紅,「禮到了,人沒到,為什麼呀?」

  佘太太好奇,「為什麼?」

  「下馬威啊!」湯太太砸吧嘴,「二公子的意思,禮儀仁孝是梁家的家教,我有家教,心裡不把你當回事兒。」

  佘太太恍然大悟,「你見識高啊。」

  「大公子多大了?」湯太太補完口紅,整理盤發,「四十了吧。」

  「三十七八歲。」

  湯太太照鏡子轉圈兒,抻了抻禮服的裙擺,「這麼大年紀沒結婚,二公子倒快了。」

  「二公子夫人好像懷孕了。」佘太太湊巧目睹何桑嘔吐那一幕,「她和二公子在一起一個多月了吧。」

  湯太太擠眉弄眼,「4月初她還和三公子在一起呢,無縫銜接。」

  「二房有長孫了,姚文姬得意了。」佘太太嘆氣。

  佘太太是姚文姬風華絕代時期的「受害人」,佘總對姚文姬一面之緣,從此魂牽夢繞,豪擲萬金請她吃飯,唱K,姚文姬因為佘總已婚,乾脆拒絕了。偏偏佘太太覺得她是欲擒故縱裝腔作勢,放長線釣大魚,立志成為男人得不到的白月光,將她視作假想敵,心中膈應極了。

  「哪個曉得是二房的長孫,是三房的長孫吶?」湯太太胳膊肘捅佘太太,「何桑自己曉得嗎?」

  佘太太噗嗤笑,「她當然曉得,二公子和三公子可未必曉得嘍。」

  她們頓時更開心。

  「好本事啊,她在話劇院的時候眼高於頂,看不起胡大發,她志向遠大,看上樑家的門楣了。」

  何桑沒有過去補妝,杵在原地片刻,扭頭回內場,斟了一杯白葡萄酒,去主位找梁璟告狀。

  「大哥,她們講你壞話。」

  梁璟越過她頭頂,睥睨那群太太,「講我什麼壞話。」

  「你老。」

  「事實。」他坦然接受。

  「但你不老。」何桑反應敏捷,「你是熟透。」

  梁璟幾乎破功笑,忍住揚眉梢,「是嗎?」

  她今日未施粉黛,肌膚水靈素淨,眉形纖細,是新修過的,她喜歡颳得窄窄的,襯得上翹的眼梢鮮活俏麗,像一隻聰明的小狐狸,偶爾在台上,描摹成柳葉眉,配或長或短的中式旗袍,風韻明艷。

  梁璟起初以為她是憨憨的笨女人,瞧她駕馭老二、拿捏老三,遊刃有餘在梁家和上流圈混跡,蠻吃得開,漸漸改觀了。

  這姑娘是有點心思的。

  老三戀愛經驗少,純種的鋼鐵直男,女孩入他的眼了,好歹糊弄他一下,他顛顛兒的稀罕著,寶貝著;老二可是情場的風流老手,是「捉妖」的大法師,小狐狸糊弄住他,不簡單。

  無論是「騙術」厲害,還是老二心甘情願裝傻,統統是普通姑娘沒有的手段。

  「隨她們講吧。」

  「哪行呢。」何桑搬椅子坐下,苦口婆心勸,「大哥的威嚴呢?翁姨的冥壽,大喜的日子——」

  她一噎。

  梁璟不咸不淡瞟她。

  「大悲的日子...」何桑咬自己舌頭,喜不合適,悲也不合適,太踩雷了,「不悲不喜的日子——」

  「行了。」梁璟不刁難她。

  他本意並不贊成辦冥壽,活人過壽,逝世多年的死人過什麼壽呢。冀省的達官顯貴舉辦宴席很頻繁,滿月宴,婚宴,白事宴,他是理解的,可升學宴,離婚的散會宴,甚至結婚紀念日年年發邀請函,無非是沒膽子貪腐,有膽子收賀禮,主角的權勢越大,賓客的禮金越多,名正言順地賺一筆外快。

  梁璟不在乎金錢,不過梁延章催促大操大辦,念叨著「甲子一輪迴」,要投胎了,翁瓊是結髮妻子,需要這份尊榮,翁家也體面,又主動提出不收禮金。

  翁家對梁家恨之入骨,老死不相往來。

  梁璟一心修復緩和關係,這才同意。

  「她們招惹你了對嗎。」他接過何桑手中的白葡萄酒,抿了一小口。

  她慢慢垂下眼皮。

  「和我耍花招。」梁璟見她默認,語氣溫和不少,「講的不中聽?」

  「湯太太造謠。」何桑癟嘴,「我緋聞多,我不怕,老三在中海集團有職務,他怕。」

  梁璟打量她,不管她跟了誰,處處維護老三的口碑,終歸是有情義,有良心。

  不是事不關己。

  謠言這東西,一冒頭,馬上嚴肅遏制,越放任,越亂,傳遍了再出手,外界只會認為惱羞成怒,強權封嘴。

  「委屈了?」梁璟遞給她一塊小熊蛋糕,這款是糕點師為賓客中的小孩子製作的,「草莓味。」

  何桑托住糯米紙,「胖。」

  「無糖的。」

  她吮了吮上面的奶油,「不甜...」

  梁璟奪過,「愛吃不吃。」

  湯太太和佘太太這工夫陪著各自的丈夫過來致禮,梁璟從椅子上起來,「湯總,佘總。」

  「哎呀,車禍,太晦氣了!」佘總揮手,「一個明星在冀省商演,街口堵得水泄不通,我司機煩了,車速猛,撞了維持秩序的保鏢,來遲了,請梁秘包涵。」

  梁璟含笑,「不妨事,湯總呢?」

  「商演的男明星是我太太的心頭好啊,她去看演出了,耽擱了時間。」

  「我愛聽他唱歌,什麼心頭好!」湯太太不樂意了,「和梁秘胡謅什麼。」

  湯總仍不收斂,打趣她,「你買他的雜誌和代言產品,花費了幾百萬,圈裡人盡皆知,這會兒嫌臊了?」

  湯太太捶打他。

  梁璟意味深長搖晃酒杯,「人人有嗜好,湯太太嗜好捧明星無可厚非,如果嗜好背後議論,惹了不該惹的人,便不是什麼有益的嗜好了,是禍從口出的爛嗜好。」

  湯太太動作一僵。

  湯總也擰眉,「梁秘何出此言呢?」

  梁璟不答覆他,笑著向他們介紹何桑,「我未來的二弟媳,你們應當見過她,話劇院的演員。」

  他頓了頓,「何桑。」

  何桑朝湯太太和佘太太舉杯,「湯太太的口紅很美,是在洗手池新補的嗎。」

  湯太太愈發僵硬了。

  連湯總也察覺她不對勁,「你背後瞎議論什麼了?」

  「湯太太和佘太太喜歡開玩笑,以後別忘了帶我一個,我也喜歡玩笑。」何桑喝了一口橙汁。

  湯太太笑得比哭難看。

  沒多久,她和佘太太藉口去用餐,拽著丈夫離開了。

  「大哥年長几歲,果然薑是老的辣。」何桑是夸梁璟,灌入梁璟的耳朵里,不是夸。

  「到底是她們講我老,是你講?」

  她一縮,小心翼翼後退。

  梁璟注視她一步步挪遠,驀地一笑,對一旁的老楊說,「她倒是懂借刀殺人。」

  老楊也笑,「原來您是逗她呢。」

  何桑溜回賓客區,搜尋霍太太的身影,尋覓了半晌,沒尋到她,卻尋到梁紀深了。

  男人脫了西裝,只穿著黑色襯衫,輪廓深沉得很,唯有腰間的皮帶扣鋥亮,閃著微微的白光,提亮了整體,不那麼壓抑了。

  他從北邊的餐區直奔她走來。

  何桑猜到他要幹什麼,她嘔吐疑似懷孕的消息大概率散播到他那裡了,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懷沒懷,梁遲徽這兩天沒回公館住,保姆和保鏢監視她嚴密,他沒讓化驗,她手頭根本沒有驗孕的工具。

  大庭廣眾之下,她擔心鬧出失控的局面,慌不擇路調頭。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