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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情到濃處,還是怨到濃處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中午,梁遲徽在辦公室批閱文件,準備一小時後召開董事局會議。

  范助理反鎖門,神色焦躁,「宋禾的母親在公司大堂撒潑,現在是午休,員工進進出出,影響很大。」

  梁遲徽撂下筆,「在梁氏集團鬧?」

  「是。」

  「沒給她封口費嗎。」

  范助理也一頭霧水,「三百萬的封口費,全清。」

  「嫌少嗎。」梁遲徽重新翻開文件,不擱心上,「加五十萬。」

  「梁董!」保安部經理匆匆闖入,「《財經報》和《風雲人物》的記者堵在公司門外,保安已經阻擋了。」

  梁遲徽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幕後有新僱主了,不然宋母沒膽子設計這齣戲碼。

  他系好襯衫扣,從椅子上起來,「老三呢。」

  「申請辭職了。」范助理尾隨他下樓。

  梁遲徽走出電梯,一隊保鏢開路,「梁董到了——」

  圍觀的員工紛紛退後。

  宋母躺在沙發上,背著一個簡易的氧氣瓶,一邊吸氧一邊呻吟,藥罐,水瓶,法院傳票和宋禾的判決書散落一地。

  梁遲徽佇立在不遠處,注視她。

  大堂人山人海,卻鴉雀無聲。

  「誰收買你了。」

  宋母急促喘息,「梁紀深不在中海,他是梁氏集團的三公子...我沒地方找他。」

  「你可以去金悅府找他。」

  「何桑在金悅府嗎?」宋母爬起,「她是梁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我也找她。」

  梁遲徽眯眼,明白了。

  一張臉寒氣森森。

  「她找何小姐...」員工竊竊私語,「何小姐和三公子有一段舊情...」

  「宋夫人,你可考慮清楚了,梁氏集團不容任何人放肆。」范助理疾言厲色,「你醒悟來得及,梁董不是小肚雞腸的男人,一意孤行後果自負。」

  「我和梁董無冤無仇,但我要討公道!三公子姓梁,何桑是集團的老闆娘,我不來這裡討,我去哪裡討?」

  梁遲徽一劑冷眼掃射過去,員工往四面八方的角落躲藏。

  他個子高,氣場強悍,震懾十足,「我最後問你一遍,誰收買你。」

  「我聽不懂...我要見董事長夫人,何桑逼得我們母女走投無路了。」宋母哭得歇斯底里,「你們評評理...我女兒有心臟病...小禾是造孽了,不過是女人之間爭風吃醋,竟然非要她坐牢!我哀求三公子放她一馬,何桑不依不饒...三公子為了哄她高興,對小禾絕情,我恨他,小禾有前科了,下半輩子毀了!」

  員工們恍然大悟,「中海集團官網發布公告了,梁總經理停職待查,原來是她報復...」

  梁遲徽面目又寒了一度,抬起手,范助理遞上支票簿,他撕掉一頁,連同簽字筆甩在宋母面前,「你自己填。」

  宋母淚流滿面,「我女兒毀了,錢有用嗎?」

  「她給你多少,加一倍。」梁遲徽懶得廢話,「你怕得罪她,不怕得罪我嗎。」

  范助理一愣,二公子似乎知道是什麼人僱傭了宋母,和他對著幹了。

  宋母搖頭,「我要見董事長夫人...」她頓了頓,「二公子,您不要怪我,我招惹不起,有命掙您的錢,沒福氣花您的錢。」

  梁遲徽目光凜冽,好半晌,他沉沉地笑了一聲,邁步出去。

  范助理跟上,「梁董...」

  「吩咐他們,刪掉文案,視頻,凡是採訪相關的,一律撤回。」他仰起頭,皺眉閉眼,「告訴霍太太,停止。」

  范助理屏息靜氣,「是。」

  坐上車,梁遲徽注視著車窗蔓延的水痕,一縷縷瀉下,悄無聲息。

  投映在雨幕中的眉眼,深重像烏雲壓境,愈發的冰冷,靜默。

  「梁董,回老宅嗎?」

  「碧璽公館。」他嘶啞著嗓子。

  范助理心口一跳。

  何小姐在老宅,二公子這是不願見她了。

  車途經麗水大橋,悶雷滾滾。

  梁遲徽驀地想到什麼,捏著手機猶豫了一秒,撥通老宅的座機。

  芳姐正在天台清理花架,跑回客廳,「二公子,何小姐在洗澡呢。」

  「打雷了。」

  「我曉得,在收東西呢。」

  他抿唇,「客房關窗了嗎。」

  「何小姐洗澡不穿衣服的呀,我怎麼好意思進去的哦。」芳姐嘰里哇啦講話,梁遲徽不耐煩了,掛斷。

  「回老宅。」

  范助理從後視鏡瞧他,「是。」

  ......

  何桑洗完澡,拿了一條毛巾擦頭髮,一轉身,梁遲徽正好推門進屋。

  看著她。

  他呼吸的每一下起伏,胸口繃得緊緊地。

  窗外電閃雷鳴,豆大的雨珠澆在玻璃上,噼里啪啦驚心動魄。

  「你怕雷聲,所以我提前回來了。」

  何桑等了良久,沒有等來梁遲徽的質問,反而等來他一句關懷。

  一如既往的柔情,和煦。

  倘若不是他眼底滲出的血絲,一股壓抑無力的破碎感,何桑真以為一切不曾發生。

  「下午有演出嗎?」

  何桑回過神,「明天有...」

  「什麼劇。」

  「《紅玫瑰與白玫瑰》。」

  梁遲徽拆卸了襯衣的袖扣,丟在梳妝檯上,袖子隨意卷了一折,「你演什麼。」

  「白玫瑰。」

  他那樣複雜而陰鬱的眼神,「白月光嗎。」

  「不符合我嗎?」

  梁遲徽笑得蒼涼,無波無瀾,「不符合。」

  何桑將毛巾搭在浴室的鐵架上,「白玫瑰的角色改編得不討喜,花旦不樂意演,青衣嫌戲份少,劇院請我救場的。」

  「紅玫瑰符合你。」他倚著抽屜,右腿略朝前伸直,左腿屈膝,撥弄一支口紅蓋。

  「因為戲服是紅色旗袍嗎?白玫瑰是白色洋裝。」

  何桑是話劇圈出名的最有氛圍美感的女演員,無論什麼顏色、什麼款式的旗袍,都襯她的身段和韻味,穿素色有二十歲的純淨,穿艷色有三十歲的風情,淡妝濃抹總相宜。

  其他類型的戲服,漂亮歸漂亮,不夠味道了。

  梁遲徽漫不經心在手背劃了一道紅痕,「紅玫瑰熱烈有毒,底下是一塊焐不化的冰,反差感適合你。」

  何桑一動不動。

  他一步步走過來,臂彎圈住她,胸膛貼著她脊背,「尖銳的刺很會扎人,不管對方疼不疼,這支紅玫瑰只管扎得過癮,扎得痛快。」

  激盪的風雨灌入窗戶,颳倒了落地燈,坍塌在何桑腳下。梁遲徽抱得她更用力,分不清是情到濃處,還是怨到濃處,狠狠箍緊她的腰,她的血液仿佛凍住,不再循環流通,是一個斷裂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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