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出血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他定格住,不知在琢磨什麼,良久,又移到何桑臉上,「你早休息,我有事和老三商量。」
梁遲徽轉身,往門口走,何桑又一次攔住,「他肺炎一直沒痊癒,別打擾他了,讓他養一養。」
男人駐足。
漫長的對視後,何桑渾身是汗。
梁遲徽的壓迫感不是一般的強。
她深切體會到他狠戾的,陰沉的特質,最狂性的,野蠻的,擺脫了文明束縛,回歸最原始霸氣的攻克欲。
是女人招架不住的。
也包括男人。
梁遲徽輕笑,「不是涼嗎?怎麼出汗了。」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耳垂,「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緊張心虛時,耳朵會紅。」
何桑怔住。
梁遲徽不疾不徐抻平長褲的褶痕,「你騙我了,你不困,也不想睡,你只是想打發我,對嗎。」
如同乘坐一列過山車,從高處俯衝,又爬回高處,何桑心臟猛地揪住,再猛地彈開,她以為梁遲徽發現了,當面揭穿她,結果是一場烏龍。
她深吸氣,「我真的困了。」
「晚安。」梁遲徽出乎意料地乾脆,越過她走出臥房。
門關上的一霎,何桑回過神,跑到落地窗前。
帘子挑開,梁紀深一動不動佇立在那,身側的雙手青筋暴起。
下一秒,他像是爆發了,一把拽過何桑,摟在懷裡。
恨不得嵌進自己的血液與骨骼里。
「梁紀深...」
「別動。」
何桑手扶住他腰背,視線里,是市區聳立的高樓大廈,霓虹燈火。
斑斕渺小的無數個圓圈。
仿佛浸了水的泡影。
她明白梁紀深為什麼這樣。
何桑說,「我永遠不會變的。」
鐘聲敲過11下,梁紀深從房門裡出來。
拐彎處,火星子在燃燒。
一抹人影夾著煙,在梁紀深離開後,隨即掐滅,也離開了。
......
早晨七點,走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直奔東邊的臥室。
何桑洗漱完,簡單塗了防曬,換好長裙,開門出去。
梁璟恰好上樓,芳姐向他匯報老宅的情況,「姚夫人最近應酬多,早出晚歸的,何小姐和二公子沒住一起。」
何桑一頓。
面對梁璟心裡發怵。
畢竟他不了解內情。
在外界眼中,她貪慕虛榮,「背叛」了梁紀深。
梁遲徽更有錢,更大方,四千萬的澳白項鍊毫不猶豫拍下,博紅顏一笑,梁紀深絕不敢如此高調張揚。
女人嘛,誰不嚮往風光呢。
跟著梁遲徽穿金戴銀揮金如土,上億的珠寶想戴就戴,千萬的豪車想開就開,跟著梁紀深,瞻前顧後畏懼輿論,一不留神扣他一頂貪污公款的帽子,梁家有的是錢,偏偏他礙於身份,不得不藏著掖著。
聚會合影不能坐C位,生日不能收禮,太熱鬧的場合不能出席,這滋味,愛出風頭的女人無法忍受。
有一部分闊太太私下夸何桑瀟灑,戀愛自由婚姻自由,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甩了三公子,投向二公子的懷抱,多少女人一輩子搞不定一個,她一下子搞定倆。
不過越夸越變味了,開始議論床上功夫了。
梁遲徽是情場的行家,什麼沒玩過,拿下他,必須是千錘百鍊的真功夫。
二公子比三公子有情趣,經驗老道,女人渴望滋潤,一個天天加班,一個天天膩乎,自然選擇膩乎的。
梁璟十有八九也聽說這些離譜的傳言了。
「老二和老三動手了嗎?」
「在老宅挺太平的,在外面不曉得。」芳姐這時瞧見何桑杵在樓梯口,打招呼,「何小姐,您醒了。」
她強顏歡笑,「大哥,早。」
「早。」梁璟頷首,態度冷漠了不少。
長房和二房不睦,凡是二房沾邊的,梁璟統統沒什麼好臉色。
幾名醫護人員正在房間做檢查,梁紀深倚著床頭,上半身赤裸,肩膀的淤青猙獰蔓延,觸目驚心。
他氣色蒼白,眼皮發皺,本就是濃眉深目的立體五官,沒睡好,疲態更滄桑了。
梁璟一進屋,梁遲徽起身喊了一句大哥,目光掠過後面的何桑,沒有波瀾。
梁延章坐在皮椅上,抽著旱菸袋,紀席蘭在一旁哭,氣氛壓抑。
「在什麼地方出車禍的?」
「南北街交口。」程洵連夜從李家村趕了一個來回,也是灰頭土臉的沒精神,「昨晚查酒駕,梁先生中午喝了半瓶啤酒,檢測值是15,老張罰他停職反省7天。」
「老張總是小題大做!」紀席蘭抱怨,「張氏集團的公子張承業上個月檢測19,照樣放行了。老三是中海集團的一把手,停職多難堪啊,何況又沒有酒駕,省里還不允許喝酒了?」
梁延章不耐煩罵她,「你看看他喝了半瓶啤酒的後果!老張是他的老師,清楚他酒量差,幸好撞了自己,萬一撞了路人,不僅僅是停職的處罰了!」
「什麼叫幸好撞自己?」紀席蘭哭著指責,「老三是你兒子,他的性命比誰都重要。」
「婦人之仁!」梁延章怒斥,「他惹了麻煩會牽連梁氏集團,中海是省里的企業,風波再大,不至於倒閉,梁氏鬧出風波損失的是真金白銀。」
「梁延章...」紀席蘭氣得哆嗦,「你眼裡除了錢,除了公司,沒有骨肉親情了?」
梁紀深按捺住燥意,捻著眉心,閉目靜養。
何桑偷瞟梁遲徽,他明顯不相信。
「老三的酒量未免太弱了,半瓶啤酒200ml,消化了9個小時,竟然會撞碎車燈。」他轉動著腕錶,意味深長打量梁紀深,「你不方便公開行動,托個藉口,順理成章消失一陣,是嗎。」
梁延章表情陰森駭人,「老三,是什麼行動這麼保密,不顧自己的安危了?」
不顧自己的安危。
何桑手一緊,攥拳盯著梁延章。
他是一語雙關。
警告梁紀深記住前車之鑑,不要重蹈覆轍。
「老二,你這是什麼話?難道老三自導自演車禍嗎,他圖什麼啊?家產是你的,女人是你的了,你手段多厲害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梁遲徽不理她。
她無處發泄,竄到何桑面前,凶神惡煞推搡,「是不是因為你?我去中海集團打聽了,老三去皖西縣了,你也去了!」
何桑沒吭聲。
「老三造什麼孽了,你不折騰死他不罷休啊?」紀席蘭反手要搧她,梁遲徽在半空沒截住,情急之下跨了一步,那一巴掌結結實實掄在他左臉。
紀席蘭在氣頭上,力道狠,掄得胳膊震麻了,梁遲徽皮膚迅速泛起一片紅。
「遲徽...」何桑愣住。
紀席蘭也傻了,面頰鐵青,「我教訓何桑,是你自己撞上來的!」她知道闖禍了,仗著膽子辯駁。
梁遲徽掏出手帕擦拭唇角,有一絲零星的血跡,口腔內壁火辣辣的燒灼感,他舌尖舔過,在帕子上啐了一口血水,慢條斯理地攢成一團,「你憑什麼教訓。」
「她害了老三!」
「老三樂意,先管好你自己的兒子。」梁遲徽音量低,講話一向是紳士溫和,這三十多年他在家裡發脾氣不超過十次,哪怕是惱了,對紀席蘭也尊稱一聲「紀姨」,「您」,從未像今天一樣失禮數,稱呼「你」。
他突然的氣勢強悍,紀席蘭一時呆滯住。
「老三樂不樂意是他的事,我找何桑算帳是我的事,三房的恩怨三房解決,輪得著你們二房裝好人嗎?」紀席蘭瞪何桑,「老三發生車禍,是從皖西縣返程的途中,和你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