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這麼嬌慣一個姑娘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雨天路滑,市中心堵得水泄不通,一輛黑色路虎追尾了梁遲徽的賓利,對方司機豪橫,降下車窗破口大罵,「繼續開啊,傻叉!又沒紅燈,你突然剎車啊?」
車胎碾進坑窪,翹起的井蓋劇烈顛簸,何桑整個人前傾,上半身狠狠磕在駕駛椅背,硌得鎖骨生疼。
路虎慣性大,一直在滑行,撞得賓利一抖一抖的,梁遲徽眼疾手快扯住她,扯回懷裡,避免了二次磕傷。
「嚴重嗎?」
何桑定了定神,「不嚴重。」
梁遲徽垂眸打量她,沒撒手。
路虎的司機車技好,貼著賓利的車身擠了進來,后座的男人是張氏集團的董事,和投奔梁遲徽的王總是死對頭,與梁遲徽也敵對,姚文姬那段陳年舊事,他沒少誇大其詞,惡意傳播,藉此討好唯一的少東家張承業。
冤家路窄,他心口也是一咯噔。
是他的司機不守交通規則,真賴不上樑遲徽的司機。
「原來是梁二公子啊。」他賠笑,「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
「我和余董熟悉嗎?」梁遲徽不買帳。
余董尷尬,「我司機不認識二公子的車牌,實在是無心之過。」
梁遲徽冷笑,示意司機聯繫交管局,「廣平街,路虎,車牌冀A,尾號668,追尾了我的車,全責,你們來處理。」
余董惱了,「梁二公子,該賠你的我賠,大家是一個圈子的,何必上綱上線呢?我今天送客戶去應酬,你耽誤了我正事,張氏集團的損失誰賠?」
「原本可以好商量。」梁遲徽抬手護住何桑,沒暴露她的真容,「你司機嘴巴太不乾淨了,驚嚇了我車上的女人,我和你沒得商量。」
余董探出脖子,歪著頭瞧何桑,除了一頭秀髮,梁遲徽大掌將她臉包裹得嚴嚴實實,窺伺不出什麼模樣。
搞得挺神秘。
梁遲徽對女人是大方,據她們說相處過程也愉快,要錢給錢,帶著交際見世面,但他不算憐香惜玉,不在乎,不體貼,女人撒嬌哭鬧,他是萬萬不縱容的,甚至煩了,換下一任了。
這麼嬌慣一個姑娘,實屬稀罕了。
不遠處的十字街口,梁璟的紅旗L5也堵在車流中。
是去往人民醫院的方向。
老楊注視這一幕,「梁秘,咱們過去嗎?」
梁璟一言不發,目光定格住。
許久,他吩咐,「不必管。」
老楊鳴笛掉頭,繞了一截路,駛向東南大道。
「二公子是有分寸的,何小姐是他未來的弟妹,您別擔心。」
梁璟眯眼看窗外,片刻,他撥通了梁紀深的號碼。
是程洵。
「老三呢?」
「梁先生和顧局在銀行查監控,供貨商的帳戶上有一億七千萬,估計肯定會取款的。」程洵問,「您有事嗎?」
「電話給他。」
程洵走進經理辦公室,把手機給梁紀深,「是梁秘。」
梁紀深接過,推門出去。
「何桑為什麼沒跟你回外省。」
梁璟沒頭沒尾的一句,梁紀深一怔。
「她劇團有重要演出。」
「你託付老二照顧她了?」
梁紀深動作一頓,盯著瓷磚上的影子,眼底一霎涌動起漣漪。
「二哥怎麼了?」
「何桑坐他的車去劇院。」
電話這頭沉默。
梁璟是外人,他不願過多摻和,只是老二什麼品性,他心裡有數。一貫風流,且不提真真假假,至少他談過的風花雪月有二三十段了,何桑與老二來往,他有必要支會老三。
「我知道了。」梁紀深掛斷。
顧江海到業務大廳尋他,看見他站在角落,臉色不太好,「紀深,不舒服?」
他遲遲沒回應。
顧江海拍了拍他肩膀,「這種精心密謀的經濟案,最難查了,嫌犯有窩藏地點,有幕後僱主保他們,沒危害社會群眾,完全徵集不了線索,你身份又特殊,對外壓消息,局面對他們有利,警方抓他們吃力。」
梁紀深揉著額頭,心事重重,卻不是為案子,而是為別的。
「我們老領導五十七歲了,口袋裡天天揣著速效救心丸,有意退二線了,沒接班人啊!」顧江海嘆息,「你們冀省太能吸血,我們培養一批骨幹,你們借調,到期不還,派一批實習的生瓜蛋子下來,我們負責培訓,我們的警力比你們弱,這案子假如發生在冀省,趙局的破案效率絕對高。」
「有勞你了。」梁紀深也拍他肩膀,「我出門抽根煙。」
從銀行出來,他倚著車頭,焚了一支煙。
大抵是精神不集中,分明十年煙齡的老煙槍了,竟然嗆了肺管子,嗆得直咳嗽。
梁紀深頓時沒心情抽了,熄了火,菸灰墜地,一陣風卷著散開。
他凝視了一會兒,摸手機。
何桑彼時在更衣室換戲服,梁遲徽坐在外間的化妝室,幾名群演和他打了招呼,匆匆上台趕場,後台清靜了,她手機的震動響也愈發清晰。
梁遲徽拾起手機,「梁先生」三個字在屏幕閃爍著,他若有所思摩挲,走向更衣室門,敲了兩下。
「誰?」
「我。」
何桑下意識攥緊門鎖,「二哥,什麼事。」
「老三的電話。」
她鬆口氣,敞開一條縫隙,拿過手機,又本能反鎖了門。
外省是艷陽高照,梁紀深只穿了一件白襯衫,灰色的亞麻西褲,胸口也悶出汗了,聽到她聲音,他情緒略微平靜了些。
「在哪?」
「劇院。」
「自己去的?」
何桑實話實說,「二哥送我的,姚姨下午也要看我演的話劇。」
梁紀深笑了一聲,「晚上演完?」
「七點半結束。」
「父親住院,母親和姚姨輪流陪護,你自己在老宅,有需要找蓉姐。」
「我住咱倆的房子,不住老宅。」她嗓音掐出水,瀉在梁紀深的心頭,也消融了他的燥意。
「我這邊解決完,早點回去陪你。」
「紀深!沒線索,撤吧。」顧江海在警車旁叫他。
梁紀深又哄了何桑幾句,跟著顧江海上警車。
她捏著手機,深吸氣,逼回眼眶裡的酸澀,平復了之後,走出更衣室。
「二哥,你喝什麼?」
梁遲徽在翻最新的劇照,何桑的照片少,她演出不如去年多了,不過僅有的四五張拍得很好,「隨意。」
何桑背對他,踮起腳,撈貨架上的水果罐頭,「後台沒有水了,你先喝點罐頭汁解渴,楊梅酸,草莓甜,你喝哪個?」
梁遲徽合住相冊,眼神掃過她,鵝黃色底顯嬌嫩,小白花的褂子,老北京繡花鞋,既天真樸實,又隱隱有趣。
這副裝扮,大多數姑娘駕馭不了,她是頗有幾分味道的。
尤其烏油油的麻花辮垂在肩頭,又粗又亮,襯得她臉蛋俏麗如雪,眉清目秀。
冀省是一座欲望的黃金城。
男人追名逐利,女人光鮮浮躁。
她是炙熱狂沙里一抹清涼的月色,溫順地流淌,令人安寧。
何桑扭頭,「二哥?」
視線相撞,梁遲徽無動於衷移開,「你挑什麼我吃什麼。」
「楊梅吧。」她取下一罐,「草莓太甜了,你應該不嗜好甜食。」
梁遲徽撥弄著打火機,一下接一下,似是在掩飾這股莫名流動的氣氛,「你從哪聽說我不嗜甜。」
「猜的。」何桑跳到地上,走過來,「我猜對了嗎?」
化妝檯的鏡燈是粉白色,照射得她格外清澈水靈,梁遲徽握住她遞來的勺子,「偶爾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