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補陽氣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梁遲徽倚著另一棵樹,低頭點菸。
「好不容易戒了,又吸。」
倪紅去奪,他不耐煩撇開,「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她手懸在半空,表情不自然。
「你回去應酬吧。」梁遲徽叼著菸蒂,語氣稍稍平和。
「那姑娘在3號包廂,我們在5號,只隔了一片池塘,要不調換下包廂?」
「不調了。」
他仰起頭,用力噴出煙霧,下頜線的稜角清晰俊挺。
「馮志奎什麼情況。」
「馬上開庭了,廣和集團的經濟案、胡大發猥褻案和雇凶誹謗案,併案處理,大概率判無期。」倪紅心裡沒底,「市檢和市法的現任一把手,是梁紀深昔年的同事,據說他發話了,嚴禁任何理由保釋馮志奎,必須在監獄服刑。」
梁遲徽盯著菸頭閃爍的火苗,「我告訴過你,梁璟好對付,老三不好對付。梁璟是文政,和外國記者唇槍舌戰,他不接觸罪犯。老三見多識廣,他曾經是武政,罪孽,冤情,污穢,他腦子很敏銳。」
「梁紀深開始明槍暗箭了,你要謹慎。」
何桑攥緊拳,手隱隱發抖。
「梁太太...」
她瞪眼,侍者閉嘴。
男人轉過身,路燈投下的影子愈發近,挨在她的鞋尖。
何桑腳趾蜷了蜷,橫跨一步。
梁遲徽早就發現門後有一個女人了,沒想到是她,頓時停住。
咫尺之遙,一股男士香水味。
小眾,濃厚。
她大大方方打招呼,「二哥。」
梁遲徽注視她,顱頂插了幾朵梨花,烏髮,白花,極具美感的視覺。
他沒回應。
好半晌,男人偏頭,對倪紅說,「回包廂。」
半圓形的石拱門很窄,容不下他和她,他逼至眼前,沉默僵持。
何桑又跨回原地。
梁遲徽目不斜視擦肩而過。
倪紅詫異。
他沒搭理這姑娘。
冷漠疏離得仿佛陌生人。
「何小姐。」她出於禮貌,頷首。
何桑也頷首,「倪小姐。」
倪紅跟在梁遲徽後面,沒忍住回頭。
特殊的韌勁兒,媚媚的,軟軟的。
形容不出是哪一掛,明艷,純欲,端莊,各有點,很均衡。
男人嘛,風情的膩了,饞純情的,純情的膩了,饞騷的,有錢有勢,選擇多,口味變得也快。
這姑娘恰恰贏在均衡了。
男人覺得她勾起自己的探索欲,而且她不浪蕩,只讓自己的男人探索,在其他男人面前,又清白賢惠,一個女人,既踏實又誘惑,是男人無法抗拒的。
去停車場的途中,何桑懊惱質問,「你出聲幹什麼?」
侍者面不改色,「我提醒您取手機,梁總在包廂等您呢。」
他提醒合情合理。
只是,陰差陽錯打斷了梁遲徽和倪紅。
何桑並非不懂規矩,在那偷聽,涉及了馮志奎,百分百與何晉平的案子有關,廣和集團藏得這麼深,這麼無懈可擊,人證,物證,一樣也沒有。
倪紅似乎清楚不少內幕,她是梁遲徽的人。
何桑心臟怦怦直跳。
「梁太太,您是二公子的弟妹,他怎麼不認識您?」
梁遲徽在老宅發過誓,有她的地方,他不會出現。
今晚,是他先到梨園。
何桑後到。
他態度寡淡,也算遵守承諾。
何桑輕描淡寫,「弟妹才避嫌的,我們來往也少。」
「二公子很有女人緣的,經理接待他八九次了,每次陪他的女人都不同,那位倪小姐最得寵,陪他次數多。」
何桑裝作不經意,「那他來梨園見什麼人啊?」
「投資商,國土資源的負責人,銀行行長,黑市的老闆。」侍者找到那輛紅旗L5,「三教九流各路神佛。」
何桑這方面相當單純,「什麼是黑市?」
「做生意的老闆會聯絡一些黑市的人脈,萬一從正規銀行貸不出款,有備無患嘛。」
侍者拉開車門,后座放著沒批完的文件、毛毯和公文包,包里的資料一覽無餘。
手機在座椅的一角,很醒目,侍者卻在翻動文件。
「你翻什麼呢?」
他爬出車廂,「您的手機。」
何桑警惕,「你是梨園的老員工嗎?」
「我新應聘的,在餐飲部。」
梨園是招待上流人物的場所,冀省的達官顯貴之中,梁紀深的排位名列前茅,不可能新手服務他,起碼是領班。
莫非是競爭對手得知他和周坤約在這裡,他們畢竟是一個大院的子弟,無話不談,所以安排眼線竊聽機密?
何桑沒有打草驚蛇,接過手機,「你一個新人,了解的門道挺多。」
「為了吃好這碗飯,不得不下苦功夫。」
侍者送她原路返回,經理在包廂內布置上菜,她直奔梁紀深旁邊,看到經理吩咐那名侍者,「小趙低血糖,在員工宿舍休息,你去5號包廂,頂替他一陣。」
「那這間呢?」
經理也著急,5號包廂的主角是梁遲徽,同樣不能怠慢了,「你留下,我去5號吧。」
「姚經理。」何桑喊住男人,「你服侍這間,他過去吧。」
經理和侍者同時一愣,旋即賠笑,「是...梁太太瞧得起我,我親自服侍您。」
何桑從來不挑剔什麼,這是頭一回。
梁紀深舀了一勺甲魚湯,盛在她碗裡,「那個服務生惹你了?」
「手腳不老實。」
「什麼?」他誤會是對她動手動腳的那種不老實。
何桑解釋,「在車裡翻文件,我擔心不是好人。」
梁紀深臉色這才好轉。
「什麼味兒啊?」她四處嗅。
「甲魚湯。」周坤喝了一大碗,又喝第二碗,「我岳父養了二十年的公王八,感情和親兒子似的,不捨得啊,濃濃偷來的。」
「什麼親兒子啊,你罵我爸是老王八呢?」胡濃濃埋怨他,「一直懷不上,燉了給你補補陽氣。」
他樂了,「三叔,你也補,補到流鼻血的程度,一擊即中。」
梁紀深姿勢慵懶,抱著何桑,「我不強求,她年輕,先過過二人世界。」
周坤羨慕得不行,「我是獨生子,濃濃是獨生女,四個爹媽催,催得我都硬不起來了。」
隔壁,梁遲徽推門進包廂,幾名合作方起身恭迎,祝賀他恢復總經理職務,他解開西裝扣,搭在衣架上,「不必客氣。」
「東城的地皮四家上市集團在搶,那三家在今年的口碑好,梁氏集團鬧出黃彪醜聞,資質墊底,原本沒希望了,是二公子力挽狂瀾,拿下了這單。」
另一個合作方附和,「二公子是人中龍鳳,未來繼承了梁氏集團,一定輝煌萬丈啊!」
梁遲徽沒什麼笑意,望著窗外滿庭的梨花,興致缺缺。
他這個人,外界以為他性情溫潤,最愛浮華酒色,實際上,他比梁紀深更憎惡見風使舵,酒池肉林。
梁紀深混跡於權力場,逃不掉功名利祿,也習慣了虛情假意,同僚之間互相試探,互相防備。
梁遲徽則相反。
他活在五顏六色的欲望海洋里,偏偏有一身傲骨逆鱗,紙醉金迷榮華利祿,他愛,也厭。
「中海前任董事長的頭七最後一天了,三公子要娶妻了吧?」合作方在興頭上,剎不住車了,「真娶何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