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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你關心這個?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何桑強撐著精神,「我織的沒有買的好看。」

  男人伏低,吻了吻她眼皮,「我不嫌棄。」

  她膝蓋頂開他,趴睡,含糊不清咕噥,「織了你又不戴...」

  梁紀深半氣半笑,攔腰抓起她,「睡什麼睡?你就是懶,不願意織。」

  「我織。」何桑打呵欠。

  「什麼時候織?」

  「你五十歲。」

  「五十歲?」梁紀深狠狠顛醒她,「我死了再織,織完了,連同骨灰燒。」

  「我不要你死。」何桑捂住他嘴巴,目光惶恐。

  他心一軟,語氣也軟了,「早晚會死的。」

  「那你一百歲再死。」她爬起,揪著他的睡衣領,「死在我後面,我不哭,你哭。」

  梁紀深笑了一聲,「我也不哭,娶個小的,更漂亮的。」

  「小姑娘能瞧上你一個糟老頭子啊?老不正經。」何桑眯著眼笑,「你冬天戴圍巾,現在才春天,我八九月份織好,來得及。」

  她翻個身,窩在他懷裡。

  男人衣服是撲鼻的淡香味,像沐浴露,也像床品的烘香味,有一種堅定的力量感。

  梁紀深摟著她,指腹撥開粘在她面頰的長髮,清純中,夾雜一絲初為人婦的嫵媚。

  而這一絲為人婦的嫵媚,是他一手調教,一手嬌養。

  烙印他的標記,他的氣息。

  梁紀深愛憐撫摸著,無法想像數十年後老去的模樣。

  蒼蒼白髮,步履蹣跚。

  他前半生沙場戎馬,後半生大概率也是商場勛貴,功名利祿,潑天富貴,任何事,在他手中都不算事,唯獨生離死別,是他掌控不了的。

  「我死了,你改不改嫁?」

  何桑半夢半醒,困得難受,往他臂彎鑽,「不改——」

  梁紀深穩穩放平她,「逗你的,我不娶小的。」

  熄了檯燈,她睡得安寧些,男人抄起煙盒和打火機,下床,出門。

  露台透出零星的微光,梁紀深停在玻璃外,沒發出聲響。

  裡面的男人垂眸,認出是誰的影子,反手擰開門鎖。

  梁紀深笑著,「沒睡?」

  梁璟眼神古井無波,凝視他,「你不是也沒睡。」

  「我請大哥回家,大哥不睡,我哪敢睡。」他遞出一支煙,梁璟猶豫了一秒,捏住。

  他問,「講究牌子嗎?」

  梁璟瞥他,「你這牌子不行?」

  「湊合,不固定,你今天沒趕上好煙。」梁紀深摁下打火機,「昨天煙不錯,我塞車裡了,偷著抽。」

  他升任剛兩天,送禮的開始動腦筋了。

  上午到辦公室,桌上擺著煙和酒,均價百元,挺不起眼的,梁紀深以為是下屬的賀禮,新官三把火嘛,表示一下,籠絡關係,不過分。

  何況,這等於站隊了,董事局各有派系,梁紀深不是唯一的勢力,他需要底下人表態。結果打開煙盒,是挖空的,有字畫,有遊艇美女七日游的商務套票,酒瓶里裝的不是酒,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條,一根一根的,有十公斤。

  他一分鐘沒耽誤,上繳省里,一小時後,稽查組進駐他的辦公室,調取監控,現場搜查。

  老張出示了「贓物」,梁紀深保全了清白。

  他任職副總經理三個月了,清楚商場如戰場,但沒想到中海集團的高層這麼毒,水這麼深。

  要玩死他。

  萬一他被包裝迷惑了,當作普通的菸酒賀禮,隨手收下,簡直證據確鑿百口莫辯。

  這次給梁紀深提了個醒,衣食穿戴要低調,變著花樣的,讓外界猜不中他究竟嗜好什麼,無論什麼禮,是貴重是便宜,藉口「不合口味」婉拒,對方沒轍,他不得罪人。

  梁璟試探吸了一口,氣管嗆得發脹,鼻腔也辣,他掐了煙。

  「你是不是不抽菸。」梁紀深打量他,「有心事?」

  「沒有。」他揉了揉眉頭。

  「為情所困?」

  梁璟手一僵,「你撒癔症嗎?」

  說完,要離開,梁紀深一攔他,「我有正事。」

  他喘口氣,「講。」

  「東城那塊地皮,省里保留了四家企業的最終競標權,我調查過資金鍊和規模資質,全部符合。」

  梁璟覺得熱,脫了外套搭在藤椅上,「你要批給哪一家。」

  「沒決定。」梁紀深摘下嘴邊的煙,露台的木板風吹雨淋,發腐發糟了,碾上去,綿綿的。

  「梁氏集團也參與評選了。」梁璟戳破他,「父親求你了對嗎?」

  他食指撣斷一截菸灰兒,「梁氏的綜合實力排第一,因為黃彪是集團副總,涉嫌犯罪,牽連了梁氏的口碑,導致墊底。」

  梁璟胳膊肘支在桅杆上,略躬身,眺望不遠處的城市燈火,「你什麼意思。」

  「那三家企業聯合抵制梁氏,你收到舉報信了?」

  「嗯。」

  「你不蓋章,我批不了地皮,缺一道手續。」梁紀深脊背倚住柵欄,偏頭朝向他,「大型企業互相抱團,惡性操控市場,不是好現象。上面一直嚴查,那三家犯忌諱了。」

  梁璟點頭,「我明天蓋。」

  「謝了。」

  梁紀深推門出去,身後的男人忽然開口,「何桑沒跟你一起住?」

  他眼中掠過詫異,稍縱即逝,「你關心這個?」

  梁璟說,「在走廊撞見她了,她睡客房是嗎。」

  鴉雀無聲。

  良久,梁紀深發笑,「和我耍脾氣,自己搬去客房的。」

  「嗯。」

  梁璟話少,卻有教養,起碼回復一個嗯,不冷場。

  「大哥睡哪間房了?」

  他如實,「只剩客房了,我在睡。」

  冀省風沙多,雨也將至,潮濕的土腥味捲入落地窗,吹迷了梁紀深眼睛。一簇閃電劈射下來,剎那間亮如白晝。他在白光的中央,身上有最原始的弱肉強食的野蠻,生殺掠奪的暴戾。

  尤其此刻,他如同一隻高貴危險的豹子,亢奮而強悍。

  「我記得你不喜歡床上有女人的痕跡,在國外生活了十三年,風氣開放,你也寬容不少。」

  「睡不慣床,總不能睡地上。」梁璟背對他,「我過於計較,弟妹也尷尬,誤會我嫌惡她。」

  他笑,「還是大哥考慮周全。」

  風愈刮愈烈,空氣中是混沌的黃沙,梁璟轉身,「睡吧。」

  客房挨著露台,左邊的第二間,門虛掩沒關嚴,梁璟躺下,薄被遮到胸膛,氣度從容又坦蕩。

  梁紀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去衛生間洗把臉,重新漱口,消減了煙味,回北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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