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是不是不該過來?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何桑其實有無數次的衝動想要問他,廣和集團以及馮志奎的真相,是否與他有關。
只是話到嘴邊,她忍住了。
無關,沒必要多此一舉,有關,他不會承認,倒是打草驚蛇了。
梁遲徽如今不覺得她是個威脅,他們這種地位的男人本性自負,區區小姑娘,基本不放在眼裡,一旦她表現得過于敏感,積極調查探究,他覺得是威脅了,馮志奎心狠手辣,後果不是她能應付的。
查,肯定要查下去,曾家人脈廣,總勝過她東打聽一句,西打聽一句的,而且曾明威好歹是市裡的知名富豪,馮志奎敢派人堵截她,未必敢堵截曾明威。
何桑穩了穩神,換了拖鞋,整理桌上碘酒紗布之類的雜物,梁遲徽從浴室出來,他頭髮半干,手上是吹風機。
「去什麼地方了?」
「東麗度假村。」何桑整理完藥袋,又扭頭收拾衛生間,「邱太太釀得葡萄酒出窖了,請我嘗嘗。」
「別動!」梁遲徽忽然制止她。
何桑手一抖,動作停住。
他撂下吹風機,進入浴室。
洗手台堆著三四條平角內褲,攢了一團,灰色的,藍白紋的,已經浸泡了水,顯然是要洗的。
洗手間沒開排風,濃郁的須後水味道混合著沉厚的男性體味,再配上貼身的私密物,何桑本能撇開頭。
梁遲徽伸手抓起,視線掠過她,又迅速移開,語氣不大自在,「這幾日臥床養傷,所以沒洗,今天舒服些了。」
他語調喑啞,眼神也晦暗,「抱歉,我無意冒犯。」
這間套房只有一個洗手間,兩個水池挨著,何桑進來,一定會發現。
梁遲徽確實無意,他沒想到何桑回來這麼早,因此一絲不掛去洗澡,沒有預備好衣服,內褲也丟在明處。
「不怪你,怪我沒提前通知你。」
何桑走出去,梁遲徽將內褲統統扔進垃圾桶,跟在她後面。
「我幫你塗藥。」她打開床頭的燈帶,「發燒嗎?」
男人褪下浴袍,袖子一挽,在腹部挽了個結,「不燒。」
「沒發炎就好,否則要住院了。」
他打著赤膊,大塊的傷疤淹沒在線條稜角里,何桑蘸了碘酒,仔細消了毒,把藥膏抹在紗布上,「腋下的傷口濕了,你儘量不要洗澡。」
梁遲徽笑了一聲,「不洗澡不是臭了?」
何桑未經思索脫口而出,「臭了比感染強,感染流膿,你沒法上班了。」
說完,她愣住。
男人背對她,肩胛削瘦,剛毅凸起,兩縷筋脈沿著肋骨分叉,順延至腰窩,零零碎碎的疤痕,有大的,有小的,最嚴重是脊椎下面四五厘米的位置,二樓下墜的衝擊力,加上她的分量,骨頭差點磨平了。
來酒店出診的醫生也直呼他命大,幸好他有跳傘滑翔的經驗,落地時下肢較勁,胯部分擔了脊椎的受重,不然壓迫了神經,輕則骨折,重則癱瘓。
假如是何桑墜地,十有八九殘廢了。
「你被梁董降職,是因為那天在食堂替我解圍嗎?」
由於呼吸,梁遲徽背肌一鼓一鼓的,「不完全是,你別多心。」
何桑纏好紗布,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
「怎麼了?」梁遲徽撩開她額前的髮絲,露出那雙含淚的眼睛,「誰欺負你了。」
她一低頭,長發又遮住,「沒欺負。」
「何桑。」
梁遲徽喜歡稱呼她何小姐,再曖昧的氣氛,「何小姐」顯得有界限,不曾逾矩,她也不至於太介意,太拘束。
每次稱呼何桑,他是嚴肅的。
「抬起頭。」
她緩緩抬起。
梁遲徽莫名好笑,「哭了?」
何桑是水靈嬌俏的杏目,有幾分丹鳳吊梢眼,濃妝容易出彩兒,在話劇舞台上很占便宜,本人反而遜色一點,精緻但不驚艷了。
彼時紅腫又鼓脹,仿佛一隻流浪的小兔子。
「沒哭,是——」
「是沙子迷眼了。」梁遲徽搶在她前頭,笑容愈發大,「我長得好騙嗎?」
何桑老老實實回答,「不好騙。」
「告訴我。」他略俯身,近距離看著她,溫聲細語,「受什麼委屈了?」
梁遲徽很有耐性,他的耐性是堅定溫和的,給予人力量,在何桑牢牢地繃著一根銜的關頭,擊潰了她的防線,她心頭的壓抑徹底崩塌了,「他來這邊了。」
「老三?」
「他和邱先生簽合同,我們在度假村見了一面。」何桑回憶起他的冷漠與誤解,眼眶又紅了。
梁遲徽笑容斂去,「他打你了嗎。」
何桑搖頭。
「罵你了?」
她仍搖頭。
何桑倒寧願他罵,他爆發,那股惱勁兒過了,起碼聽得進解釋,而不像現在,他不給機會,她無從辯解。
梁遲徽問,「需要我出面找他澄清嗎?」
何桑張了張嘴,座機在這時響了,是客房服務送水。
她站起去開門,接過四瓶水,關門之際,一條男人的手臂橫在門框,熟悉的夾克,熟悉的腕錶。
何桑整個人呆滯在原地,手軟趴趴的從門柄滑落。
梁紀深目光定格在她臉上,蒼白的,心虛的,被捉姦在床一般的緊張無措。
男人面無表情越過她,徑直往裡走。
夜漸深,窗簾是合住的,橢圓形的布藝檯燈射出暖黃的光,萬種溫情。
梁遲徽從床上起來,裹著浴袍,束帶只扎了一圈,松松垮垮盪在腰間,邁一步,衣襟敞開一下,緊實白皙的腹肌隱隱約約袒露。
他由里到外,透著「分寸感的性致」。
不色情,不赤裸,又引人遐思。
手段不是頂級的女人,和他過招,當場敗下陣。
梁遲徽頗為鎮定,全然不似何桑那麼慌亂,「老三,你也過來了。」
他從櫃門內拿出新買的煙,「我是戒菸了,最近又開始抽,不清楚我的煙合不合你口味。」
梁紀深單手鬆著衣領,環顧四周,笑不達眼底,「我是不是不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