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和他多久了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過道的風灌入,拍得何桑鼻腔一酸,眼淚滾下來。
邱太太推搡她,「去追啊!」
她不吭聲。
「你和梁遲徽的傳聞沸沸揚揚,梁先生多難堪啊,他是什麼地位?他的下屬,同僚,競爭對手,背地裡怎麼議論他?男人最在乎面子了。小何,你的錯,你不服軟,指望他先哄你?」邱太太撿起梁紀深落下的打火機,塞給她,「他故意留台階了。」
何桑抹了下眼角,接過打火機,邱太太一邊囑咐一邊送她出門,返回和邱先生抱怨,「梁先生心夠狠,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我一個外人都揪心。」
「那是我的打火機!」邱先生無奈,「什麼留台階?你們女人的戲是真多。」
何桑跑出度假村,地下車庫正好駛來一台黑色轎車,她上去攔在車頭。
程洵一個急剎,顛得后座男人睜開眼,擋風玻璃覆滿了哈氣,哈氣消散後,她削瘦纖弱的模樣映在上面。
天地間倏而安靜了。
靜得梁紀深直起腰的窸窣聲,在車廂也異常清晰。
「繞過她。」
程洵索性熄了火,「繞不了,花壇堵著。」
梁紀深脾氣大,要下車自己走,門推開一道縫,何桑挪到他面前了,他又關門。
何桑在雅間出了一身汗,晚風一吹,她面頰泛起紅暈。
程洵不忍心了,「梁先生...何小姐衣裳單薄,天又涼,讓她上車吧,萬一凍病了,您生氣歸生氣,也心疼。」
梁紀深不咸不淡瞥他,「你下去。」
他一扶車門,男人慢悠悠吐了一句,「打辭職報告,不必再上來了。」
程洵立馬縮回手。
車窗壓了半截,何桑遞給他打火機,「你忘拿了。」
梁紀深掃了一眼,掏出夾克內袋的金屬打火機,沉默點燃一支煙。
程洵說,「應該是邱先生的。」
何桑死死攥住,藏到身後。
「程秘書,你們是去車站嗎。」
「是,六點十八分的票。」
她抿唇,「那...吃晚飯了嗎。」
「沒吃。」程洵知道她假裝問自己,實際是問梁紀深,答得很詳細,「可能吃高鐵餐,不過梁先生吃不慣,回中海再訂餐。」
何桑整顆心臟擰了一下,「你就這麼不願意見我嗎?」
梁紀深叼著煙,揭過蔓延開的煙霧,凝視她。
「你和他多久了。」
「我沒有!」何桑哭腔,「我和梁總不是那種關係。」
「是哪種關係?」
男人一甩,甩出一摞相片,是蘇蘇拍的,在電梯口,在劇院的走廊,在梁遲徽的車裡,他眉目含笑,她神色也輕鬆自如,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所謂的沒關係。
蘇蘇太會拍了。
演戲的女孩天生細膩,擅於捕捉愛與恨,對視間的拉絲,也許只存在了零點零一秒,恰恰是那零點零一秒,何桑百口莫辯。
她怔怔盯著,發不出一個音。
「是你嗎。」
梁紀深在逼問。
何桑雙臂環胸,不自覺收緊,她戰慄得太厲害,她試圖控制,可是從骨縫裡滲出的痛麻感,撞得她五臟六腑打顫,控制到最後,她所有的細胞都在炸裂,粉碎,難受得一塌糊塗。
「說話。」
「是我...」
「什麼時候的事。」
何桑眼前蒙了一層霧,「梁董月初來看話劇,說梁夫人也住麗水公館,邀我去吃頓飯,梁遲徽是特意幫我解圍。」
程洵倒吸一口氣。
果然被宋小姐言中了。
梁二公子鐵石心腸不管閒事是眾所周知的,他和梁紀深不一樣,梁紀深是政法大學畢業,有正氣情懷,即使他不從政,遇到有危險、不公正的場面,大概率也會路見不平。
而梁遲徽一向自私惜命,愛權勢,極其看重繼承人的身份,攪了梁延章的好興致,又獨自涉險與綁匪搏鬥救下何小姐,太不符合他的性子了。
梁紀深面孔結了冰霜,「然後。」
何桑腦子發懵,她在外省生活一個多月了,一樁樁一件件的突發意外,梁遲徽似乎全部在場。
她有心解釋,一時又理不清思緒。
生怕說錯了,說亂了。
「無話可說了?」梁紀深目視前方,升起車窗,「開車。」
程洵嘆氣,駛出度假村大門。
何桑像是被捅了一刀,渾身虛虛浮浮,頭重腳輕。
去高鐵站路過長安區,梁紀深本可以捎她一程。
他沒捎。
大抵是眼不見為淨罷。
梁紀深在名利場廝混,最講究格局,邱太太組局,女人做東,他既然赴宴,證明他賞了邱太太臉面,卻又不顧禮數中途離席,是打定主意遠離她了。
程洵拐個彎,開上高速大橋,「梁先生。」
男人慍怒未平,皺著眉。
「如何處置辛欣?」程洵試探他的心意,「是辭退還是...」
梁紀深臉色更陰森了,「先關押。」
「她一直負責公關部,調到分公司之後,為了重新調回總部,各種酒局應酬非常勤勉,拉攏不少客戶,訂單也多,分公司的總經理很欣賞她。在公事上,辛欣有功無過,您貿然動她,只怕中海集團又要非議。」
程洵等了片刻,男人沒任何示下。
他心中有數了,梁紀深是百分百要動辛欣了。
......
何桑回到酒店,梁遲徽不在客廳,她朝房間喊,也無人回應。
剛要打他的電話,浴室內傳出男人的聲音,「何小姐。」
她走過去,隔著磨砂門,嘩嘩的水流響,「你在洗澡嗎,後背的傷口不能沾水。」
「我知道。」水聲沖淡了梁遲徽的音量,「衣櫃晾了浴袍,麻煩你摘下給我。」
何桑取出浴袍,敲了敲門,一隻手探出,握住浴袍的同時,也湊巧握住她的手,男人的手溫燙熱,洗澡水的溫度很高,何桑以為只有女人喜歡熱水洗澡,因為梁紀深喜歡溫水,三九隆冬也固定偏溫涼的水。
「多謝。」
門掩住,何桑轉了個身,背後的鏡子照出梁遲徽的輪廓,他身軀在燈下起伏,微微仰頭,湍急的水柱淋著他,在逼仄的空間裡飛濺,腿和腰臀是他最健碩的部位,明亮的白熾燈灑下,一室的水汽。
何桑坐在會客廳,電視播放動物世界。
一頭雄獅,一頭雌獅,在茂密的叢林深處交配。
她下意識瞟浴室,水聲停了。
磨砂門投映的影像,梁遲徽倚著大理石牆壁在擦拭,浴房太悶了,空氣不流通,他氣息也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