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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曝光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何桑面紅耳赤爬下去,背對他坐著。

  警車浩浩蕩蕩駛入廠房,大火仍在焚燒,磚瓦樓只剩殘破的軀殼了。

  這一地狼藉,嚇得顧江海面色發青,跌跌撞撞蹚過蘆葦叢,「何桑——」

  他眼一亮,「在東南方!」

  十幾名警員圍上來,手電筒匯聚到一處,亮如白晝。

  「阿彌陀佛——」他大喘氣,「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顧江海一路尋來,只恨沒插個翅膀飛,如果何桑在他管轄的地盤上死於非命,這可是頭號大案。

  她在話劇圈是有點名氣的,和梁紀深又關係匪淺,而且歷來的兇殺案,凡是年輕的小姑娘遇害,輿論會前所未有的高漲。

  長安區二十年沒有大案了。

  「傷到沒?」顧江海扶起何桑,她咽喉的傷口淺,結痂了,皮膚表層是凝固型的血跡,「去醫院拍個片子吧,不要留疤了。」

  下屬攙扶梁遲徽,他的傷勢稍重,手肘,下頜,都蹭破了皮。

  「那伙綁匪呢?」

  「我屬下帶隊去追捕了。」顧江海欲言又止,「給冀省送信兒嗎?」

  梁遲徽看了一眼何桑,她不吭聲,攪著十指。

  楚楚可憐的。

  「瞞著吧,我沒大礙。」

  顧江海也看了一眼何桑,「你呢?」

  她搖頭,「沒事。」

  何桑心知肚明,梁遲徽的傷起碼要休養幾天,他應該回冀省的,冀省醫療條件好,回家也方便,是為了遷就她,才選擇隱瞞。

  這麼溫厚謙和,體諒紳士的男人,會是馮志奎的保護傘嗎?會任由廣和集團作惡多端嗎?

  太多的疑問,太多無法形容的情緒在她體內滋長,膨脹,她焦躁摁住胸口,跟隨顧江海上車。

  梁遲徽坐進第二輛警車,側臥在座椅上,盯著前面的車。

  下山途中的一段路崎嶇狹窄,警車減速防止追尾,顧江海那輛是正常行駛,頃刻沒了蹤影。

  調頭的間隙,黃彪的電話打了進來,「梁總,您找我?」

  開車的司機是剛畢業的實習警員,還沒學得老油條,察覺梁遲徽很避諱,主動打閃靠邊停,下車檢查油箱。

  後面的警車一輛輛越過。

  「你是活膩歪了。」

  黃彪額頭冒汗,「梁總,我做錯什麼了嗎?」

  梁遲徽直視山腳下的車隊,「廣和集團重新上市,怎麼連名字也不改。」

  「我提醒他了,他不聽我的!」黃彪膽戰心驚,「他安排打手堵截何晉平的女兒,您在車上...我也知道了。」

  梁遲徽冷笑,「他真是膽大包天。」

  「梁總,曾明威的老婆黎珍是何小姐的朋友,她現在多管閒事,非要查廣和集團,您救救志奎,我表姨只有他這一個兒子,我表姨七十歲了...」

  黃彪沒說完,梁遲徽掛斷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綁架事件的次日,蘇蘇偷拍的相片曝光了。

  不僅僅是這部分,西郊廠樓的空地上,何桑「騎在」梁遲徽腰間,衣衫不整,激情相對,也被偷拍了。

  看照片的角度,偷拍的人提前埋伏在蘆葦叢了。

  最先從張氏集團流傳出來,張、梁是死對頭,張氏交好的生意夥伴也開始傳播擴散。

  梁遲徽雖不是公眾人物,不至於鬧上新聞,但冀省四少的名頭很響,在上流圈,同樣一石激起千層浪。

  那群看不慣梁家的,嫉妒梁璟的,在梁紀深手上吃過大虧的權富同僚,紛紛逮著不放,酒桌,會所,牌局,調侃的要多盡興有多盡興。

  調侃到幾乎失控了。

  有的說,梁家瞧不上戲子,梁遲徽又愛得走火入魔,將何桑調到外省方便幽會,這次是去西郊倉庫打野戰,情到高潮,不知什麼緣故,廠樓起火了,兩人擁抱著跳樓,受了些皮肉傷,甚至驚動了警方。

  也有的說,何桑在男女之事上天賦異稟,長得純,玩得花,身段兒夠軟,舌頭夠靈活,徹底迷住了風流浪子梁二公子。

  流言愈演愈烈,胡大發當年求而不得,一直窩了口氣,如今何桑傍上樑家,他不敢明目張胆刁難,卻敢煽風點火,他訂了VIP票,等何桑上台演《色戒》,興奮高亢地喝倒彩,「演什麼王佳芝啊!給大家演你怎麼勾引男人啊!」

  何桑狀態不佳,只演了三分之一,換了女B角替補。

  黃院長親自到後台安慰她,批了長假,先避避風頭,再演出。

  梁遲徽在酒店養傷,也缺人照顧,短期保姆不好雇,醫院護工又顧忌他是男人,不願去酒店日夜陪護。

  何桑斟酌再三,同意了休假。

  ......

  這場軒然大波在中海集團也引發了地震。

  梁紀深兩天之內推掉四個會議,上至董事,下至保安,一律拒之門外。

  何桑的電話是中午打來的。

  響了七八聲,他沒接,按掉了。

  再打來時,梁紀深直接關機。

  程洵訂的午餐也一口沒動。

  「梁先生,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他面無表情,凝視著手機。

  三秘沏了一杯茶,是他愛喝的六安瓜片,「梁副總,您消消火。」

  梁紀深和三秘並不熟,又是剛籠絡到自己的陣營,算是給幾分薄面,指了指辦公桌,「撂下吧。」

  三秘又遞出財務部的報表,「工程的回款——您過目。」

  梁紀深翻開,比預計的回款數低了一倍。

  「不是六千萬嗎?」

  「省里去年的稅收是前年的一半,財政困難,先支付了三千萬。」

  男人擰眉,一手挑開領帶結,一手拿起座機。

  中海集團有四部內線,一部直達秘書部,一部直達董事局,一部直達市里,一部是直達省辦公廳。接入老張的辦公室,他氣勢洶洶的,「紀深,搞什麼啊!那姑娘不是你的女人嗎?又跟你二哥了?」

  「打錢。」

  梁紀深沒拾茬。

  「錢?」老張一噎,「要帳啊。」

  「差了三千萬。」

  「你這倔驢的性子!寬限兩個月行不行?」

  梁紀深扯下領帶,丟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加息。」

  老張樂了,「怪不得他們背地裡罵你是鐵面閻王,你是認理不認親啊!加,我加,成嗎。」老張語重心長,轉移了話題,「那姑娘和你二哥沸沸揚揚的,你最好...」

  他不耐煩,拔了電話線。

  「食堂還開嗎。」

  程洵說,「開。」

  男人起身,在辦公室關了兩天一夜,終於現身了,從七樓副總辦,到二樓食堂,他所經過之處,是一聲聲詭異的、探究的問候。

  梁紀深一一頷首,冷漠到骨子裡。

  「何桑不是梁副總的情人嗎?為什麼和梁遲徽搞到一起了?」

  「梁二公子多有魅力啊,冀省四少不是浪得虛名,哪有女人不鍾情他的?梁副總太嚴肅了,不解風情。」

  「何桑年紀很小吧?小姑娘喜歡浪漫的、壞壞的男人,梁二公子最符合了。」

  女員工繞過餐桌去窗口舀湯,發現梁紀深在一旁,登時臉色變了。

  「梁副總…」

  另一個員工聽見,也馬上起來,結結巴巴的,「梁...」

  梁紀深的威懾力太強悍了,不開口吐一個字,卻有千斤重,壓得所有人透不過氣。

  「快去工作!」程洵打圓場,「梁副總有度量,不和你們計較,嚼舌根議論領導是中海集團的大忌,要開除的,懂不懂?」

  她們連連稱是,四下散開。

  梁紀深拳頭緊了緊,手背的筋絡一縷縷激凸,又平復,他站在窗前,點了一根煙。

  程洵小聲說,「小女孩愛八卦,您別往心裡去。」

  他沉默,抽完手頭這根煙,上樓回辦公室。

  「你訂車票,時間最近的一趟。」

  程洵點頭,「我告訴何小姐在公寓等您?」

  「我不見她。」梁紀深走到裡間,換了一套舒適些的休閒商務裝,「去骨科醫院。」

  程洵心口咯噔。

  梁家的男人,沒在女人身上栽過跟頭,倒是女人死來活去的,他們在情場驕傲慣了。

  這回,梁紀深顏面盡失,宋小姐十有八九苦盡甘來,而何小姐要失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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