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冤家路窄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自從在麓山公館分開,何桑再沒見過梁紀深。
劇院組織去了吉隆坡巡演,在華人圈反響不錯,何桑在劇圈的地位又升了一級,回國後黎珍約她吃飯慶祝,黎珍剛托人診斷了胎兒的性別,是兒子。
老公獎勵了她一輛卡宴,雖然借精生子不是自己的種,起碼臉面沒丟,養大之後娶個大富大貴家的獨生女,是一筆划算的買賣。
「我現在是曾家的大功臣,曾少康對我有求必應,要星星不給月亮。」黎珍撫摸著隆起的小腹,「五個月後兒子平安落地,曾家的獨苗苗,更是我的天下了。」
吃完飯,黎珍提出到珠寶店給何桑買一條紅寶石手鍊,「你本命年,犯太歲。」
她笑了笑,「那我要貴的。」
跨進珠寶店,何桑有感應似的,望了一眼休息區,沙發上的男人背對大門,穿著絲絨襯衫和呢料的西褲,短髮不似平時打理得英氣,很隨意,卻也利落。
不遠處,幾個櫃員眾星捧月哄著宋禾試戴珠寶。
何桑五臟六腑撕開無數口子,酸澀像決堤的潮水漫過她,她要走,被黎珍拽住。
她了解黎珍的脾氣,非得大鬧不可,「我不想和他們碰上。」
「誰小三誰心虛,你躲什麼?」
事實上,根本說不清到底誰有理,誰理虧。
她知道宋禾與梁紀深那一段,也知道宋禾又纏上他了,宋禾同樣知道她是梁紀深的現任正牌。
這種一團亂麻的關係,複雜又混亂。
拉扯的工夫,程洵從裡面出來,他吃了一驚,何桑從不逛珠寶店,破天荒逛一回,竟是冤家路窄,「何小姐。」
何桑看著他的左腿,「傷好些嗎?」
程洵沒想到她惦記這茬,心頭一暖,「好了。」
躊躇半晌,她輕聲細語,「他呢。」
男人單手點菸,講著電話,在交談的空隙,他聽到熟悉的聲音,偏過頭。
何桑馬上錯開眼神。
「藥膏和紗布在麓山公館的床頭抽屜。」她咬緊下唇,腦海回憶那晚的場景,舌根苦得發澀,「他也看到了。」
程洵乾咳,「梁先生後背的傷反覆發炎,還沒痊癒,宋小姐不知情,是我幫他換藥的。」
何桑臉上沒什麼反應。
梁紀深是為了救她而受傷,宋禾不知情,便不會吃醋生氣。
即使那個女人暴露了狠毒的一面,他也沒有讓宋禾太難堪。
何桑進去後,程洵去停車場,其實他一直覺得,何桑是一個挺好的姑娘。
不作,不貪,不炫耀。
崔曼麗前腳傍上一位富豪,後腳就擺起排場,每天院長親自接駕,泡美容茶,請按摩師,供祖宗一樣供她,何桑不僅沒要過排場,甚至沒求梁紀深辦過一件事。
包括她爸的遺產被賣掉,都是梁紀深回家撞見她哭了才得知。
饒是梁紀深那樣鐵心鐵骨鐵手腕的男人,心也焐化了點。
黎珍趾高氣揚坐在高腳凳上,點名要接待宋禾的店長服務自己。
動靜太大,宋禾也發現了她們,在鏡子前觀望。
店長左右為難,大約是顧忌梁紀深在場,宋禾沒爭,很溫柔大方,「你去接待她們,我自己選。」
梁紀深仍舊擰著眉,香菸燃燒殆盡,菸灰燙了手指,他才意識到,抬手掐滅。
「深哥——」宋禾選了兩條項鍊,在胸前比試,「哪條好看?」
男人心思好像不在這,指了一款宋禾最不入眼的,她不太高興,「你不是說紫鑽適合我嗎?我皮膚白。」
何桑手一緊,梁紀深也對她說過這話。
「白鑽也適合。」
她不樂意,「那我怎麼選。」
梁紀深重新又點了一支煙,「都買。」
黎珍扭頭,確認是哪款項鍊,對店長說,「我要4.5克拉主鑽的紫水晶項鍊。」
「曾太太,這款...」店長欲言又止,「不賣了。」
黎珍明知故問,「為什麼不賣?」
店長偷瞄她後面,「是...」
「因為我要了。」宋禾迎上去,一揮手,「這裡擺出的每一款,我全要了。不過,既然是何小姐的朋友,你要哪一款我送給你。」
黎珍瞪她,「宋小姐蠻有錢嘛,是你老公養你嗎?」
何桑捅她,無奈黎珍上頭了,越戰越勇,「我會買不起珠寶嗎?我懷著曾家的血脈,花老公的錢比宋小姐花梁先生的錢名正言順。」
她甩出卡,提醒店長,「你瞧仔細了,我是年消費一百萬的金卡客戶,享有優先權,她喜歡的我也相中了,我不願意割愛。」
宋禾拿著首飾盒,「金卡又怎樣?你消費一百萬,我可以消費一千萬。」
「拼財力是吧?」黎珍不依不休,「今天我給何桑買定了。」
「隔壁也有一家珠寶店。」沙發上的男人忽然開口,「我陪你去。」
宋禾一愣。
她是個聰明女人,明白在大庭廣眾下不能撒潑任性,折了梁紀深的面子。
「好。」她朝黎珍莞爾一笑,直奔梁紀深,挽住他手臂,「你推掉應酬陪我逛街,我什麼都聽你的。」
腳步聲咫尺之遙,空氣中飄浮著他的味道,何桑屏住呼吸,沒有回頭。
依稀感覺背後有一縷視線,沉寂,深入,晦暗,如芒刺背。
黎珍大獲全勝,得意洋洋的,「賤貨,和我搶?」
梁紀深在她身邊停了一下,「曾太太。」
散漫慵懶的腔調,警告意味卻不言而喻。
何桑如臨大敵,她轉過來,「梁先生,黎珍是給我買禮物,如果得罪了宋小姐,我替她道歉。」
「何桑!」黎珍拍她屁股,「我憑什麼——」
她抓住黎珍胳膊,暗暗使勁。
梁紀深最痛恨當面招惹他的人,罵宋禾,相當於扇他嘴巴子,一旦掛不住臉兒了,出手報復,曾家的勢力絕對無法抵抗。
黎珍有點醒悟了,沒吭聲。
梁紀深注視她,也許是尷尬,也許是怨恨,她眼梢炙紅,似乎下一秒便要落下淚。
他克制住燥意,沒再刁難。
當男人消失在門外,何桑像被剝光了所有筋脈,乏力垮塌下來。
店長把首飾盒交給黎珍,「曾太太,已經有人付款了。」
「誰付的?」
「是梁先生。」
何桑雙手攥得太用力,指節都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