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媚而不妖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何桑問,「您見過我?」
男人含笑,「我弟弟的女朋友,對嗎。」
她尷尬,「已經不是了。」
梁遲徽稍有詫異,隨即斂去,「抱歉,是我冒昧。」
他回頭,諮詢護士,「診斷結果是什麼。」
「卵巢癌。」
何桑越過他肩膀,望向婦科診室,大門緊閉。
男人神情肅穆,「能治癒嗎?」
護士為難,「是末期了,建議保守治療。」
「先瞞住她。」梁遲徽在通知書上簽了字,襯衫袖上移,手腕上佩戴了一款定製鉑金表,深藍色的錶盤,內斂昂貴,大氣磅礴。
梁家的男人品味不俗,傳統世家子弟和暴發戶是有本質區別的。
他非常紳士朝何桑點了下頭,迅速撤離。
不像傳言那樣風流薄情。
對自己的女人真不真心是一碼事,娶不娶又是一碼事,至少還算負責。
何桑從門診部出來,去停車坪,黎珍懶洋洋翹著二郎腿,「你深藏不露啊。」
「他姓梁。」
黎珍恍然大悟,「我老公告訴我,梁延章年輕時候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政界人物的獨生女也和他相好過,愛他如痴如醉的,果然他生的兒子這麼出眾。」
她頓了頓,「你認識梁璟嗎?」
何桑上網搜過,關於他的介紹寥寥無幾,大多數的高門顯貴,對長子和長孫保護得很好,生怕被綁架或是被競爭對手暗害,千方百計杜絕曝光,不過梁璟不是這個原因,是因為他職務的機密性。
他駐外的那個國家暴亂頻發,作為秘書長,維和鎮壓的任務繁重,是暴力分子的眼中釘,除了召開記者會,他的行蹤極為保密。
何桑說,「不認識,連梁遲徽也很少見。」
「這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呢,普通人輕易見不著他們。」
與此同時,梁遲徽坐進后座,無意掃了一眼後視鏡,何桑恰好背過身。
演話劇的女人,有種不一樣的氣質。
七分韻,三分形。
媚而不妖。
台詞功底很講究,南方女人是吳儂軟語,北方女人是字正腔圓的京味。
何桑是本地人,但骨架小,白皙清麗,音色細細的,更有江南水鄉的情致。
梁遲徽手搭在膝上,嘴角閒閒的笑意。
「梁總,紀席蘭又買壯陽藥了。」司機落下遮陽簾,隔絕了外界,「越買越頻繁,梁董這把年紀...」
司機沒說下去。
保養得好,老當益壯,也吃不消夜夜做新郎。
男人鬆了松領口,「紀席蘭多大了。」
「四十九歲,超高齡產婦了。」
「她倒豁得出冒險。」
司機鄙夷,「梁紀深之前手頭有實權,您讓他三分,可他退下來了,現在梁董的三位公子屬他最弱勢。紀席蘭多生一胎無論是男是女,按人頭分配家產,她不虧。」
梁延章渴盼長孫,揚言哪一房先有孫輩,獎勵十億的信託基金,真金白銀的蠱惑下,紀席蘭活泛了心眼。
指望不上樑紀深生孫子,她乾脆親自上陣,添個一兒半女照樣金貴。
「既然父親允許,不必干預。」后座的人淡漠,嗓音也淡,「回去。」
黎珍目送那輛車,蹦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假設你釣上樑二公子...」
「你太抬舉我了。」何桑系安全帶,「我不是那塊材料。」
這種家底的男人再浪蕩,總歸要服從家族安排收心結婚,女人賭他們的良知和情分,會輸得很慘。
......
傍晚劇院組織慶功宴,崔曼麗的新戲《霸王別姬》賣座率很火爆,刷新了劇院的票房記錄,這場慶功宴就是為她舉辦的。
到餐廳後,那鮮肉也在,卸了妝何桑都沒認出是他,估計玩多傷身了,一臉菜色,碩大的黑眼圈萎靡不振的。
曼麗指著鮮肉左邊的空位,「桑姐坐啊,我可要好好感謝你,要不是你針對我,我還撈不到這齣戲呢。」
何桑二話不說扭頭,曼麗截住她,「不賞我臉啊?」
「他來幹什麼?」
「我男人和他的公司老闆是髮小。」曼麗揚下巴,「你誤會他了,他在台上投入是敬業,稍微失分寸呢,你得見諒。」
鮮肉端著酒杯靠近,張嘴騷里騷氣,「你對我的偏見太大了。」他揉何桑的手,「我懂女人的敏感點,跟我的體驗比其他男人爽,知道出軌的影后女星嗎?她很迷戀我的功夫,每周都約我。」
何桑嫌惡撇開他,「崔曼麗,他頂替周宸和我搭戲是你的主意?」
「嗬,發威了啊?我曉得周宸是你男人,你膽子多肥啊,睡梁先生不夠,再睡一個情夫,時間管理實大師啊,我向你學習。」
那次「捉姦」,何桑懷疑過是她設計自己,掐著點引梁紀深去房間,她今天不打自招了。
何桑抄起酒瓶子,對準她頭頂潑下,「所以你布局陷害我,你賤不賤?」
「我胸比你大,臉蛋比你美,憑什麼你處處壓我一頭!」曼麗張牙舞爪,反手扼住何桑,「你和周宸清清白白,梁先生會不要你?給他戴綠帽子,你活膩了?」
「麗麗!」副院長制止她,重新給何桑倒酒,笑呵呵圓場,「小桑,賣我個面子,你歲數小,卻是劇院的元老了,麗麗浮躁氣盛,哪裡不周到你多擔待她。」
何桑對副院長挺感恩的,當初她一炮而紅,有老闆邀請參加酒局,名為邀請,實則強迫,是副院長幫她擋了。
她平復心情接過酒杯,鮮肉也趁機敬她,三杯過後,何桑開始招架不住。
「桑姐,沒事吧?」小姑娘湊到旁邊,攙扶她坐下,神秘兮兮眨眼,「有大資本方投資劇院了,比曼麗的後台豪橫得多,她風光到頭了,新人要冒尖了。」
何桑並沒當回事,「誰投資的?」
「梁家的二公子。」
她不可思議,「梁遲徽?」
小姑娘興奮拍手,「他肯定是為捧人,捧誰呢?一點風聲沒透。」
「有錢燒得唄。」男同事摟著小姑娘,「這些老闆找樂子,不圖回報,有個公子哥在酒吧開酒,一瓶十二萬的羅曼尼康帝,足足開了六十六瓶,當噴泉澆著玩。」
小姑娘偷瞄何桑,「那梁先生呢?」
同事打趣,「他什麼癖好,咱們台柱子最清楚啊。」
何桑攪著碗裡的粥,模稜兩可附和,直至散席。
接到男人的電話,她正和小姑娘告別,那頭先開口,「在哪。」
她躲到大堂的旋梯後,「聚餐。」
「清平路嗎。」
她怔住,男人補了一句,「朋友的餐廳。」
何桑沒言語。
「我在街口。」
他說完,掛斷。
川流不息的車海盡頭,黑色的紅旗靠邊泊住。
何桑攏了攏衣襟,出酒樓往右轉。
道旁的溝渠在施工,路燈也暗,梁紀深迎向她挪行了數米,打雙閃照明。
「你出院了?」
「嗯。」
他叼著煙,風口空曠,吹得何桑哆哆嗦嗦。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