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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到此為止

2024-10-04 17:39:38 作者: 玉堂
  梁紀深回到家,主臥里亂糟糟的,幾扇櫃門全部敞開,他推門進屋,「因為什麼關機了?」

  何桑拽過充電器,晃了晃黑屏的手機,「沒電了。」

  分明是故意和他賭氣,梁紀深識破沒戳破。

  她腳邊堆著三個大號行李箱,衣服鋪了一床,他隨手翻了翻,「又要巡演?」

  「年後馬來西亞有演出,最近劇院彩排多。」

  男人坐下,看著她安安靜靜收拾,要多乖有多乖,眼角上吊,是非常魅惑的狐相,單論契合度,何桑確實很符合他的需求。

  她帶給他的是靈與肉的狂歡。

  不可替代的高-潮。

  梁紀深活泛著手腕,腕錶是宋小姐買的,錶帶稍緊,他摩挲那一圈勒痕,「這套房過戶給你。」

  何桑胳膊一沉,垂在箱子邊緣抬不起來。

  「還用1770的卡嗎。」

  那張銀行卡,男人一共匯入了兩筆錢,一筆是剛同居,數額很大,另一筆是何桑的生日。

  她沒刷過,梁紀深也知情,他了解何桑當初跟自己並不是圖錢,他本身膈應目的性太強的撈女,雖然圖錢好拿捏,各取所需不耗精力,但談情沒意思了,像嫖。

  何桑有些恍恍惚惚的,「我沒用過那卡。」

  「是你應得的。」

  他起身,脊背遮住了窗外明亮的光線,也許是對梁紀深的職業濾鏡,何桑覺得他結實偉岸,風華耀眼。她在想,能擁有他成熟睿智的現在,也擁有他意氣風發的曾經,那位宋小姐當真好福氣。

  「我準備搬出去住。」她故作輕鬆合上拉鏈。

  梁紀深皺了下眉。

  「這套房我不要,你送我的項鍊耳環也一樣不少鎖在抽屜里。」何桑自顧自關住衣櫃門,「你喝完酒會頭痛,止疼藥在床頭櫃,這一周要穿的襯衣已經熨帖好,你一夜沒睡胃口應該不舒服,我煮了粥。」

  他神情晦暗不明,沒有出聲。

  何桑拖著行李箱要走,男人突然問,「手怎麼弄傷的。」

  她停住,指腹觸摸那塊紅腫,「煲粥不小心燙的。」

  梁紀深過去拉她手,吃舞台這碗飯,年輕無瑕是本錢,何桑最拿人的就是羊脂玉一般清透飽滿的肌膚,蹭破皮都可惜,何況燙個疤。

  「塗藥了嗎?」

  他溫厚的大掌包裹住她,何桑攥得五指發麻,「塗過了。」

  梁紀深靜默數秒,鬆了手,「你何苦這樣。」

  「我沒害她。」何桑澄清得既堅決,又委屈。

  偌大的房間驟然死寂下來。

  男人盯著她,目光幽深像鋒利的鉤子。

  即使宋小姐在這場風波中毫髮無損,梁紀深的天平也傾向了那頭。

  何桑不知道,更不敢猜,如果那個女人真的出事了,他會怎樣。

  ......

  她離開得乾淨,甚至連一件男人買的衣服也沒帶走,梁紀深屬實沒想到。

  何桑倔,也有心眼兒。

  正常來講,是精明隱忍那一掛的,輕易「甩」不掉。

  為了和平分手,起碼扒一層皮。

  梁紀深的預期其實遠不止一套房和七位數的補償,可以再商量,只要她開出的價碼不太離譜。

  他在臥室一直待到傍晚,開車去了一趟省會議廳。

  大會堂的台階上人來人往,中午才從外地趕回來的年輕男子正陪著他父親,遊刃有餘應酬著在職的大佬們,脫胎換骨似的西裝革履,還系了個莊重的領結。

  梁紀深喊了一聲,「坤子。」

  周坤轉過頭,春風滿面的邁下台階,「難得你遲到啊,溫香軟玉抱在懷裡下不來床了?」

  「有事耽誤了。」男人順手遞出一支煙。

  「忘了?」周坤提醒他,「這裡禁菸。」

  他氣定神閒又塞回盒裡。

  「我父親在會場說這一輩里你最有前途,他們打算撮合自己女兒和你吃頓飯。」

  男人淡笑,沒接茬,「什麼時候辦婚禮。」

  「春節吧。」

  「定了?」

  「定了。」周坤無所謂,「完成任務,和誰結婚沒區別。」

  擊劍場的大波浪是他喜歡的,能在他身邊浪一陣,很不簡單了。

  跟他們風花雪月有不了結果,女孩也心知肚明,聚的一刻,就想好日後散了。

  「她挺不錯的。」周坤招了招手,車慢慢開過來,「我給她介紹了一個朋友,離異生意人,成不成看她造化了。」

  但凡聰明點的,要人脈資源,不要分手費。

  錢會花完,而資源會生錢。

  不過男人不願意牽線,嫌麻煩,願意的可見對女孩心存愧疚。

  梁紀深腦海驀地閃現過何桑的影子。

  他是虧欠她的。

  迄今為止,他沒遇到過像何桑那麼令人心軟的。

  伶俐,有情趣,一雙眼濃情蜜意的。

  他出差的周期再短,也得捎上她,她有一股純天然的柔媚感,很迷心竅。

  梁紀深在後面的辦公樓約見了一個人,等坐上車,乏得捏了捏眉骨。

  會堂周圍亮起了橘色的燈光,整片天烏雲涌動,飄著雪花。

  風吹得清醒了些,也更空虛了。

  車後方傳來催促的鳴笛,他揭過後視鏡,發現一輛牌照A00001的公務轎車,是頭號人物的專車。

  梁紀深搖下玻璃,笑著頷首,那人也回了他一笑。

  駛出大院,沿著國道行駛至西郊富人區,他在一棟毛坯房門口下車。

  程洵迎上去,語氣為難,「會不會是夫人收買的?栽贓何小姐,剷除宋小姐,一箭雙鵰清理掉她們。」

  梁紀深沒應聲,走到地庫門口丟下一句,「別跟進來。」

  ......

  被五花大綁的兩人此時躺在毯子上,一個國字臉,一個小平頭,都是二十多歲。

  梁紀深撩起風衣下擺,坐在椅子上,他面冷,眼神戾氣,激得他們一哆嗦。

  他什麼也沒問。

  磨性子。

  越磨對方越不安,再死咬的牙關也撬開了。

  梁紀深接連抽了幾根煙,那兩人倚著牆喘粗氣,心理防線扛不住了。

  「認識我嗎。」男人鼻孔呼出煙氣,音量不高不低,「我姓梁。」

  國字臉下意識咬後槽牙,小平頭也一愣。

  梁延章有三個兒子,梁紀深排老三,和梁家有私交的一律稱呼他「梁三公子」。

  梁延章原配去世早,續弦的二房也離了,現任夫人是第三房,19歲生下樑紀深,當年闊太們押注,梁延章「愛嘗鮮」,會不會娶第四房夫人,然而紀席蘭穩居正室位置三十年,把丈夫吃得死死地,「梁紀情深」在權富圈傳為佳話。

  這三位公子個頂個有頭臉,尤其梁紀深,明眼人一清二楚,他前途光明勢力在手,將來的地位惹不得。

  「我們收了五十萬,去搞南海灣那女人。」國字臉很識相,先開口了,「我沒得手,這算未遂吧?」

  梁紀深斜叼著煙,甩出一張相片,「收買你們的人是她嗎。」

  小平頭膝蓋朝前挪了半米,照片上是一名雍容華貴的中年貴婦,「不是。」

  男人冷言冷語,「仔細看。」

  「是一個三十歲左右個子高挑的女人。」

  梁紀深從手機郵箱又調出辛欣的工作照,小平頭仍舊否認,「也不是。」

  「我接過電話,電話里和見面的女人聲音不同,」國字臉補充,「是南方的口音,像蘇州。」

  梁紀深擱在椅背的右手放平,骨節底下的青筋鼓鼓脹脹,表面卻不顯露半分。

  「匯款方姓什麼。」

  小平頭怕了,「給了五十萬現金,我們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男人熄滅菸頭,拉門出來。

  程洵從他的臉上窺探出了答案,幕後主使不是紀席蘭和辛欣之中的任何一人。

  但程洵篤定,也絕不是何桑。

  「查嗎?」

  梁紀深坐進后座,這片地界偏僻,路燈卻五顏六色,他英俊削瘦的面龐在光影變幻中,平靜如水。

  「不查,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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