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最初的小學

  「大人們不讓我們走那裡的原因，是因為那裡有一條很寬的水溝。你忘了，有一次下雨天，海梅姐從那裡抄近路回去，結果腳下滑了。掉到水溝里去了，幸好當時有個興樂村的大嬸從那路過把她拉了起來。」劉俊芽也回憶著說道。

  「對，我想起來了。後來我爸媽就不讓我走那條路了，讓我們必須走這條大路。」劉蓉梅也想起來了，然後嘆口氣道，「那時候我們讀書真不容易啊，天氣晴朗還好說，一旦下雨，路上全是爛泥，外面走一趟，我們的鞋子和褲腳全部是稀泥。」

  劉俊芽也感嘆道：「是啊，那時候石橋村出行確實不方便。」

  「那時候你去鎮子上讀書才叫一個辛苦。每天自己騎車去騎車回來。每天早上都要很早就起來，冬天更是天都沒亮就出發了。我是真的佩服你，冬天那麼冷的天，你那麼早起來，打著電筒去，居然沒有遲到過。」劉蓉梅一提到劉俊芽上學的時候，就滿是敬佩。

  「不辛苦，讀書可比干農活輕鬆多了。」劉俊芽笑著說道。

  「那是不一樣的辛苦。」劉蓉梅立刻反駁，「寒窗苦讀十年，你這不止十年，我後來才知道這個苦讀的苦字是什麼意思。我還記得你剛轉到鎮子上去的時候，鎮上的學生瞧不起你，還欺負你。你當時怕你爺爺擔心，一句都沒給他們提過，只悄悄和我說過兩句。」

  當時俊芽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句，劉蓉梅現在回想起來，事情恐怕並非俊芽說的那麼簡單。

  小鎮上的有些人看不起農村的，縣城裡的也有人看不起小鎮上的，一層一層的鄙視現象是一直都存在的。劉蓉梅去縣城上打工的時候，是深切的體會到了這點。

  「那些都不算什麼。」劉俊芽搖了搖頭。當年她去小鎮上學，一開始確實被人歧視，欺負，但是她都忍了下來，沒有告訴爺爺，因為她不想讓爺爺為了這種事擔心。後來期末考試的時候，成為了第一名。

  劉俊芽一直都記得，第一學期的期末，當老師念出她的成績和第一名的名次的時候，全班鴉雀無聲，都轉過頭來看向坐在最後一排的她。

  所有同學那驚訝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一直印在劉俊芽的腦海中。

  第二學期，她的座位就被調到了前面。而且再沒有了同學鄙視和欺負她了。如果和同學一旦有矛盾，班主任幾乎不問緣由的偏袒她。因為老師很喜歡成績好的學生。那個時候，老師對成績好的學生就是如此的偏愛。

  在縣城上學的時候，一開始也是如此，縣城裡的同學在她面前總是很有優越感，有時候還會在她面前展示一下最新的文具，比如昂貴的鋼筆，漂亮的筆記本。

  劉俊芽會羨慕嗎？劉俊芽仔細想了想當時的心情。

  沒有，她似乎從未羨慕過那些。她覺得自己能活下來，能上學，已經非常的幸運，非常幸福。那些東西，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在每一次的考試後，劉俊芽總會讓班上的同學驚訝，到最後的佩服。

  對於同學來請教問題，劉俊芽也從來不吝嗇的給同學詳解的講解。這讓她贏得了同學們的尊重和喜歡。

  中學的不少同學現在還和劉俊芽有聯繫，大學時候的同學，前兩年還來石橋村看望過她。

  這點讓劉蓉梅很羨慕和佩服，她覺得俊芽就像個小太陽，總會讓身邊的人覺得耀眼又溫暖。

  「俊芽，你為什麼想去看看興樂小學啊？」劉蓉梅問道。

  「我想去看看學校現在怎麼樣了。」劉俊芽回答。其實，她內心真正的想法是，想讓鄉村更多的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

  劉蓉梅只當劉俊芽是單純的看看她們最初的母校。

  興樂村離他們石橋村不算遠，走路去的話，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興樂小學，今天還在上課，去的時候，守門的大爺認出了劉俊芽。劉俊芽現在其實也是十里八鄉的名人了。

  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沒有留在首都工作，而是回來帶領著相親種植果樹，讓石橋村脫貧致富了。每年開進石橋村收橘子的卡車都會從興樂村路過。

  守門的大爺問了劉俊芽和劉蓉梅來的目的後，讓兩人等等，進去詢問老師去了。得老師同意，他才能放人進去。

  很快，就有一個老師小跑著出來了，守門的大爺在後面追。

  劉俊芽認了出來，這個跑在前面的老師，是這個學校的校長。

  這麼多年過去了，校長的兩鬢都有了白髮。雖然劉俊芽只在這個小學讀了兩年，但是校長卻把劉俊芽記得非常清楚。

  因為劉俊芽在興樂小學上學的時候成績就是班上最好的，後來去鎮子上學，又去縣城，再到考上了首都的重點大學，他都密切的關注著。

  劉俊芽今天的到來，讓他很是意外。

  「胡校長。」劉俊芽微笑著打招呼。

  「劉俊芽，劉蓉梅！」胡校長不止認出了劉俊芽，也認出了劉蓉梅，他高興的招呼兩人。

  「胡校長。」劉蓉梅也笑著打招呼，她倒是沒想到居然是校長親自出來了。

  「快進來，快進來。」胡校長朝兩人揮手，示意兩人趕緊進來。

  劉俊芽和劉蓉梅進來後，胡校長滿臉笑容的說道：「歡迎你們回來學校看看啊。」

  因為劉俊芽只在這個學校讀了兩年，胡校長對外也從來都不好意思宣傳這是當年縣城高考狀元的母校。人家劉俊芽為什麼轉學走的？就是因為這個學校的教學質量不行才走的啊。

  但是今天看到劉俊芽來了，雖然還不知道劉俊芽是為什麼而來，但是胡校長也非常高興了。

  劉俊芽打量著眼前的學校。操場還是原來的樣子，中間光禿禿的但是並不平整，有些翻出來的泥土還比較新。劉俊芽一看就知道應該是學校才組織過一次大掃除，操場中間平時是有雜草的，那些翻出來的土，就是拔草後帶出來的。

  兩排教室都是瓦房，應該是全部翻修過的。辦公室在最前方，也是幾間瓦房。教室和辦公室形成了一個沒有封口的口字，教室前面都有花台，種著稀稀疏疏的叫不出名字的花。

  教室里傳來朗朗讀書聲。聲音里充滿了朝氣。

  劉俊芽問道：「胡校長，現在還是一個年級一個教室嗎？」

  胡校長笑著說道：「是啊，擠一擠還是勉強夠坐的。」

  劉俊芽走近了旁邊的教室，從窗戶往裡面瞄了一眼，就看到了孩子們一張張稚氣又認真的臉龐，以及他們坐著的破舊桌椅。

  劉俊芽轉頭有些驚訝的問胡校長：「胡校長，學校教室都翻修過了，桌椅沒有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