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水蔭屍

  聽到封小鬼這話。

  我和封老鬼的目光，全部都鎖定在船頭的鎮河印上。

  撈屍船的船板也開始顫動起來，而這種顫動，伴隨著一股股帶著腥氣的河風，撲面而來，使得那紅布包著的鎮河印，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封老鬼的眉頭，當即皺了起來。

  他似乎沒想到，鎮河印會顫動得這麼厲害。

  「鬼伢子，過來撐船！」

  封小鬼緊張起來，不過，他還是兩步輕盈地跳過來，雙手把持住船槳的把手。

  封老鬼幾步，走到船頭。

  他蹲下來，看著船頭的鎮河印，又探出腦袋，朝著河裡邊掃了一樣。只是一眼，封老鬼的臉色就變了，他罵了一句，手上掐出一道指訣，落在紅布包裹的鎮河印之上。

  「鎮！」

  一聲怒喝！

  砰的一聲！

  他的指印砸在鎮河印上，整個一艘船，都隨之而顫動了一下。

  剛才我沒有注意到，這船的吃水線已經很深了，幾乎都快到船舷附近了，而隨著封老鬼的這一道指印，船體變輕了許多，吃水線下行，整個船隻漸漸地穩定下來。

  封小鬼抓著船槳，問封老鬼。

  「師父，剛才咋了？」

  「船的下掛的水蔭屍太多了，剛才我掃了一眼，大約有二十多隻，咱們的船，吃水太深，陰氣重，船才會不穩。」

  封老鬼平靜的回答著，而划船的封小鬼，瞪大眼。

  「什麼，二十多隻水蔭屍？」

  「今天這什麼情況？」

  很顯然，平時封小鬼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多水蔭屍。

  「穩住你的船槳，別問那麼多。」

  他們說話的時候，我也回頭，朝著船尾方向看去。後邊的水裡，一片白花花的，那些不是翻著白肚的魚，而是一大群追著我們這艘船的水蔭屍。

  剛才船底下掛地，只是二十多隻。

  但是，我看後邊跟著我們的，估計有上百。

  白花花的一片，就距離水面不到半米。

  黃河水因為得到了水土治理，只要不是汛期的時候，河水沒有那麼黃，泥沙不算多，所以，水裡的東西，看得很清，在我們的船後邊，白花花的水蔭屍，綿延了有十幾米那麼遠，四五米那麼寬。

  我沒讓他們往後看。

  他們是撈屍人，自然比一般的人膽大，但是，二十多隻水蔭屍，就讓他們有些手忙腳亂，如果看到船後邊的情況，我擔心他們心態會不穩，而穩不住這撈屍船。

  我手上掐訣，凝聚一道罡氣，悄悄動手，砸進水中。

  一瞬間。

  水下翻騰，那些白花花的東西，立即沉入了水裡更深的地方。

  前邊封老鬼和封小鬼聽到動靜，詢問我。

  「林先生，後邊什麼聲音？」

  我隨口道。

  「沒什麼，可能是一條魚，現在已經遊走了。」

  封老鬼提醒我。

  「林先生，別靠近水面太近，水下的可不是魚，是水蔭屍，這種東西很難纏，如果在岸上，咱們可用術法斬殺，但在水裡，這種東西，斬不死的！」

  這一點，我還真不知道，水蔭屍，居然斬不死嗎？

  不過我還是點頭。

  「多謝提醒。」

  前邊封老鬼穩住鎮河印，封小鬼划船，我們的船，再次穩定了下來。鎮河印對水蔭屍的壓製作用還是非常強的，剛才那一撥被趕走之後，後邊暫時沒有其他的水蔭屍掛在船上。

  封小鬼奮力划船，我們行進的速度很快。

  十幾分鐘後，我們就進入了前邊黃河河道一段比較窄的部分。

  這邊的水流就比較急了，而且，黃河水奔流，我們是半逆流斜著往上走的，所以，封小鬼劃著名船，額頭上的汗水淋漓的。

  在這種地方划船，絕對十分考驗體力和技巧。

  搞不好，船就要翻。

  一旦泄氣，船可能就要被刮回去，卷進水浪里。

  「林先生，站穩了！」

  「好。」

  我穩住身形，封小鬼在水流漩渦附近，利用漩渦的作用，直接讓船調轉了方向。在調轉方向之後，他再奮力衝著前邊划去，我們就進入了一處水面比較平靜的河道之中。

  到這裡，封小鬼才敢鬆了一口氣。

  封老鬼一直掐指印，穩住鎮河印。

  我們徐徐而行。

  聽他們說，前邊距離九曲黃河古道的入口，已經非常近了。

  但是，這種平穩並沒有持續多久，河面上就突然起霧了，霧氣帶著強悍的陰風，船頭上包著鎮河印的紅布，被颳得呼呼作響，鎮河印的位置，再次異動。

  封老鬼掐訣念咒，嘗試穩住鎮河印。

  我甚至能夠看到，鎮河印之上，一道道紅色的微光。

  但即便如此，河風越來越強，在如此平靜的水面上，封小鬼划船越劃越吃力，我朝著水中又看了一下，跟剛才的情況一樣，這會兒撈屍船的下邊，又掛著一大群白花花的東西。

  這種東西會越掛越多，到時候，會把整個一艘船給拖入水下。

  活人沉入水中，正常情況下，會飄起來，但被蔭屍拖著，卻會深深地沉入水下，九曲黃河古道附近的屍體不好撈出來，就是因為，這裡的水蔭屍太多了。

  水蔭屍會把活人拖進水裡溺亡。

  溺亡之後，人就會在水底，受到水蔭屍身上的屍氣的感染，而漸漸地屍變，最終也變成這片水域的水蔭屍。

  一般情況下，沉水一年以上的屍體，就不能撈了。

  從古至今，河底下的死人實在太多了。

  所以。

  水蔭屍多的，數不勝數。

  但作為撈屍人，總有對付水蔭屍的一些辦法，否則，封老鬼和封小鬼師徒，也絕對不敢接，這九曲黃河古道附近的活。

  封老鬼看著鎮河印，顫動不已，他早知道，船底下的東西很多，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防水塑膠袋，抓出來一把灰色的粉末，衝著船的周圍，撒了過去。

  這麼一撒，船再次穩定下來。

  但即便是這種方法，用了之後，封小鬼想要往前邊划船，卻發現，船根本就劃不動。

  他用了不少力氣。

  但是，船槳繃緊，動不了，就好像，下邊有什麼拉扯住了船槳。

  想把船槳收回來，也抽不動。

  「師父，船槳好像被卡住了！」

  雖然黃河水現在不那麼渾濁了，但是，站在船邊上，依舊看不到水下幾米深處的情況。

  「你們留在船上，我下去看看！」

  語罷，封老鬼脫掉上半身外套，露出他滿是疤痕且黝黑的後背，縱身一躍，就跳進了黃河裡。

  「師父！」

  封小鬼擔心的詢問，封老鬼則像一條魚一樣，潛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