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黃泉路

  如果仔細算起來的話，這就是蛇骨手串第四次沾血了！

  這已經嚴重地違背了當初林九千給我的警告。

  這時候。

  一直坐在后座上的白狼突然間露出兇相，弓起身子，衝著我這邊發出了嗚嗚聲，從這後視鏡里就能夠看到，它脖子上和尾巴上的毛都豎了起來。

  林九千本在開車，但也立即察覺到了白狼的異樣。

  他能夠直接看到自己的靈寵。

  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白狼是衝著我發出那種嗚嗚聲的。

  他覺得，可能是白狼跟我不熟，才這樣的。

  林九千便對它道。

  「白狼，記住，這位是小九爺，以後，他就是你半個主人。如果有一天，我去世了，他就是你主人，你不能對他凶，懂嗎？」

  林九千在訓斥白狼。

  可是白狼好似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根本不管主人林九千的訓斥，依舊衝著我這邊發出嗚嗚聲。

  沒辦法，林九千隻好停車。

  拉好手剎，他回頭看去。

  他明顯發現白狼雖然是在示威，但也是在害怕，他發出嗚嗚聲的同時，還在顫抖，毛都豎起來了。

  這不對勁兒啊！

  見此，林九千手上一動，掐出一道指訣。

  一股清風掠去，大白狗白狼就從後視鏡里消失了。

  那種嗚嗚聲也隨之而消失。

  收起袖口。

  林九千看向我這邊，問。

  「小易，你身上，是不是沾染了血氣？」

  我知道，我給蛇骨手串飼養供奉鮮血的事情，絕對不能再瞞著了。當然，本來我也沒準備瞞著，只是之前事情太多，沒有單獨跟林九千相處的機會，沒有來得及跟他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直接伸出右手。

  林九千看到我手腕上的傷口，頓時臉色一變。

  「怪不得，連白狼都被嚇成那樣！」

  「小易，怎麼會這樣？」

  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有多麼嚴重。

  但是，從林九千的反應，我也能夠猜測出來，這件事情可能已經超出了我可承受的範疇。

  事情很嚴重！

  可我當時也是沒辦法，才讓蛇骨手串再次沾血的，如果我不那麼做，蛇骨手串就碎了，青衣妹妹她救了我那麼多次，就算有危險，如果再來一次，我那個時候還會救她。

  我把當時的情況給說了出來。

  林九千深吸了一口氣，他也知道，我當時那麼做，事出有因。

  可是，他眉心的愁雲，一直都沒有散去。

  「小易，外邊天氣咋樣？」

  林九千突然問了我這麼一句話，好像跟這件事情不沾邊。

  我雖然不了解是什麼意思，但我總感覺，林九千有他的特殊用意，我還是如實回答。

  「外邊艷陽高照，晴空萬里。」

  「還好，還好，只要天沒有陰下來，就應該還來得及！」

  「坐穩了！」

  林九千提醒完，便立即啟動車子。

  他的速度很快，幾乎一腳把油門踩到底，車子衝著前方疾馳而去。

  一邊開車，他一邊跟我交代。

  「小易，你要記住，一定要保持清醒，無論多困，都不要睡覺，知道嗎？」

  我雖然一直熬夜，一直都沒有休息，但現在也沒感覺困。

  我就跟林九千說。

  「我不困，不會睡覺的！」

  「我說的不是現在，是等會兒！」

  「一旦你開始瞌睡了，就是你命數到的時候。到時候，你可能會看到很多詭異的東西，這件事情要是處理不好，你恐怕，活不過今晚！」

  林九千這話說得很重。

  可我也知道，他這絕不是什麼玩笑話。

  只是因為蛇骨沾染了鮮血，就會要了我的性命嗎？我想不到，事情居然有這麼嚴重。

  「副駕駛的儲物箱裡，有神砂，現在，立刻取出一些，抹在你手腕傷口上！」

  林九千說完，我立即去找。

  剛剛打開那儲物箱，我就感覺腦袋一陣眩暈，差點兒砸在中控台上，幸虧繫著安全帶。

  果然，林九千的預測沒有錯。

  我開始瞌睡了。

  但是，林九千提醒過我，我必須努力地睜開眼，盡力保持清醒。

  我沉住氣，取出一些神砂，塗抹在手腕傷口上。

  滋啦一聲。

  傷口處騰起一股白煙，鑽心的疼，但即便是這種極致的疼痛，都沒有能夠讓我清醒過來，反倒是讓我更加的昏昏沉沉，可好在傷口不再流血了。

  我不敢背靠座位，因為那樣會睡著。

  可即便保持端坐著，我的眼皮子，也一樣像是灌了鉛一樣難受。

  幾次眼皮跳動之間。

  我視線里的一切，仿佛都變暗了許多。

  本來這個點兒是上午，外邊還是大晴天，預報也說，最近幾天都沒有雨，外邊的路上應該是陽光明媚，可這會兒，天空中烏雲遮日，連前邊的路我都快要看不清了。

  「小易，快抬起頭來，外邊天陰了嗎？」

  林九千低聲詢問我。

  他開著車，怎麼會看不到？

  我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不過我還是立即回答。

  「是啊，外邊天突然就陰了，看起來，好像快要下雨了。」

  林九千臉色凝重，緊緊地咬了咬牙，道。

  「糟了，沒時間了！」

  他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有些懊惱，跟我解釋道。

  「小易，在我看來，外邊還是晴天，而你看到的外邊，已經變成陰天了，這就是你壽元耗盡的徵兆。」

  「我曾經跟你說過，蛇骨強大，但蛇骨也最邪，她雖然救你多次，第一次沾血，只是你與她締結契約，一旦你第二次讓她嘗到了你的鮮血，她就會變得更凶，她現在，只想喝乾你的精血，讓你與她，共赴黃泉啊！」

  「你看到的路，根本不是活人走的路，而是她指給你的黃泉路！」

  「小易，我現在雖然還在開車，但是，這輛車已經不受我控制了！」

  說著，林九千完全鬆開了方向盤，腳下也鬆開了油門，車子依舊緩緩而行，不快不慢，但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我哪遇見過這情況？

  就只好問林九千。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林九千其實也在想辦法。

  他想了幾秒，道。

  「這樣，小易，你來開車。」

  這輛車現在完全不受我們控制，林九千現在讓我去開車，完全不需要停下車子，當然，車子根本停不下來，我們倆只需要換一下座位就行了。

  換好之後。

  林九千抬眼看去。

  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的路，可當我坐上駕駛位，而他換到副駕駛的時候，他看到，外邊的天陰了。

  其實，在剛才那種情況下，林九千想要不走上黃泉路，完全可以跳車，不管我就行了。

  可他現在，卻選擇了與我一同走上了黃泉路。

  其實，這件事後來我一直都牢牢地記在我心裡，林九千對我的恩情，比山還要重。我也是後來從同行口中才知道的，林九千這次與我一同走上黃泉路，對於他的損傷極大。

  他甚至，因此而折壽十年。

  「小易，你試試看，現在能不能掌控車子！」

  我困得要命，林九千提醒我去掌控車子，我強行提起一些精神。

  我抓住方向盤，腳也放在了油門上。

  我嘗試著，稍稍動了一下方向盤。

  車子的確會改變方向。

  而我踩剎車，車子也會減速。

  很顯然，林九千的辦法有用。

  我和他換過來，我做司機，又可以重新掌握這輛車了。

  「好了，我能掌控這輛車了。」

  我驚喜地說著。

  但是，外邊依舊是那種要下雨但下不來的天氣，路上行人匆匆，一個個都墊著腳尖，縮著脖子，走路的姿勢輕飄飄的，那些人身上，看不出來有任何的生氣。

  行走在這條路上，數百米之外的路，是根本看不到的。

  而這條路看起來也只是一條鄉村的土路，但具體這是哪裡，我根本就分辨不清楚，東西南北都看不出來，唯一能夠看出來的是，兩邊的路上，有兩排桑樹隨風擺動著，有幾分詭異……

  林九千把副駕駛的座位，跳到最低，幾乎平躺的位置。

  他躺下來，低聲地問我。

  「小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那條小蛇埋葬的位置？」

  林九千突然提起這件事，我自然就想起了，我爸媽跟我說過，我小時候的事情。我以前一直都覺得，那事不太真實，是我爸媽杜撰出來的，我怎麼可能是從城隍廟裡抱回來的？

  還有那什么小青蛇掛在門鼻兒上，電閃雷鳴的，聽起來，實在太玄乎了。

  不過後來我卻在父母的逼迫之下，每年二月二龍抬頭那一條，都要去給蛇墳上墳，不跪不拜，但要上香。

  「你是說，我小時候那條小青蛇的墳？」

  我詢問，而林九千點頭。

  「對，就是那條小青蛇的墳。」

  「每年二月二去一次，那地方，我記得！」

  林九千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他立即道。

  「記得就好！」

  「小易，你現在不要想別的，就往那個地方開，只要咱們能找到蛇墳，你就還有希望！」

  目光所及，到處都是霧靄。

  除了這條兩邊種著桑樹的路之外，我根本看不到有別的路。

  要從這裡開車去找蛇墳，根本不知道向那個方向開，我只得低聲道。

  「爺爺，這條路，東西南北都分不清啊！」

  林九千則指著前邊，道。

  「分不清東西南北沒事，有人知道這條路的東西南北。你看，那邊就有個人，他不是走黃泉路的陰魂，你要是有膽量的話，就去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