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怎麼了芸姐？難道你最近上了火，嘴裡有泡？需要我幫你挑一挑？」我挑眉。

  芸姐一口紅酒噴了出來，笑得花枝亂顫。

  「芸姐你就別逗我了，」我乘機把她扶了起來，拿過浴巾，擦掉了她嘴角的酒漬，然後，話鋒一轉，「芸姐，二狗，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既然手機沒人接聽，房門開著一條縫隙，都是芸姐的自導自演，那麼她的企圖也就很明顯，就是想讓我親自找過來，墜入她這溫柔鄉。

  至於原因，剛才我可是告訴了她二狗出了事兒，而她卻讓我不要急……

  或許是心思被我看穿，芸姐白了我一眼，又搭著我的雙肩，把我摁在了沙發上。

  她就在我身後摟著我，浴袍下的溫軟，隨著她身上的芬香，整個將我包圍。

  「仇，還記得在你們縣城那晚，你說的那些話嗎？」

  「你說你們不想再被人叫做小癟三，你說你們要出人頭地，要做車裡的人，對嗎？」

  「對。」我點頭。

  「現如今，你搞定了林青，距離上位，可以說只有一步之遙。」

  「我今早也告訴過你，如果這次林振東上了位，你們再想混出頭，可就難了，你同意嗎？」

  「芸姐，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微微皺了眉。

  「你同意嗎？」芸姐還是問。

  我只能點頭。

  「行，那就什麼都不要管，回報我~~」

  芸姐說完，跨步來到我面前，伸手就去扯浴袍的綁帶。

  「芸姐！」我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怎麼？」芸姐沉了臉，「是我對你們的幫助還不夠多？不夠讓你順從我一晚？」

  「不，」我果斷搖頭，「芸姐，你對我們的幫助，我陳仇沒齒難忘，但二狗是我的兄弟。」

  我直視芸姐的雙眼：「是我把他從家鄉帶出來的，那我就一定得能把他安好地帶得回去！」

  隨著我的這句話，芸姐閉上眼、揉起了她的太陽穴，再次睜開眼時，目光儘是兇狠。

  「陳仇！我不是在跟你們玩過家家的遊戲！江湖是什麼？江湖是不歸路！是無情路！兄弟是什麼？兄弟是江湖的悲歌！」

  「一將功成萬骨枯！我要怎麼教你你才明白？你想上位，就不能感情用事……」

  「芸姐！」我同樣加重了聲音，盯著芸姐一字一頓：「二狗，到底怎麼了！」

  芸姐再次閉上雙眼。

  許久，她從茶几上抓過她的手機扔給了我，讓我看相冊里的第一個視頻。

  那是一段帝豪的監控視頻。就在今天上午十點左右，一個穿著風衣，完全遮住了自身的男人，溜進了帝豪，鑽進了我的辦公室。不一會，又背著一個大背包、沿著原路離開……

  「他對帝豪的常規監控設備很熟悉，繞過了所有探頭，」芸姐搖頭冷哼，「真是蠢啊！難道就沒想過帝豪這麼多人員，我們管理層就沒有針對內部的其他監控系統？」

  「所以，丟了什麼？」我的心有些沉了下去……

  「你上個星期的帳目、應該還沒有做好吧？你三小組的錢，都在你的保險柜里吧？」

  果然……

  我咬了咬牙。

  帝豪小組明里暗裡的帳目，都是各小組的執事負責。每個星期做好之後，連同盈利一起交給管理層。

  這個星期的帳目，我確實還沒有做好，所有的錢，也都在我的保險柜里。

  而保險柜的鑰匙，除了我，就只有身為我三小組的領班經理、也就是二狗有……

  「保險柜沒有被撬的痕跡，是用鑰匙開的鎖，」芸姐說著，比劃了三根手指頭，「這個數目，比當時那吳軍拿走的還要多！」

  「草！」我忍不住的罵出了口，當然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要知道當初那吳小軍，可是被管理層斷手斷腳、扔回了老家宅子，生不如死！

  「仇，你別管了，我已經讓堂口的弟兄們去找了……」

  「讓他們回來！」我盯著芸姐站起了身，「這件事，我自己會去處理！」

  「你怎麼處理？」芸姐狠狠地瞪著我，「在這個關頭，出這樣的事兒！明擺著是奎三那老王八和林振東他們設下的陷阱！」

  「你也知道是他們設下的陷阱！你也知道二狗絕不會背叛我！」

  「那又怎樣！」芸姐一把將她的手機摔了個粉碎，「我摔了它，就沒有罪證了嗎？其他管理人、奎三那老王八，就調不出這段監控了嗎！我們只能在這件事兒鬧大之前，儘快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你別管了，真的，仇，你別管了！不知者無罪，只要你留在我這兒，過了今晚，有了交代，什麼都不會改變，你還是陳仇！你還是管理層的第一人選！」

  「不是的芸姐……」我搖頭，平靜了聲音，「對於您來說，確實什麼都不會改變，就像當初的吳小軍，你們管理層只是處理了一個叛徒而已。但對於我來說，我們三兄弟不能完璧，那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我說完，抽出腰間的狼頭刀，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芸姐，我知道我一旦蹚這趟渾水，我就是從犯。他們如果問您，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吧。這半年，謝謝您了……」

  說完，我轉頭就去向了房門。

  可就在我即將跨步而出時，一陣破空聲、突地從我身後襲來！

  那是我的狼頭刀，從我身側划過，直直地扎在了我面前的房門上！

  當然是芸姐，緊閉著雙眼：「管理層和龍頭都在盯著我，我的命令收不回來。仇，你自己小心，千萬別出事兒……」

  我轉身，幾步回到芸姐面前，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抽出狼頭刀收回腰間，再不回頭的離開。

  上了車，我直接就趕往了林振東的宿舍。

  芸姐有句話說得很對，在這個關頭，出了這麼一件大事兒，十有八九是奎三和林振東他們做的局！

  一路無阻，我鑽進了林振東宿舍後的小巷，沿著後牆就想翻上去。

  可就在我攀上林振東宿舍的窗戶時，我的雙手一滑，竟抓了個空……

  黃油？

  我趕緊抱住後腦，緊繃著身子就要摔回了小巷。

  可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我落入了一片結實的胸懷。

  「你丫還是這麼一根筋啊？」熟悉的聲音，當然是老海，穩穩地接住了我。

  「老海，你……」

  「芸姐給我打了電話。」

  「不是……你這摻和進來……」

  「咋的？二狗就不是我兄弟了？」老海白了我一眼，卻又湊近了我的耳朵，語速飛快，「你丫是不是傻？你覺得這上面會只有林振東一個人？這一切都是他們的套，等著你往裡鑽！」

  「可二狗……」

  「二狗的事兒還有挽回的餘地，」老海繼續急語，「芸姐給我發了那監控，光從畫面來看，沒有人能證明那個人就是二狗。那麼，如果我們先找到二狗，把那些錢原封不動地放回去，又有誰能證明是二狗卷了那些錢？」

  「可老海，二狗現在……」

  「這件事兒，奎三和林振東肯定不會出面，所以二狗肯定不在他們手上。一步一步來，先找到二狗……」老海一頓，察覺了什麼似的抬起了頭。

  我同樣抬頭，就瞧見林振東的宿舍窗戶里，此時正探著半張陰沉著的、劃著名刀痕的臉，當然正是林振東。

  他就探在窗前盯著我們，在我們看上去時，陰笑著用大拇指比劃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喲~林振東，你這是要自裁啊？可以啊~我刀借你。」老海抽出他腰間的虎頭刀就擲了上去！

  一陣破裂巨響，老海這一下，直接就把林振東的窗戶玻璃幹了個稀碎！其虎頭刀，也就插在了窗戶的木欄上，刀尾虎頭，還一個勁兒地「嗡嗡嗡」著不停震顫！

  「你！」林振東雙眼一瞪，一臉的惱羞成怒。

  「怎麼？我會錯意了嗎？」老海攤手聳肩。

  林振東恨恨的冷哼，轉頭就要回到屋內。

  「等等~~」老海挑眉招手，笑得意味深長，「刀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