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義莊「馬旱」
2024-10-02 17:46:15 作者: 羅樵森
朱紅色的木柱上嵌入了幾塊黑褐色的木片。
粗看之下竟像是一口小小的棺材,再仔細看,最上面的木片上頭竟還有兩個字。
「馬旱」。
這期間蔣盤也走至我們身旁,黃七則是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張望。
我是看不明白這東西,蔣盤眼中也略有疑惑。
我便開口問何雉,這是什麼。
何雉沉凝片刻後,才說道:「這標記是義莊,爺爺教過我,走南闖北的人很多,總有人客死異鄉,趕屍匠送屍返鄉,過路便進義莊休息。不過並不是每個村鎮都有義莊,義莊不只是收斂無處安放的屍體,也像是趕屍匠行走路上的驛站,鬼婆子守著一方,免不了多接觸這些。」
「馬旱兩字,便代表此處的義莊名為馬旱義莊。對於趕屍匠來說有意義,對我們來說沒大礙。」
我聞言,這才心頭恍然。
何雉又輕聲道:「不過這沒什麼,義莊不少見,只是這鎮真有幾分不同,陰氣好重,在鎮口就感覺冷颼颼的。」
說著,何雉便縮了縮肩膀。
蔣盤點點頭,他神色也慎重不少,說道:「老師和我講過,這裡的村鎮所有人都被撞祟,雖然我沒進來過,但是他所說不會出偏差。」
「地龍翻滾,必定破壞了那凶屍陰宅,才會導致這個結果,我們進去,再找到穴眼,鎮屍即可。」
蔣盤這兩句話很簡單,可這事兒卻不簡單。
想要找到穴眼,還得找到葬山,必須進鎮之後,再看陰氣來源,才能找到葬山,葬山之中尋穴,更不是一件小事兒。
這期間黃七又拉著馬車,明顯是要進鎮。
我低聲喊了黃七一句,讓他停下。
我又和蔣盤解釋道:「蔣兄,再進鎮,恐怕黃七不合適了,就讓他在外頭等著吧。」
蔣盤點點頭道:「我本意也是如此。」
我立即就讓黃七退出來,叫他在周圍找地方落腳,我們三人進鎮,出來的時候他接應即可。
黃七趕忙拉著馬車退了出來。
我們三人先回馬車上頭,取下來了要攜帶的行李包裹。
我又叮囑了黃七幾句,才跟蔣盤、何雉一起入了鎮道,朝著鎮內走去。
此時已經入夜,清冷的月華揮灑在石子路面上,兩側是高聳的山體,靜謐幽深。
走了一段路之後,光線逐漸變得晦暗起來。
狹路兩側的山岩上,生長著茂密的雜樹叢,虬結的樹身像是張牙舞爪的鬼祟。
這一節鎮路走了得有一刻鐘左右,便變得開闊許多,入目的,先是一片開闊地,再往後,才是一片山的陰影。
那開闊地剛好在山影之下,暗淡的月光中,勉強能看清楚,這裡有一片村鎮的建築。
而那座投下陰影的山,因為光線原因,看不太清晰。
腰間的定羅盤發出簌簌的聲響,分明是指針在轉動。
蔣盤抬起手來,他手中不知何時也托著一塊羅盤。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那塊羅盤的材質和定羅盤相仿,層數也是密密麻麻,除了定羅盤,便是只有蔣盤這羅盤能如此複雜了。
「此為楊公盤,是天元相術歷代相傳之物,雖說年代不如定羅盤久,但在層數上,同為三十二層,其功效不相上下。」蔣盤發現了我的眼神,便跟我解釋了一句。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那邊便是官山鎮了,一個鎮都沒了人氣兒,問題當真是不小。」蔣盤的語氣更為凝重。
正當此時,何雉卻微眯著眼睛,輕聲喃道:「真的沒有人氣嗎?你們仔細看。」說著,何雉抬起手來,指著一個方位。
我立即投過去了視線,目光所及,那裡模模糊糊當真有個人影,正在往外走。
我瞳孔頓時緊縮了一下,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又像是沒有似的,若非何雉這麼指著,我都完全沒看見……
此刻,蔣盤已經邁步朝著前方走去,我同何雉也緊隨其後。
離開了鎮道,沒了左右兩側的山壁夾著,那逼仄的感覺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種幽冷,好似四面八方有無數隻手在摸索著我的全身。
愈發往前,陰影下的房屋建築就愈發清晰。
差不多又走了二三十米,眼前似乎有了一些霧氣,但還是能看清楚迎面朝著我們走來的人。
那是一個瘦得皮包骨頭的鎮民,他睜大的眼眶裡頭,眼珠子仿佛要凸出來了,他的印堂,顴骨,甚至是人中,都有青黑色的氣息繚繞。
他的嘴巴張得極大,那些青黑色的氣,不停地灌入他口中,看上去陰森恐怖。
他這模樣,壓根不像是個活人!
何雉的手,已經扶在了腰間的鍘鬼刀上。
蔣盤卻忽然駐足下來,猛地抬起手,橫著擋住了我們,沒讓我們往前……
下一刻,那鎮民忽然腿一顫,在距離我們七八米的時候一頭栽倒到了地上,抽搐了幾下之後,便一動不動了……
而他的背上,還背著一個背簍。
因為角度和這鎮民倒下的原因,背簍口子斜著往下,軲轆軲轆地滾出來個東西。
那竟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人頭滾落下來之後,在石子路面上形成了一道血痕,幾乎轉到了何雉的腳下。
何雉面色一變,陡然拔出鍘鬼刀!
她用刀背飛速一挑,那人頭就被挑飛了出去,又軲轆軲轆滾出去老遠,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這背簍之中,還掉出來了一些東西,竟然是人的胳膊,還有腿腳的殘肢……
血腥的味道,讓我忍不住想要乾嘔。
蔣盤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壓低聲音說道:「現在不要過去,這村鎮之中的問題,有些大。」
除了這背簍中的殘屍,讓我毛骨悚然困惑不解之外,還有剛才那鎮民,他明明是撞祟的模樣,怎麼就忽然倒下了?
開始我以為他死了,不過現在仔細看,他身體還在微微抽搐,並沒有真的喪命。
按道理來說,撞祟者即便是身體受了重創,都不會有什麼反應,更不可能倒下……
也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似有似無的鈴鐺聲。
又有一個人影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我定睛看去,遠處那人穿著一身青布長衫,束著黑腰帶,頭頂青布帽,腳上踩著一雙草鞋。
他衣衫寬大,而在他身後又跟上來不少人,那些人都是呆滯木然地跟著他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