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5章 燈滅!

2024-10-02 17:16:12 作者: 羅樵森
  可在我眼中,他腮部的氣色,正在朝著全臉蔓延,本來鼻尖有赤色,卻被黑氣覆蓋,印信與喝唱上,也瀰漫了黑氣,這黑氣逐漸上了鼻柱,至此,他整張臉上都是黑氣縈繞。

  許是見我沒有回答他,郭得水神色有些急了,又道:「你我的陰陽術,都在出黑之前的臨門一腳,蔣先生,真要出黑,就必然要勘破生死,更要堅信陰陽風水!我信蔣師伯的命燈,今日若是蔣師伯,李師伯,或是羅先生說我要死,我頭也不回地就下去,可蔣先生你說讓我走,我不甘心啊!」

  「蔣先生!西北荒漠,我天元折損過半,臨門一腳!我不差心念,差的就是一個時機!天下大風水,你們走過了不少,可我真的見得太少了。」

  「一洞之隔!」

  「就僅僅是一洞之隔啊!」

  郭得水掙脫我的力氣更大了,先前我沒鬆手,可他這會兒蠻力掙扎,我就只能鬆開。

  結果郭得水踉蹌後退了一步,撞到了朱欽身上。

  朱欽趕緊一手攙扶住郭得水肩頭。

  郭得水另一手中,油燈呼哧一下,滅了。

  本身,除了氣色外,郭得水的臉色漲紅的和豬肝差不多,有點兒黑紅的感覺。

  這一下,他整張臉都變得歘白,死死的盯著油燈。

  周遭有回音,郭得水太過急躁,以至於這地方,都顯得嘈雜起來。

  這種嘈雜,又很快地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安靜。

  極度的安靜。

  朱欽等五人的臉上,滿是不安。

  張立琮微皺著眉頭,白節氣欲言又止。

  我內心,卻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有些堵,還有些難受,悶著一口氣。

  郭得水,這麼看我的嗎?

  實際上,不是這樣的啊。

  可真的不是這樣嗎?

  一些記憶,被勾了起來。

  都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情景。

  郭得水,是一個表象看上去大條,時而會因為嘴巴壞事的人。

  可他真的壞過事嗎?

  我以前就下過一個判斷,他很精明,表象只是他給自己營造的一個人設。

  事實上,郭得水利用這樣的人設,他給人營造的印象,為自己謀求了許多好處。

  平日裡的愚鈍,甚至是偶然壞事,事實上,會讓人輕視他,不注意他,當他要拿到什麼的時候,也不會太引人注目,甚至是偶爾過分一些,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

  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他便不讓分毫了。

  甚至他的言語中,並不如同我對他那樣誠懇。

  實際他並沒有認為我如何,甚至算不上信任,最多是逢場作戲,只是這個戲,他做的又深又久,一時間,饒是我這樣的心態,都被挫傷,甚至被打擊……

  我這思緒間,郭得水抬起頭,又看向了我,他臉色更蒼白,甚至有種面如金紙般的感覺。

  他的頭髮在微動,皮膚正在逐漸變得枯燥,眼中滿是血絲。

  我臉色再次變了變,才反應過來,是死氣!

  油燈護住了命數,不受死氣侵擾,油燈沒了,死氣的創傷便來了!

  「老頭子,快帶郭先生上去!」我來不及再思考,快速說。

  張立琮一手抓住郭得水肩頭,縱身一躍,便進了上方洞口的黑色霧氣中。

  「大長老,你也上去吧,將八宅鞭垂下來,我們能往上爬。」我又看向白節氣。

  白節氣點點頭,縱身一躍,同樣鑽過了死穴。

  隨後,黑紅色的八宅鞭垂了下來。

  「蔣先生……副場主的話,是無心之失……他著急了,還請您莫怪。」

  其中一個天元先生,衝著我深深鞠了一躬,他的確是真心實意給郭得水道歉。

  場間的都是聰明人,知道郭得水剛才的話,都意味著什麼。

  另外幾人,同樣和我鞠躬,並沒有一人先上八宅鞭。

  「你們上去吧,最好好好保護他。」我擺了擺手,並沒有接他們的話茬。

  幾人面面相覷,還是先後往上爬。

  明顯,上邊兒的白節氣在拉拽八宅鞭,很快就將四個天元先生都帶了上去。

  最後在我身邊兒的,只剩下朱欽了,他眼中惶惶不安:「蔣先生……副場主,真的會死嗎?」

  我保持了沉默。

  信任感的割裂,讓我對這些天元先生,同樣有了一絲絲的隔閡。

  朱欽遲疑了幾秒鐘,他才上了八宅鞭。

  當場間只剩下我一人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那如同黑玉一般的道士骸骨,怔怔了幾秒鐘。

  他空洞的眼眶中透著空寂。

  忽然間,我就釋然了。

  因為,我早就看出來了郭得水內心的心思,可我並沒有貫徹去堅守心裡的防線,相當於我沒有信任自己的管氏陰陽術看出來的真實,而是信任了眼前的「真實」。

  那郭得水的說法,其實就沒錯。

  我都不信任陰陽術,又怎麼踏出那臨門一腳?

  他的事情,只是簡單的一個點。

  以點應面,我在郭得水這裡犯過的錯,必然也會在其他人那裡犯。

  我時時刻刻犯了最大的忌諱,又怎麼可能踏足最後一步?

  難,反倒是意味著這最後一步不是兒戲,是我實實在在的沒有悟透。

  既然是我自己錯了,那此刻的壓抑難受,不就是我活該嗎?

  柳正道抽我那十三鞭,痛到了骨頭,卻教會了我犯錯要挨打的道理,一切既然是我自作自受,那再用這樣的情緒去為難自己,不一樣是自己給自己施加的懲戒?

  不懂,才需要懲戒,若懂了,又何須一直被懲罰?!

  閉了閉眼,我再睜眼時,眼眸中都變得通透了許多。

  抬手,看著手中的栗木棍,棍身上的新芽,因為死氣的沖刷,已經有些乾癟。

  上方傳來了白節氣的喊聲:「蔣先生,你為何還不上來?」

  他話音中還帶著一絲絲擔憂。

  我不再猶豫,抓住了垂下來的八宅鞭,上方頓時傳來一股拉力,我縱身一躍,便進了那黑洞洞的死穴中。

  穿過宛若實質的黑霧,我同時被拉著落到了右側。

  腳踏實地,身上感覺到的陰冷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溫潤和煦,眼前所視的一幕,和我以往見過的任何墓室都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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