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骨和肉

2024-10-02 17:16:12 作者: 羅樵森
  本來鞋拔子臉很不好看,極丑,和美完全沾不上邊兒。

  可現在我看那雕像,居然覺得她很美……

  從細微處,她好看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地步!

  我晃了晃腦袋,咬了咬舌尖。

  清醒過來看她整體我才覺得怪異。

  可醜陋的那個詞彙,從我腦袋裡頭消失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從牆邊過來了一個人,低聲跟沈真說了句話,沈真立刻畢恭畢敬地向沈髻行禮,請她先吃飯。

  沈髻起身後,沈真才喊我和姜萌。

  姜萌對沈髻恭敬,這些人對沈髻的恭敬也過了分。

  我不由得想,陰先生是這個髻娘村的什麼人?

  聽他們說了老陰先生,這是一個代代相傳的名號?

  到了牆邊的火爐前頭。

  火舌時不時竄出鐵鍋底部,暖意重了不少,鍋內沸騰著牛雜湯,還有一些煮軟了的肉乾。

  沈真先給沈髻盛了滿滿一碗,才依次分了餐食。

  一餐飯吃罷,沈髻讓沈真拿了一些衣服出來,讓我們套在外邊兒。

  這一下,我們和沈真他們沒多大區別了,都穿著本地氣息十足的衣服。

  這時,沈髻又要回到雕像前頭去,我喊住了她,問她晚上具體要怎麼辦?我們應該怎麼對付那趕屍匠?

  沈髻告訴我,先探清楚情況,如果那趕屍匠依舊被束縛著,不能隨意外出,我們就先對付村內那些屍體,多的還不好說。

  我心頭懸起來了不少,又問她,那些屍體是怎麼死的?怎麼和陳大強一樣,要放人血呢?難道,他們死於偷壽?

  剛才沈真的話,說了村里一共三種死人。

  一些死於山上的人。

  一顆夜裡頭會咬人腦袋的頭。

  圍著梳婆宅子的夫屍。

  夫屍我不知道是什麼,那顆頭,也很陰森恐怖,看起來最正常的是死於山上的人,可它們又要放人血……

  我抑制著自己的思緒,認真看著沈髻。

  沒想到,沈髻的臉色蒼白了不少,她沉默半晌,才道:「這世上除了無先生,沒有再和偷壽相關的事情了,那些人死因特殊,放幹了身上鮮血,才會渴血。」

  我心頭微跳,發現了沈髻情緒不太好,就打消了其他的問題。

  沈髻到了雕像前坐下,姜萌守在她身邊兒,沈真擋在遠處,其餘幾個漢子圍著火爐,竟然睡著了。

  我就只能一直看《十觀相術》。

  連續三天的仔細鑽研,我大概懂了一些人體骨相的東西。

  而骨只是最淺顯的,第二部分,是肉。

  書中記載:「肉,生血藏骨,其象猶土生萬物而成物者也,豐不欲有餘,瘦不欲不足……」

  我又看的入了神。

  只不過,描述肉的篇幅,要比骨深邃太多,我沒看多久,又回頭去看骨的篇章。

  我讀了十幾年書,心知囫圇吞棗是讀書的大忌。

  一晃眼,天黑了。

  姜萌過來喊我,我跟著她到了沈髻身邊。

  這一次沈真沒攔我,其它幾人反倒是簇擁到我們身邊,我們離開祠堂,沈真走在最前頭,給我們帶路。

  陰沉沉的天,空中飄著稀稀拉拉的雪花。

  地上濕漉漉的,雪太小,不足以凝結鋪開。

  這整個村子,和白天的氣息完全不同!

  上空好似還縈繞著黑氣,耳邊一直能聽到其餘的腳步聲,就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動一樣,可我們卻看不見,那些人到底在什麼地方。

  沈真帶著我們,一直在一些巷子裡繞圈。

  十幾分鐘後,我們到了一個巷口。

  視線往巷口裡頭看,我頓時就頭皮發麻起來。

  這是一塊略微空曠的地方,在最中央,有一個平房。

  平房很奇怪,一頭大,一頭小,長條的形狀,像是一口棺材。

  哪兒有人將房子修成棺材的?!

  此外,平房外邊兒,一圈一圈,站著幾十個人。

  這些都是男人,而他們的身上居然穿著暗紅色的衣服。

  看上去,這些衣服就像是喜袍一樣……

  所有男人的臉上,都貼著一張符。

  符紙透著攝人心魄的深青色。

  我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不過,還好深青的只有符。

  那些男人裸露出來的臉,大多是血中帶青。

  可,這也足夠讓人膽寒。

  血煞化青……

  幾十個……

  這髻娘村,瘋了吧?上哪兒來的這麼多凶屍啊!

  饒是我早有心理準備,都不由得腿軟了不少。

  還有,明明是屍體,卻穿著喜袍……

  我額頭上又泌出來了不少汗珠,瘸子張教過我,屍著紅衣為大凶!

  風一吹,半空中的雪花碎片更是飛速四散。

  那酷似棺材的屋子四周,開始冒出來一些白煙。

  白煙很濃郁,將四周完全布滿,就好似霧氣一樣。

  沈真幾人用力的呼吸著,他們眼神透著排斥,可身體的本能,卻告訴我,他們在渴望這煙氣解毒。

  姜萌微掩住嘴巴,我也一樣。

  天知道這煙氣中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沈髻沒動,可我注意到那些煙氣飄到她身前後,並沒有鑽進鼻翼,顯然,她屏住了呼吸。

  空地還有好幾個巷口對著,我注意到,那些巷口也有人……

  那些都是村民,他們伸長了脖子,貪婪地大口呼吸。

  棺材房太過寂靜,這種寂靜,又給人一種陰寒。

  好似它的房頂隨時會掀開,然後起來一具兇悍的屍身……

  約莫過去了十幾分鐘,白煙消失不見了。

  其餘巷口的村民,開始逐個散去。

  沈真他們幾人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他們沒動,顯然是在等沈髻吩咐。

  沈髻的目光從那棺材房,落在了四周身著喜袍的夫屍身上。

  她忽而抬手,一枚銅錢從她手中落下,朝著夫屍那邊滾去。

  接著,沈髻給了沈真一個眼神,還做了一個口語。

  我看明白了,沈髻說走!

  我幾乎和沈真同時回頭。

  路早就記不清楚了,還是沈真在帶著走。

  又繞了幾條巷子,我們回到了馬路上,祠堂已經在不遠處。

  不過,沈髻卻露出幾分疑惑,道:「我能察覺到,附近有很多活屍,怎麼一個都不靠近我們。」

  沈真先露出忌憚,接著也不自然的說:「是有點兒奇怪,平時我們都得一直躲避,還有可能擦肩遇到,今天好像運氣很好?」

  沈髻搖了搖頭,說讓沈真他們去引幾個回祠堂,她在祠堂門口等。

  沈真眼中閃過恐懼之色,但還是咬咬牙,點頭說好。

  沈真等人離開,去引誘村中遊走的渴血活屍。

  沈髻則快步朝著祠堂走去,我和姜萌緊隨其後。

  快靠近祠堂,我卻瞧見,祠堂前邊居然有一個人,在用力推動大門!

  我看清楚了,頓時驚得頭皮炸起!

  那是個男人,他脖子上緊緊粘著一個腐爛的女人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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