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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9:04:04 作者: 宋昭昭
「好俊的輕功。」
「此人是誰?」大當家看向沈老二,「不會對你的計劃造成影響吧。」
「若我沒猜錯,應該是同仁鏢局那位名不見經傳的少掌柜,」沈老二遠遠望去,輕抬唇角,「傳聞他不好武藝,在輕功上卻有獨到天賦,沒繼承阮家的拳法反而苦練暗器,當真有趣。」
「他若死了,同仁定然不會放過我們青雲寨。」
「慌什麼,」沈老二嗓音粗獷,抬眉間面上傷疤一動,「如若同仁鏢局也早知道此事,那就是打著運送貨物的名號,替鹽商偷運私鹽,此罪可不輕。」
「他一定還會再回來。」
林中,阮少游下來時摔得不輕,他一路趔趔趄趄往外走去,直至到栓馬處解了繩子,翻身上馬。
一滴雨滴下,滴在嵇宜安的臉上。
黃昏日暮,黑雲沉沉久壓悶熱,終於在此刻下起細密大雨。
嵇宜安的心中無端煩躁,或許是因為阮少游沒有提前到驛館,明知阮少游經常如此管不住腳,他還是免不了心下擔憂。
少爺應該沒這麼大膽,孤身闖青雲寨吧。
他琢磨不透,索性練劍去。雨勢滂沱,淋濕了一身短褐。嵇宜安一式懶扎衣,退步亮掌去,一邊心中思索著劍法,腰身左擰走弓步,縱劈向虛空。
……不對,此處合該再快些。
他縱身去,力打劍刃,封壓回拉,白虹驚鏢捧劍來,他邊是喃喃自語,挪步耍舞間,捧格劍身抹弒敵,開步刺劍又回撩。
庭院裡練劍的身姿矯若游,但聞劍破風聲呼響,動如行雲流水,末了左右挽花,退步一封——
剎那,劍光閃過,雨落繁華處湮滅燈火,一切俱平息去。
駿馬嘶鳴著,踏著馬蹄來到驛館前。
嵇宜安聽見動靜連忙抬起頭,匆匆跑至大門前去看是不是阮少游回來了,沒曾想對上他煞白的臉。
阮少游原本還有些精神,卻看見嵇宜安不去尋自己,反倒在庭院裡練劍,一時報復心起,徑直從馬上摔下去。
嵇宜安趕忙接住,他卸下身上大部分氣力倒在人懷裡,低聲罵道:「平常沒事哪都有你,本少爺不見了,難道不知道去找嗎!」
「你去哪……」嵇宜安一愣,看見他後背上的飛鏢,門上昏黃燈籠打照著地上泥濘,蜿蜒著血跡。
「血,怎麼弄的?!」
阮少游忽然感覺到嵇宜安整個身子都僵住了,指尖微顫著摸上他的後背。嵇宜安的發尖濕漉滴著水,淌到他臉上。
他抿了抿唇,「算了,其實本少爺也沒啥事。」
下一刻,嵇宜安連忙背起他往驛站里走去,大堂中坐板凳上閒聊的鏢師們見狀都站起身來,紛紛圍了上去。
「少掌柜,少掌柜怎麼了?」
「堂倌!一盆水,乾淨的紗布!」
「我去拿身乾淨衣裳……」
「金創藥!金創藥呢?」鏢師們大喊。
一時之間雞飛狗跳,嵇宜安慘白著臉,直把阮少游背進屋到床前,眾人還要圍過來看,全都被阮少游趕了出去。
他阮大少爺的身子是誰想看就能看的嗎?
嵇宜安查看傷勢,鏢尖深入肉里,再偏幾分打到脊骨上怕是問題不小,他跪坐下接過剪刀剪開衣裳,兩指按壓在傷口邊,快准狠拔了飛鏢。
「嵇宜安你是要死啊!」阮少游攥緊枕巾,咬牙切齒。
「你就忍著點吧。」清洗傷口,撒上金創藥,嵇宜安眼中滿是心疼,「去哪了也不說聲,怎麼傷成這樣。」
「我去那個土匪寨了。」
嵇宜安包紗布的手一停,「你去哪了?」
「土匪寨。」
「你真去那幹什麼!」
嵇宜安手一緊,疼得阮少游手一緊,他一把拍開嵇宜安的手,支起身子來,接過紗布纏緊打結,「押的鏢有問題,我帶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阮少游赤著上身就要下床去,嵇宜安連忙攔住他,蓋上長巾擦拭他濕發。
「才進驛站時少掌柜你站都站不穩,現在就想著下床,先把薑湯喝了換條裳褲,我讓嚴子去把那件披風取來。」
阮少游無奈扶額,搖了搖頭。
「是不是頭暈了,」嵇宜安見狀抬手摸他額頭去,又摸了摸自己,「好像是有點燒……我得再去催催他們,你要早點喝薑湯。」
「行了嵇宜安,我真沒什麼大事。」他站起身來脫下濕褲子,這會兒臉色確實好多了,「我回來時候,你劍練得不還挺起勁,這會兒又擔心我?」
「就是因為擔心你,所以才練劍。」嵇宜安低頭瞧見他腿上幾道擦傷劃痕,嘆了口氣,「我想是想了,可又覺得不可能,青雲寨幾百號人你怎麼會獨自闖去。」
「……」對不起,他真闖了。
阮少游正要開口,嵇宜安又搖搖頭。「這趟鏢丟就丟了,有問題也罷了,丟十趟都不值一個你。」
阮少游語一噎,忽然心下有些觸動。
腿上藥膏塗抹開去,多少有點刺痛,嵇宜安半跪在身前小心翼翼地上藥。
「少掌柜,下回別擅自離隊了,不管如何你在眾人面前,總是要像一個少掌柜。」
「多事。」
阮少游嘀咕著,然而低頭看著嵇宜安認真模樣,也說不出什麼使氣性的話 ,只是不想他跪在自己身前,哪怕是為了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