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1. 刀之大道

  若是趙天聆能成就天尊境，那殺上滄流便是近在咫尺了。

  比起金烏一族的復興需要徐徐謀之，滄流一脈乃安虛福地的分脈之一，雖有天尊滄無垢，但實則單拎出來絕無法同赤陽宗或太阿門相比。

  先前不過是怕安虛福地同氣連枝，一同抗敵。但據趙天聆所說的，上一元刀一脈本就是安虛福地中的執法一脈，陰差陽錯落入下界，此刻動手的性質便是『復起』而非『入侵』。

  滄流一脈除卻滄無垢，其餘修士不過小貓三兩隻，最高不過上仙第三極境。

  如旁的幾脈不出手，她與趙天聆共抗滄無垢，蟬衣具備四重道闕修為，足以橫掃上下弟子。

  他們上一元刀本就寥寥四人，又是從下界歸來，故而實行奇兵計劃，才能最有效。

  擒賊擒王，殺滄無垢後自然上下齊亂，蟬衣則負責斬草除根，此行對趙晗峰和趙青塘亦是一番歷練磨礪。

  斬滅滄流，便會暗合昔日滄流施展『抽運塑靈』秘術的因果，如能達成便有絕大好處，順而破境都是理所應當。

  一切一切，只等趙天聆晉升天尊。

  裴夕禾將澎湃心緒壓下，扭頭對趙青塘笑著說道：「師兄，我身上發生了些變故，此番也是要尋個洞府閉關段時間，這普渡蓮花寺的浩然正氣恰是極佳環境。」

  趙青塘聞言神色帶上急迫，問詢道：「師妹，你怎麼？這變故不會有害吧？」

  裴夕禾不喜賣關子，便全盤托。

  「師兄可還記得當初在這蓮花寺斬殺的杜夜磬？也就是冥魔。當初被她逃了些魂魄碎片，故而復生，我來時路上將之斬殺，但她身上留有赤溟之力，我需要將之解決。」

  「我有把握，無需擔憂。」

  趙青塘眸中憂色散去幾分，點了點頭道：「那我現在便去找小和尚為你安排閉關洞府。」

  他熟門熟路，不消一會兒便領來了個洞府令牌。

  「師妹快去吧。」

  裴夕禾點了點頭，自不拖延，循著令牌中的指引前往洞府中去。

  她入洞府去，狐狸也緊隨其後，他尾巴晃晃，自寰天珠中掏出陣盤布下，隨後便在洞府原有的陣法上疊了三十六重御守陣。

  洞府中寬闊，一人一狐均尋了個適心位置，取蒲團端坐。

  裴夕禾坐上蒲團，便也閉上雙眼，待得調整氣息至最平穩之刻，身心皆處於最佳狀態，絳宮中的元神小人當即掐訣，催動法象。

  心神化形，落入宇宙之雛中。

  此刻這片清濁不分，混沌一片的世界中有血色滔滔的河流奔走，想要同被河圖洛書封印的天血魂幡相互呼應，但每一次交匯都會被裴夕禾設下的封印所打斷。

  而那血色幡面被大日金焰沾染，細細看去已經出現了些許焦黑色的痕跡。

  此地是裴夕禾的法象，乃她血脈，神通，氣運，道法種種的融匯，故而大日金焰可源源不絕地從中汲取力量，除非法象破碎，否則便不會熄滅。

  裴夕禾踏足而來，伸出右手朝那血色長河一握，叫其奔流徹底凝滯。

  「果然是不同的大道法則。」

  她金色雙瞳中浮現奇異的符文，拆解所見的這條血河，頓時心有所悟，隨後食指輕點，從中抽了一縷水流出來。

  灰白色的法力自指尖散出，猛然沖入血色水流。

  兩色分明，彼此交織，分屬赤溟與太初。

  裴夕禾凝神煉化，覺得有一股越來越圓滿的感覺。

  為什麼赤溟野心勃勃想要吞併元初？自然是能夠得到無窮大的裨益。

  世上之物無完全相同，自然也無全然不同，哪怕這一縷相同再微小，但只要抓住，便可漸漸兼容兩種力量。

  如此，待得那血色被灰白徹底同化，裴夕禾的法力竟便得到了不小增長，更充斥著一股自然靈性。

  她看向那血色河流，眸色幽深，心中狂喜。

  那血河雖無靈智，但卻莫名地顫抖了一下。

  「果然，赤溟之力傳入元初，便成就了邪修一途，踏足此道的生靈增長修為大多迅猛無比。而如今我強行將之煉化，也真是十足的大補之物。」

  那天血魂幡顫動兩下，顯然不願意裴夕禾將這血河煉化，但那沾染的金色烈焰頓時炸開，變得越發猛烈，叫其自顧不暇，只能催動自身之力勉強抗衡。

  裴夕禾並不理睬，等到她徹底煉化了血河，這魂幡沒了可用的力量之源，自然再也無法翻出風浪，只能在宇宙之雛中被大日金焰焚燒乾淨。

  她嘗了甜頭，此刻更起興致，動用法象壓制叫赤溟血河無法反抗，兩重道闕隨之浮現，套至其上。

  灰白法力浩浩蕩蕩，將血河完全包裹。

  裴夕禾心神沉靜，修練無歲月，如今有契機能叫她剛步入二重道闕的修為更進一步，自然甘之如飴。

  時縱無留隙，如矢不復回。

  ……

  一日，蓮花寺處，天幕翻滾霞光，有瑞氣千條，散落人間。

  老和尚站於寺塔之上，雙眸清亮，其中浮現幾分笑意。

  「竟有人成就天尊境界了。」

  「善，如今九天，越多的天尊修士自然越好。」赤溟來犯，元初之力越是強上一分便是越好。

  他抬起禪杖，輕點了下地面，奇異的波動如漣漪擴散而去，護寺大陣便發生了些變化，叫晉升修士與天地大道的呼應能更真切些。

  風席浪卷，氣蒸雲澤。

  驟然間那些霞彩褪去，只見一抹猩紅憑空生出，如鍘刀，如利劍。

  天人大五衰！

  有身影自蓮花寺洞府中躍出，身著青袍，眉眼俊如青竹，面似朗月。

  趙天聆眸色果決，無半點懼色，此時此刻只覺得心中暢快無比，與大道前所未有的親和。

  他是絕世奇才，自出生便有寶骨伴隨，化作本命之刀，雖受到滄無垢蹉跎毀去，但隨著他領悟『涅槃苦海』，便又踏入刀之大道的嶄新境界。

  趙天聆已經不再倚靠本命刀了。

  他心念一動，身周有恢弘又奇異的場景幻化。

  一片漆黑中，似無盡深淵，唯有一柄長刀自上而下，貫通天地之間，其上有無窮的紋路流淌，演化非凡。

  這便是刀之大道。

  面對那天衰之力，趙天聆右手兩指併攏，朝著點下。

  「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