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 先天氣

  聞言明琳琅眉頭微皺，也想起了當初姜明珠閉關晉升之時的情景。

  當時她隨仙宗弟子前去一方秘境試煉，入時本是九境初期，出秘境卻已經瀕臨破境，急忙閉關。

  都說大道契機，一瞬明燈，這本該是一蹴而就之事，凡是尋到契機，成就上仙便是水到渠成，唯有天人小五衰需要提防。

  但這十幾載來姜明珠氣息數次衰頹，這反倒顯出一股不尋常的意味來，就宛如被揠苗助長，故而所領悟的契機不全。

  姜明珠正要開口，遠處又有一道身影前來，千里不過眨眼而至。

  青衫女子面容素致，眉眼如遠山，正是貞豐天尊，她眸中難免帶些憂色，畢竟這是她一力培養起來的法脈傳承者。

  察覺姜明珠此刻法力運轉如意，根基渾厚紮實，那憂色才散去了些。

  貞豐問道：「可還尚好？」

  姜明珠收斂眼中冷色，笑意盈盈地拱手行禮道：「見過老祖，弟子如今修為穩固，已然尚好。」

  後者點了點頭，這便續問道：「先前你所說，莫非是當初你晉升一事，另有蹊蹺？」

  她話語到了最後稍帶幾分寒意，姜明珠是貞豐一手提拔，自然一道的修者千萬年難出其一，更身懷先天葫蘆這等本命物，可謂是潛力非凡。

  可當初竟險些栽在了晉升上仙一事上。

  姜明珠眼中精芒爍爍，握拳也不由緊了幾分。

  「回老祖，當初我與眾弟子進入坤虛小境歷練，遇上了神霄天域的一行修士，其中有真龍一族和玄靈派弟子，我們暫且結為同盟，後尋得珍寶起爭端。」

  貞豐頷首，這些同行的弟子都已回稟過。

  「當時你們又恰巧碰上上仙境妖獸作亂，故而彼此分散，之後是發生了什麼，造成了你的險境？尋仇？看來是有人加害於你？」

  姜明珠面色轉冷，點了點頭。

  「一條金龍，和我同是九境天仙，但她九境圓滿，體魄強悍無比，血脈神通也實在厲害，我拼盡手段，喚出寶葫蘆中祭煉的先天靈刀這才勉強占了幾分上風，奪得了那至寶『菩提道果』。」

  「但也不知她什麼手段，竟強行將那道果融入了我的體內，叫我處於半步契機狀態，想讓我爆體而亡，道基崩潰。」

  菩提道果是悟道至寶，但不過是錦上添花之妙，非雪中送炭之效。

  姜明珠當時被拔高境界，險些重創根基，所幸這十幾載讓她挺了過來，最終成就上仙修士。

  「我如今實在是想，宰了那龍。」

  生死之間積攢的怒怨，叫姜明珠往日沉穩如鏡湖的心也難免生出些燥氣來。

  貞豐聽罷，眼中也是肅寒漸涌，持著拂塵的右手伸出食指，摩挲著另一隻手腕上的碧綠玉鐲。

  「那你便去算上一帳。」

  「各大勢力的小輩相爭決勝負，默認不該觸及生死，但那真龍既然率先犯了禁忌，那你討回實在情理之中，若有長輩相護，本尊便也想瞧瞧真龍一族如何跋扈囂張。」

  明琳琅上前一步，露出笑來。

  「我也想前往神霄天域瞧瞧妖神一脈的風貌，不如和無雙道友同去？」

  姜明珠自然知曉她的用意，心中動容，貞豐也並不反對。

  三人既已相商，遂化光縷破空而去。

  ……

  神霄天域。

  裴夕禾撕開空間，凌空踏立，頓時奇偉景象便映入眼帘。

  參天高木繁如蔽日，巍巍仞峰似劍劈天。

  再細細看去，地貌嶙峋，卻有奇異的黃沙滾滾，奔馳行走的生靈皆根骨強健，體型壯碩。

  裴夕禾細細體察了一番此地的天地靈氣，頓而心生瞭然。此間靈氣精純卻暴戾，生靈藉此修行，自然無形間磨礪血肉軀殼。

  她運轉念力，絳宮中的元神小人也隨之睜開雙眸，眉心閃爍瑩光，正是魂魄中的陰殿正微微顫動。

  陰殿本是須彌芥子，雖內藏浩瀚卻可細如微塵，它與陽殿本有冥冥的雙生感應，此刻同處一片天域，她又以天尊法力驅使，自然水到渠成，裴夕禾覺察到了陽殿的獨特波動。

  方位在西。

  裴夕禾境界已達證道闕，乃九大天域中的頂尖行列，但為免橫生波折，遂也收斂氣息，悄然融入虛空間，朝著西方行去。

  「這青雲殿建於暗淵所在，設有宗門大陣，積年累月只怕早就形成了不凡道場，輕易遁入不得。」

  「倒是要小心幾分，先瞧瞧情況再做打算。」

  「還有那魔元宗有有不少真魔傳承，不得小覷。既同聖魔敵對，只怕早有布置緊盯暗淵動靜。」

  裴夕禾思量了一二這神霄天域的局勢，心中亦有了些計劃的雛形。

  ……

  青昆天域。

  凌空四角金閣樓，滾滾仙靈似飛瀑。

  殿中男子聽罷底下人的來報，眸上眼睫輕顫。

  待得來報之人退走離去，韓明樓這才輕聲喃語：「太上一族？這是為何呢？」

  他雙眸中陰陽符文躍動，此刻流轉駭人的精光，整個人也透出崢嶸來。

  而其先前為凌天槍所重傷的左肩近心口已然好轉，畢竟是天尊境的真正頂峰，他耗費不少精力，總算是驅逐了其中大道意蘊的侵蝕，如今只有一層薄薄的黑霧縈繞。

  「動作突然就大了起來，我韓氏弟子於七個小境中試煉三萬餘人，安然回歸不過百數，滄崆地域的韓氏勢力被連根拔起。」

  「他們的動作，如今這般肆無忌憚，太上無微這是想要同我韓氏正式開啟族戰？拼個你死我活？不可能，太上一族的族老絕不可能同意。」

  「為什麼？」

  他輕和眸子，轉而自衣袖中取出兩物，輕放在桌上。

  一為織天鈴，一位泥人像。

  那小泥人甚是可愛，似笑意盈盈，而韓明樓睜開眸子，其中鋒銳已消，卻顯得越發幽深。

  突而他的眉心隱約發光，呈現黑灰之色，他伸出右手食指輕按其上，嘴角勾起露出些笑意來。

  「你的轉世之身，裴夕禾，還真是了不得。」

  「阿箏。」

  「如今你煙消雲散，我已登九重道闕。」

  「本尊才會是最後的贏家。」

  他體內的那一道至臻至純的先天之氣異常地活躍起來，叫一身的法力氣息波動難以按捺。

  韓明樓面色驟然陰沉，眸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