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 觀九重

  裴夕禾體內的神烏血流轉全身便是將這些旺盛的氣血盡數吸收，隱隱發出了歡悅之音。

  待到過了半晌，明琳琅從煉化那些氣血中醒來，狐狸還躺在一旁挺著個溜圓小肚子，在陽光下半眯縫著眼，看上去昏昏欲睡的模樣。

  裴夕禾一把將他從地上提著後頸抓起來。

  「你可別給我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赫連九城連忙抖了抖渾身的皮毛，振作精神，回道：「哪有，我可不是懶狐。」

  裴夕禾笑道：「我們此行九重山本就是你想要來此感悟，可別給我荒廢時日。」

  她提起這狐狸用的是巧勁，倒也不痛，但提起這白狐的時候實在是感覺這些時日將他養得格外肥碩。

  裴夕禾鬆開了手，赫連九城輕盈點地，運轉體內的法力加速對於吞下血肉的煉化，那肚子便很快地消了下去。

  這九重山禁空，對於飛行靈器會產生巨大的阻力，而修士想要御空也需要運轉大量的法力來抵消這股阻力，便是化神修者也未必能堅持幾刻鐘，只有在這神州的宗門大比上大陣開啟，時運所濟，這周遭的禁制才會短暫消散。

  赫連九城運足了法力升空，他想要俯瞰這九重山以及周圍延綿的山脈，從而觀之走向和成因。而那來自各個宗門陣師攜手布下的大陣也同樣值得他去觀摩學習。

  裴夕禾和明琳琅便是就呆在地面上，念力鋪展開去，為狐狸護法，但凡修者有所悟之時往往也是自身最薄弱的時刻，一旦被惡意打擾喪失全部所得為輕，被反噬得氣血逆行，修為倒退都是常有之事。

  所行此地還算安全，並無其他修士或者妖族的氣息出現。

  很快的，赫連九城升入了足夠的高空，在他眼中的九座高峰參天入雲，似乎同天幕接壤。

  他如有所思，傳聞混沌界也就是上仙界，在上古之時便有不周之山是為天柱，但後者崩殂，媧皇救世。

  赫連九城如今已經飛身而上到了極限，尚且不能窺得頂峰所在，莫非和那不周山相似，為這方世界的支撐？

  九九歸元，他俯瞰下去便見周遭山川地勢的走向，那些湖泊河海散落宛如星子般無序，但這股無序中又透著有序，山水相和，陰陽共濟。

  以九重山為中心，有著天地之力在從四面八方順著地脈湧來，這處於天虛神州的正中，正是百川歸海之勢。

  山脈時而順暢而行，時而彎折崎嶇，正對應了陣法中的陣紋變化。

  其實從來沒有固定的陣紋，從上古太初之時，便是古仙真魔借天地萬物百態成陣法，洋流，山川，翠林，黃土，大漠，都可以是他們手中的陣紋。

  道法自然，天地自然，他漸漸地沉浸在其中，在上升之時裴夕禾便是給了他大量恢復法力的丹藥，此刻藥力運轉，倒是不需要擔心因為法力耗盡而被禁制壓迫墜落。

  赫連九城恍如出神，身軀也緩緩地變化著，脫離了那一副幼狐姿態，身軀拔漲，長尾晃蕩間一分為九，隨心意而動。

  他四肢踏著白金色的火焰，圖騰於身上閃爍光輝，滿是神異聖潔。

  九尾天狐的本相莊嚴聖潔，和他平日的打鬧嬉戲渾然如同兩隻狐狸，他澄黃色的雙眸注視著這片地域的景象，不期然的，天地靈氣被他所引動。

  赫連九城自出生便是純粹的九尾，血脈和天賦是毋庸置疑的。

  他在之前便是已經觸摸到了合體中期的門徑，如今在對這九重山的體悟中突破本就是水到渠成。

  赫連九城的眉心中隱約浮現出了一道燦金色的豎線，微微伸開，那是一隻宛如琉璃澄澈的金色豎瞳。

  這便是九尾天狐獨有的第三眸，可上達天聽，此刻在他血脈激盪，境界將破的時候自發呈現出來。

  他隱隱有所悟，以第三眸觀之，還有一股獨特的力量在推動著他的突破，是功德之力，在那天海之中他在裴夕禾發覺那邪修祭壇真相中做出了貢獻，積攢了功德。

  如今助他合身天地，天虛神州的靈氣朝體內湧來。

  裴夕禾和明琳琅只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天地靈氣在往天空之中的狐狸所在凝聚。

  赫連九城深入天穹，她們早就看不到其身影了，明琳琅道：「他這是要突破境界了？」

  這般恐怖的靈氣，她一直隱隱有猜測，如今徹底確信了，這狐妖至少也是合體境。

  裴夕禾頷首，回道：「赫連本就處在合體初期，如今機緣功德皆是圓滿，突破中期對他而言也是水到渠成。」

  赫連九城還是謹慎的，在突破之際往外打出了陣法，如此隔絕一些在這九重山修士的感知能免去很大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他狐身上泛著奪目的白金色光芒，濃烈之刻化作了光焰，璀璨無比。

  生靈之存世賴此氣，必空於中焦，無驚無恐，無忿無怨，則氣平順，道暢通，中氣足而不思食，銀花生矣。

  有著功德和此時對九重山的感悟助力，他破境於一剎。

  一朵銀輝氣花已然展開在他的狐首，和之前煉精化氣而生的白玉精花相互纏繞，整隻狐狸的氣息已然突破到了合體中期。

  他隨著境界的突破此時血脈激盪，第三眸自發地睜開不需耗費血脈之力，赫連九城珍惜這難得的時刻，耐心地體會著第三眸中藏著的玄妙，這是屬於天狐的血脈傳承。

  不多久，那豎瞳合上，一道金線也隱沒下去，九尾天狐的真身被他收束，重新變換為了幼狐模樣。

  九重山的玄妙無窮，赫連九城有預感或者藏著這天虛神州最大的秘密，只可惜如今他的境界已經看不出什麼，或許日後再次晉升，修為步入逍遙遊後可以再來一次。

  他收起法力，身形下墜。

  落到地面上便見裴夕禾和明琳琅含笑看著他，他得意地翹起尾巴。

  「怎麼樣，我說我能體悟一二的吧。」

  裴夕禾笑道：「果真厲害，不愧是你。」

  此番赫連九城參悟加上突破的時間他自己或許覺得短暫，轉瞬而逝，但已經過去一月有餘了。

  不過既然他完成了突破，也該啟程前往西域了，她有些想看看姬長生所占卜出的乾為天，這上上卦，她能得到怎樣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