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法相真身

  狐狸聞言瞳孔一縮，怎麼可能？萬古仙剎有著絕對的禁制，不可能突破見長生，引來九九天雷，蛻變為羽化仙。

  仙剎，怎麼可能有仙？！

  但赫連九城也心知道裴夕禾絕非妄言之人，她所言者仙剎有仙，便是當真見到了仙。

  他順著裴夕禾剛剛的目光望去，也瞧見了那城主府大門口的石碑，心底有些躍躍欲試，想要施展天狐神通一窺究竟，可是終究顧及那府中隱匿的宗師，只得作罷。

  裴夕禾此刻再次放眼望去，她心裡暗道這仙對自己並無任何的惡意，否則剛剛牽扯她意識精神的時候，體內的神烏血便會立刻爆發神輝反擊。

  祂只是想，讓自己知曉其存在？

  此刻再看過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玄秘之處，就是單單純純的三個大字「城主府」，凝視許久也不曾出現那一篇神秘碑文。

  收回目光，瞧見桌子上的赤狐瞪著澄圓的雙眼，看向那城主府的位置，提著他的尾巴把他扯到自己的面前。

  「我覺得那存在，好熟悉的感覺。」

  他們在傳音，除此之外，裴夕禾揮手之間法力凝形，形成了一片禁制結界，隔絕外來的窺探。

  赫連九城一甩尾巴，上面浮動其一層水似的流光，從裴夕禾的掌心滑了出去。

  「你真的看到了仙嗎？」

  他倒也不覺得裴夕禾這樣冒犯了自己，妖族之中的血脈壓制尤為明顯，裴夕禾身上的神烏雖非狐族血脈，卻為妖神至尊，哪怕身為九尾天狐，他也會內心不由得生出一種敬意。

  剛一站穩身形，就急忙問道。

  赫連九城也心知裴夕禾身懷金烏傳承，就算是不曾到達過上仙界，那也能在傳承記憶之中一窺仙魔風采。

  達到了羽化仙境界的修者，其實太容易辨認了。

  九九雷劫後，生命層次徹底超脫尋常，重塑仙身魔胎，元神和身軀交融，演化出世間獨一的法相真身。

  裴夕禾回道：「我也不知道為何，當我注視那城主府門口的石碑之時，恍然之間景象改變，在石碑上出現了一片被雲霧遮掩的碑文，當我盡力去看，也不過窺見了開頭的兩字：重和無，之後便是恍如到達一片神秘之境，瞧見了其法相真身。」

  她的眉心微皺著。

  「應該是為一位女仙，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好熟悉，就像是早已經相識。」

  在一片星海中，銀河倒懸，幽遠蒼茫，一尊純粹由光芒所化的女仙之像立在其中，身周無數的法力凝成閃爍符文，縈繞不散。

  一身碧藍色的華裳，雙手長袖上銘刻著銀灰波紋，頭戴冠玉珠簾，腰纏天雲錦綾。

  右手側是一柄燦金銳光似要貫穿空間，超脫而去的長劍，左手側是鏤空的玄妙湛藍圓珠，內里一點璀璨藍金，似乎蘊含非凡法則之力。

  這正是此仙的法相真身。

  可惜那面容隱匿在一片光彩里，無法窺清。

  但裴夕禾隱隱有感，有著一雙眸子像是穿越了無數的時空塵埃，投射而來，柔和又親切，滿是善意和歡喜。

  宛如萬年的好友，可裴夕禾當然沒活那麼久，卻也莫名心底生出一股喜意來。

  怪異，當裴夕禾被狐狸喚醒之後，心神重歸，就感覺處處都是怪異之感。

  狐狸聽了她的這些描述，眼睛裡面也是波動著思考的光。

  小小的狐狸，大大的疑惑。

  「你同那仙子相識？可你才多少歲，半個甲子出頭，能結識這仙剎中的仙？」

  就算是先忽略掉仙剎能不能成仙的問題，就是成仙，他在上仙界九大天域中見過最年輕的修者也得五百歲朝上。

  「不知。」

  她搖了搖頭，本該是決斷地說出「不識」的，可裴夕禾就本能地覺得，該是認識的。

  默然了片刻，狐狸打破了沉寂，給她建議：「那石碑恐怕存有玄機神秘，被你觸發，所以剛剛會讓你如墜幻境，可如你所言，對你毫無惡意，反倒滿是柔和，那就別想那麼多了。」

  「反正等你修煉到高深處，點燃己身明燈，亦或是更進一步的得證天地道闕，只要有實力，隨手一掐算便是。」

  裴夕禾露出抹笑來，回道：「也是。」

  那石碑上的玄機被觸發之後就已經消散了去，再無痕跡，便是裴夕禾想要追究，也無從下手，幾番思慮，也不過是枉費心神精力罷了。

  可心潮起伏之間，終究是在平穩的心鏡上留下了一二的痕跡。

  那把劍？

  她突然眼眸一閃，很像，雖然體泛金光，似乎是傳承之中描述過的功德輝力，而且劍已生靈，明顯是已經步入了神物的層面，卻和記憶之中曾見的一把極為相似。

  明琳琅的，千秋劍。

  功在千秋，承接無數的功德福澤，或許才是此劍名諱真正的來源？真實的它，乃是一柄功德之劍？

  不知，不曉。

  若那女仙真是琳琅，彼此之間的那種熟悉之感便有了解釋，可卻叫裴夕禾跌入了更深的思考深淵中。

  明琳琅如今應當在天虛神州，如何會在仙剎成仙？

  裴夕禾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將這荒謬的猜測壓到了心底。

  就像狐狸所說的，只要具備足以撼動大道因果的修為，便可輕易窺穿一切的謎雲詭霧，自己何必著相？

  修為才是一切的根基，就算真的想要知道，也得具備知曉秘密，承接衝擊的實力。

  她閉眸靜思片刻，便再次睜眼，滿是勃勃向上的生氣活力。

  追逐那不受任何事物迷惑遮掩，不被任何東西束縛的瀟灑自在，本就是她修煉的初心。

  欲往天宮高樓闕，放眼一去無遮掩。

  不由得握緊了手，終有一日。

  狐狸本就怕她因這份莫名的熟悉，揣測過多陷入迷障，此刻瞧著她已然走出，心底也是鬆了口氣。

  「咱們還是先把心思放到這王城大比和東皇閣的身上吧。」

  裴夕禾點了點頭。

  她心底已然做了決定，無法更進一步了解東皇閣內的秘密，那大比之時，就不做任何的遮掩，她要瞧瞧這東皇閣弟子能否認出太陽真火，又有如何的反應。

  如今的裴夕禾若是使出全力，那前三她必占其一。

  而突然，樓下喧譁吸引了一人一狐的注意。

  這城中莊嚴，裝潢店鋪雖多，叫賣攤販也同有，往來行人走動，大多語調和緩，聲音偏低，並不叫人覺得刺耳，這陣喧譁，就顯得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