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神棍都沒辦法
2024-09-30 15:20:48 作者: 六月
今日圍觀的人,除了百姓外,也有些往日與國公府來往的大官貴人家的家僕,倒不是看熱鬧的,是要看著魏清廉的腦袋落地。
這就是當日拿捏人家把柄拉攏的因果了,若是真心追隨的那些,想博個富貴功名倒是也罷了,可像楊博欽那樣的人不在少數,都是被哄著騙著威脅著的。
真正身上沾了魏國公府屎的人,是決計不敢來。
例如武家,也就是魏國公夫人的娘家,他們如今日日擔憂,就怕那大刀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往他們脖子上砍下去了。
說起武家來,那嫁入蜀王府的武淺淺鬧了一場被送一紙休書送回了娘家去,錦書知道這件事,是蜀王妃說的,武淺淺也是故意鬧的,就是怕來日太子登基要找蜀王府的麻煩,她不想留在蜀王府了。
反正,那雲靳風也是個死人,碰都沒碰她一下。
錦書今日沒來,這樣的場合她身為蕭王府家的主母,是不會出席的。
所以,今天來的是紫衣,混在人群里,也等著那些腦袋落地。
紫衣想著滿姑姑的一句話,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如今應該就是魏國公府遭報應的時候了。
日頭爬到了正中位置,監斬官一聲令下,便見十餘劊子手端起地上的一碗酒,飲了一口,便噴在了大刀上。
大刀高高舉起,在日頭的照射下,明晃晃光燦燦得叫人睜不開眼。
魏清廉在那一刻緊閉雙眼,全身顫抖不已。
偏生,那劊子手速度慢悠悠的,許久都沒動手。
他睜開眼睛,卻聽得咔嚓一聲,旁邊一顆血淋淋的腦袋滾了過來,就滾在了他的面前,那雙眼睛還睜大著,似乎還會動的樣子。
他嚇得發出了一聲尖叫,「九弟!」
他渾身如篩糠,本來就無血色的臉,如今更是慘白得可怕。
死亡將至,時光竟是過得那樣的慢,生平的一幀一幀在眼前如飛花掠過,卻又無比的清晰。
潑天富貴,顯赫無邊,鼎盛時期門客上千,京城各處都有他魏家的房屋莊園。
他的馬車經過御街,不需要開路,滿朝文武見著是他的馬車都會自動讓路。
一年四季,各色綢緞雲錦送到門上,隨便挑選,那時令水果,宮裡頭還沒有,國公府便吃上了。
陛下用著的御膳,覺得味道不錯的便令禁軍快馬出宮送到國公府來,那叫多少人紅了眼睛,也引來了多少人的登門膜拜?
一幕幕在腦子裡過一遍,聽著耳邊大刀揚起的呼呼風聲,他雙眸一閉,胸臆意難平。
大刀砍落他的脖子上,腦袋只斷了一半,他不覺得疼痛,只覺得死亡已經逼到了眉眼上。
再一刀,腦袋斷落在地上滾動了幾下,那本來緊閉的眸子,此時卻是張開的,不甘地看著天空。
這一天,魏家的鮮血染紅了刑場,可是這些鮮血,比起戰場上的鮮血,顯得多微不足道啊。
紫衣回去稟報了,也沒什麼過程,就說了句,「一刀下去沒斷,再補了一刀,人便沒了。」
錦書支著下巴看著窗外,「聽說魏荀媛去了刑場送飯。」
「送了,也磕頭了。」
「也算是盡了最後的孝心。」錦書說。
「可不是,侯爺陪著她去的,她哭過,眼睛沒有很腫。」
顯然哭的不是很久。
錦書道:「人都是先想著自己的,她是隨身帶著毒的人,娘家若逼迫得再厲害些,死的人就是她自己,她是個明白人。」
「她嫁入康樂侯府的時候,也沒少遭罪,聽聞都是國公府那邊威逼施壓,讓她與官員家眷接近,竊聽人家的秘密,她不從便叫婆家的人欺她辱她,真沒見過這樣的父親。」
錦書趴在窗前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凌燦說回去用天機儀查一查,但到如今,也沒查出來。
太上皇如今也不提了,整件事情似乎沒發生過,她像真的做了一場夢。
魏清廉被砍頭之後,太子遷入了東宮。
他如今和雲秦風見面,總會有些尷尬,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倒是雲秦風總是先行禮然後沖他舒朗一笑,在軍中歷練的兒郎心胸很寬廣,聽郭先生說,說因為四殿下最近看書看得多了,且四殿下的老師,正是吳文瀾的父親,國子監吳大人。
少淵忙得緊,除了國政大事,還有神兵器的製造,他這位總將是要監督,參與的。
因此他總是早出晚歸,忙得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越發顯得芝蘭玉樹。
錦書私下拜託敏先生把凌燦請到蕭王府,凌燦很無奈地沖她搖頭,「微臣無能啊,並未能從天機儀上得到啟示。」
錦書悵然若失,「那……只怕真是一場夢了。」
「是啊,應該是一場夢。」
凌燦如是說。
他也顯得很頹敗,錦書見過他數次,沒見過他這副模樣,他以往總是看破一切雲淡風輕的灑脫。
大局已定,錦書卻像是忽然沒了主心骨似的,終日神不守舍。
少淵見她這樣,也去找過凌燦,凌燦縱然百般說沒有法子,他還是懇切地跟凌燦說:「這一年不管我經歷什麼事,王妃都會竭盡全力幫我,不曾有過半點猶豫和保留,這一次她被夢魘所困,日日不快,眉頭不舒,我看著心疼卻也毫無辦法,還請監正為我廣招有能之士,窺出這夢裡的警示。」
凌燦沉默片刻,忍不住道:「其實何必著急呢?真正的有能之士在年後神兵器製造出來之後,便會來到。」
少淵眸子一亮,「你是說,北唐的人?」
凌燦又猶豫了,「天機儀只有這樣的昭示,我也不敢肯定的,王妃傳我去,我沒有告知她,就是怕到時候她要失望。」
「那就還請為我廣招天下有能之人。」少淵再一次拜託。
凌燦說:「好吧,我盡力而為。」
作為一名混到編制的神棍,讓他去找別的神棍來幫忙,這聽起來叫人憂傷。
其實凌燦很想告訴他,在這領域裡,他已經是燕國首尊,實在是找不到更有本事的人來幫王妃了。
但總要給殿下一點希望,成全他的愛妻之情。
錦書也有些忙了,十月過後漸漸便有不少命婦和掌家家主母過來拜訪,加上楊博欽的夫人是高齡產婦,楊夫人但凡有點不舒服,楊博欽便陪著她到蕭王府,直到要王妃嘴裡說出一句夫人與胎兒都沒事,他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