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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郭先生入宮請辭

2024-09-30 15:20:48 作者: 六月
  直至門外,傳來了敏先生的聲音,他們才慢慢地分開。

  「殿下,外頭賓客都在等著你。」

  敏先生也不想來煞風景,但晾下賓客這麼久,總歸不是那麼好的。

  少淵依依不捨地站起來,「那……我出去一下。」

  錦書臉色比胭脂還要紅,眸子似籠了一層煙波,說不出的動情誘人,「去吧。」

  少淵執著她的手,捨不得放開,但是敏先生又催促了,他從沒覺得敏先生的聲音有這麼討人嫌的。

  「那我去了。」

  「嗯,去吧。」錦書主動地把手收了回來,揚了揚,「快去,我等你回來。」

  少淵走到門口了,卻定了定,猛地又跑回來朝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我很快就回來,不會喝醉的。」

  說完,這才大步走去開門,出去之後便迅速把門關了起來。

  錦書的笑容醇美如酒,回味著方才的吻,越發覺得心跳臉紅了。

  「怎麼頭髮都亂了?在裡頭做什麼了?」

  「沒什麼,走不走啊?」

  外頭,還傳來敏先生和少淵的對話。

  錦書笑著,往後一倒,躺在了床上,好累啊。

  但隨即便有敲門聲,「王妃。」

  是樊媽媽的聲音,充滿了喜悅和神秘。

  錦書慢慢地直起身子,端正姿勢,「進來。」

  門推開,樊媽媽帶著一些年輕的媳婦姑娘們進來,冷箐箐和於星芒魏荀媛都在其列。

  還有謹王妃,二皇子妃,四皇子妃都來了。

  樊媽媽就仿佛是故意似的,一群小年輕站在錦書的面前,調侃地喊了一聲,「見過嬸母。」

  小年輕們喊過之後,便又有一群瞧著也有三十來歲的宗親女眷們過來,也是喊了一聲,「見過嬸母。」

  錦書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許多。

  少淵年紀不大,但輩分大啊。

  太上皇的那些堂兄弟們,有些已經四代同堂。

  錦書維持著嬸母端莊老成的微笑,「侄媳婦們不必多禮,都坐吧。」

  房中雖大,但也沒擺放這麼多的椅子,大家拿了糖果棗子吃,對錦書吹了一通彩虹屁之後,便都出去了,只留下與錦書曾有過往來的那幾位。

  她們陪錦書說了幾句話,也出去吃宴席了。

  錦書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往後一倒,馬上就被滿姑姑拉了起來。

  "卸妝沐頭,泡得美美的熱水澡。"

  滿姑姑一招呼,呼啦啦地進來幾個人,以周元周茜為首,後面跟著幾個也是在國公府里伺候的。

  蕭王府有湯池,錦書可想念那湯池了。

  雙腿麻木,全身酸軟,恨不得就泡在那熱水裡頭,不起來了。

  但滿姑姑卻不讓她去泡湯池,說是湯池的水有味道,要泡鮮花澡。

  首先是拆下頭上的鳳冠,各種珠翠,身上佩戴的首飾,然後往臉上抹油卸妝,洗去鉛華,露出了本來的素顏,潔淨可人。

  等泡在浴桶里的時候,錦書都快睡著了。

  那個揚言不喝酒的少淵,這會兒卻被使者團給纏住了。

  攝政王敬了他一杯之後,十餘人輪流敬他。

  他小酌一口還不行,本土的賓客沒敢多鬧他,但外國使臣以人家的風俗來說事,新婚的時候多喝,就能多生子。

  雖然少淵心裡吐槽這算什麼破風俗,但在攝政王的盯視下,喝了十幾杯酒。

  他也盯著攝政王,過幾天找你聊聊,你今晚刁難本王了。

  宮中。

  太上皇今晚很高興,吃過晚膳之後,就躺在貴妃榻上等著梁時過來稟報。

  「報,新娘進門了!」

  「報,已拜天地!」

  「報,送入洞房了!」

  「報,宴席開始了!」

  「報,殿下被灌酒了!」

  梁時來回地跑,腦漿都快被搖勻了。

  他真的認為有些不需要報。

  而正華殿外,郭先生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

  景昌帝得知他要離開蜀王府,龍顏大怒,讓他在外頭跪著想清楚再傳進去說話。

  郭先生頭上和腳上都有傷,他本可以多養幾日再進宮求見陛下的。

  但昨日他被送回了自己的宅子裡,雲靳風這才覺得他是真的要離開王府,遂帶人上門來羞辱了一頓。

  且還丟下了一文錢,說他就值一文錢。

  他不堪受辱,拖著傷進宮來了。

  今日是蕭王大婚,陛下心情必定不好,他知道。

  但他今日還就趁著陛下滿腔怒火的時候來。

  足足跪了一個半時辰,翁寶公公這才傳了陛下的命令,讓他進去說話。

  他幾乎起不來,腦袋一陣陣的發暈,但他知道如果今日不解決此事,以後暈的日子更多。

  搖搖晃晃地進去,全憑一身骨氣支撐。

  入了殿中,只見滿地狼藉,陛下已經發過一場脾氣了,他在外頭便聽到。

  他徑直跪下,「草民有負陛下重託,特來請罪。」

  景昌帝本以為他跪了一個多時辰,會想得明白,卻不料進殿依舊還這樣說。

  剛壓下去的怒火,蹭地又上來,「混帳,朕讓你扶持蜀王,你一事無成朕都還沒有降罪於你,你竟敢來請辭?」

  「草民不才,沒有資格再扶持蜀王殿下。」郭先生跪在地上,頭也伏下,發音已然有些顫抖,卻依舊倔強,「且殿下也不需要草民。」

  「你……」景昌帝砸了奏章下去,聲音緩了些,「你看看,如今已經有官員上本誇讚他了,你便再多些耐心。」

  「陛下,草民有耐心,也有雕琢玉器的手藝,但只怕,蜀王殿下只是一片瓦礫,並非玉器。」

  「大膽!」景昌帝狂怒,「你無才無德,竟敢詆毀舊主?」

  郭先生抬起頭,眼底有火焰騰起,「陛下可見草民身上的傷?自使者入京,草民幾番進言,殿下皆不聽,無奈草民只能跟著跑,但殿下卻有心避開,甚至在使者面前恥笑草民,這也不說了,既進了蜀王府為謀臣,草民甘受此辱。」

  他往前跪挪了一步,雙手撐地依舊抬著頭,「但與徽國的買賣,草民早就已經部署好如何談判才能以最小的代價買到原鐵,可殿下卻反其道而行,這幾日纏著那魯王世子問原鐵的事,甚至求著人家要價格,把我們所預算的也全部透露出去,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徽國攝政王親自前來,證明他們很重視與我們大燕的生意,這買賣是鐵定可以拿下的,但咱們需求量大,價格上若有些微的浮動,便是很大的一批糧食,且內閣議的糧食降價早就否了,他卻對魯王世子承諾,一定可以重啟議案。」

  他悲聲道:「陛下,草民不願做千古罪人。」

  這,才是郭先生不得不離開蜀王府的最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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