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一個人哭

  簡禹和成朔商議的結果就是，既然對方要的不是沈燁的命，是要折磨他，那折磨必定不是最後的結果，折磨完了，總要有個說法。

  成朔非常有心得體會：「這種讓人上癮的毒，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人的。厲害的地方就是可以控制人，你上癮之後，讓你做什麼就要做什麼，意志再堅定的人，也沒辦法拒絕。」

  所以對方要沈燁做什麼呢？

  沈燁又能做什麼呢？

  簡禹道：「不管對方要沈燁做什麼，都必須要沈燁活著。死了，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對方處心積慮控制沈燁，就是要放長線釣大魚，若是沈燁突然死了，大約會非常失望吧，對方亂了分寸，他們才好混水摸魚。

  那沈燁，只好暫時死一死了。

  誰也不知道這日白越簡禹和成朔商量了什麼，但是沈燁的病情顯然沒有得到好轉。

  進進出出的人臉色更難看，特別是簡禹。包括秦九總是笑嘻嘻的，也笑不出來了，總坐在院子裡嘆氣。

  她初來京城的時候，白越和簡禹都忙，還跟著沈燁後面混了好一陣子。

  沈燁花花公子，自然知道怎麼和女孩子相處，雖然不敢對秦九有什麼心思，但是招待起來也是盡心盡力，吃喝玩樂都安排上，讓秦九非常開心。

  甚至有一段時間，白越還有點擔心，特地去把秦九拽了回來。當然，她怎麼也沒想到秦九沒喜歡上沈燁，卻喜歡上了成朔，真是千防萬防，也不知道這是防住了，還是沒防住。

  秦家要是知道女兒喜歡上了寧王，肯定要瘋一批。

  中間沈燁父母也來過兩次，都是被哭著送走的。

  他們是真的哭，不是假的哭，雖然沈燁死一死只是計劃，但他現在要死不活的樣子，看在父母眼裡，還不如死了，太受罪了。

  沈燁的院子，更加嚴防死守起來，而且還從宮裡請了太醫。

  對，又開始請太醫了。

  整個王府都議論紛紛，從開始請太醫，流言便不知為何變成了，沈公子怕是不行了。

  太醫管用早就治好了，這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啊。

  沈燁的院子門，依然關得死緊。

  這日又是太醫來的日子，請的是宮裡最好的紀太醫，本來，以簡禹和沈家的面子請他是有點費勁的，但是有成朔出面，誰都不敢說個不字。

  紀太醫鶴髮童顏，年紀不小精神很好，拎著藥箱向院子。

  這些日子，他嘗試著用針灸刺激，讓沈燁體內的毒素排出一些。但據白越說都是心理作用，根本沒有用。

  反正就這麼折騰了幾天，院子裡偶爾傳來沈燁絕望痛苦嘶吼，從出去的人口中偶爾得知一言半語，他一日不如一日了。

  有些人，應該已經坐不住了。

  突然院子裡傳來一陣大哭的聲音。

  大家一起看著秦九，還是年輕人厲害，說笑就笑，說哭就哭，半點不怵。

  「沈大哥，沈大哥你別睡啊……你醒醒。」

  秦九一邊晃著被子裡的梁蒙，一邊放聲大哭，聲音大得能傳出三里地。

  梁蒙被晃得頭暈眼花，隨浪飄搖。

  一邊哭，秦九還一邊看大家。

  別讓我一個人哭啊，你們不能也哭幾聲嗎，我一個人哭不會太假了嗎。而且我一個人哭也太單調了啊。

  白越扯了扯嘴角，其實是很想笑的，但是忍住了。

  她倒不是哭不出來，而是覺得以她的性格和沈燁的關係，這麼哭有點奇怪。

  於是白越看向簡禹。

  這裡你是沈燁最好的哥們，要哭也是你哭啊。

  簡禹頓時臉黑了，啊這……別說沈燁是裝死，就是真死，他也不可能像秦九這樣奔放的哭出來啊。

  男兒有淚不輕彈，流淚也是默默在心裡流啊。

  簡禹醞釀了一下，實在是不行，真的哭不出來。

  簡禹和沈燁關係那麼好，他都哭不出來，旁人就更不行了。打一頓也哭不出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簡禹道：「就這樣吧，有小九一個哭一下，意思意思到位就行。大家都開始吧。」

  這些日子，這院子一直嚴防死守，現在人沒了，就沒什麼好防守了。

  紀太醫走到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聽見裡面的哭聲，面色一沉。

  然後眾人魚貫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成朔走在最前面，看見紀太醫後，沉聲道：「這些日子，辛苦紀太醫奔波了。肖童，送太醫回府。」

  肖童應一聲。

  他不必裝傷心難過，沈燁管他死沒死，跟他也攀不上關係去。

  紀太醫猶豫往屋裡看：「這……」

  成朔沉重點了點頭。

  人都死了，自然不用再治療了。

  「哎。」紀太醫也嘆了口氣，沒從閻王爺手裡救出成朔要的人，他心情也很低落啊。

  成朔匆匆出去了，簡禹也匆匆出去了，人都已經死了也不用防著誰幹什麼了，眾人都忙了起來，反倒是院子門半掩著，算來算去，只剩下秦九在裡面了。

  此時，一個丫鬟匆匆地走了進來。

  聽見腳步聲，秦九一抬頭：「怎麼了？」

  秦九哭得是最賣力的，眼睛都紅了，水汪汪的一片。

  「九小姐。」丫鬟道：「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

  秦九有點奇怪，不過這兵荒馬亂的時候，也沒想這麼多，摸了摸眼淚就起身出去了。

  丫鬟卻不跟著出去，而是往床邊走了兩步。秦九這時候心中亂，也沒注意她。

  床上，一個人蒙著臉躺著，動也不動。

  丫鬟走到了床邊，俯下身子抓住被子邊緣，突然將被子掀開。

  就在此時，被子裡沈燁撲了過來，死死抓住丫鬟的手，將她抓住拖倒，按在床上。

  梁蒙洋洋得意地喊：「快來，我把她抓住了。」

  丫鬟臉色一變。

  梁蒙喊聲未落，門外湧進來一群人，簡禹白越成朔都在，像是圍觀馬戲一樣，將床團團圍住。

  「真是不容易啊，你藏得可夠深的。」徐飛揚還感慨：「布了這麼多局，總算把你引出來了。」

  丫鬟現在也知道自己上當了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武功確實很一般，被梁蒙抓住，毫無反抗之力。梁蒙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地將人制服，捆了起來。

  白越看看她，問肖童：「這是王府的丫鬟嗎？」

  肖童點點頭：「是，她叫素蘭。」

  寧王府里的妃子們都離開後，丫鬟僕從也多出許多，成朔是不願意要這麼多人在府里晃的，但也沒有直接遣散。而是一一問了他們的意願家庭。

  若是出去有歸依的，便多給些錢出府。

  若是無依無靠的，依舊可以留下。

  成朔以前雖然不是個東西，但是王爺風範還是有一些，從不干在府里無端打罵下人這種沒品的事情，因此府里的下人，倒是有一多半自願留了下來。

  王府有王府該有的人員等級配置，成朔雖然覺得太浪費，倒也不會強行改革。這個丫頭素蘭，就是南花園裡負責打理花草的。

  之前被替換的侍衛，後來在角落裡找到了，被人迷暈捆了扒了衣服，倒是沒傷人性命。

  現在真正的素蘭，估計也無礙，不知道昏迷在哪個角落裡。

  見人捆結實了，白越上手去摸了摸她的臉，很佩服道：「別說，真摸不出什麼感覺，和真皮肉一模一樣。」

  沈燁給人易容也是如此，不知用的什麼手法，十分高明。

  丫鬟怒瞪白越：「你們訛我？」

  還挺硬氣的，被抓了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此時，房間的一面牆發出吱呀的聲音，一個暗門打開，沈燁被抬了出來。

  丫鬟一見沈燁，眉毛豎了起來，眼中火光直冒，咬牙道：「你竟然沒死，早知道我就直接弄死你，不應該手下留情。」

  沈燁雖然還沒死，但也就是一口氣吊著，他這些日子緩過來一點，卻也只是短暫地恢復理智，聽見這話簡直要笑了。

  這要是叫手下留情，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簡禹懶得和這人廢話，沉聲道：「我不管你是誰，想活，把解藥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