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一人跪一個時辰
2024-09-30 14:12:57 作者: 月漠
梁蒙趁著夜色,抱著一床毯子,毯子裡塞了兩塊餅一壺酒,躡手躡腳,跟做賊一樣地出了院子。剛站住,突然覺得身後好像有奇怪的聲音,猛地一轉身……
「我的娘呀。」梁蒙差一點跳了起來。
只見一條白色大狗悄無聲息出現在身後,像是一個巨獸。
「是邢隊啊。」梁蒙嚇了一跳,然後看見走過來的白越,尷尬:「白小姐,你怎麼在這?」
大半夜不睡覺,帶著狗到處逛,雖然簡府沒有宵禁,對白越也沒有晚上不許出門的禁制,但這也太嚇唬人了吧。
「你這是幹嘛呢?」白越看著梁蒙的樣子更好奇:「你房間裡的被子不暖?」
可梁蒙不是就住在簡禹院子裡的嗎,抱一床毯子,莫非是要找個地方看星星,白越往天上看了一眼,今天也沒星星啊。
梁蒙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邢隊搖著尾巴,發出危險的聲音來。
「說吧。」白越笑眯眯道:「到底幹什麼去,要是私事兒我給你保密,但你見著我那麼心虛,肯定不是私事。」
白越拍拍邢隊腦袋,邢隊狗腿子,目露凶光,爪子撓了撓地。
梁蒙頓時就慫了。
「我說,我都說。」梁蒙道:「是給少爺送的,晚上冷,送個毯子再送壺酒。」
白越更奇怪了:「你家少爺哪兒去了?不在屋裡嗎?」
沒聽說他晚上要出門去做什麼啊,而且不管去做什麼,也沒有要送毯子的道理。野外蹲點?但是再怎麼蹲點,也不至於要簡禹親力親為。
「少爺……」梁蒙撓了撓頭,一臉的難以言說:「白小姐您跟我來吧,可千萬別叫人發現啊。」
神秘兮兮的,白越很奇怪讓佩琪先回去,自己牽著邢隊跟上樑蒙。
梁蒙在府里兜兜轉轉,將白越帶到一個挺僻靜的院子。
白越聞到了一陣香的味道:「這是佛堂?」
「是祠堂,供著簡家先祖的靈位。」梁蒙道:「少爺在裡面呢。」
簡禹來祠堂不奇怪,但這個點兒了,是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想要和祖宗商量求保佑嗎?梁蒙竟然還來送毯子,打算秉燭夜談?
祠堂周邊都沒人,門也沒鎖,梁蒙輕輕將門推開,果然隱約能看見簡禹跪在祠堂中間的身影。
梁蒙這才低聲道:「少爺要在這跪一夜。」
「啊?」白越也壓低聲音:「為什麼?」
「夫人罰的。」梁蒙看白越的眼神有點幽怨。
白越就奇怪了,你幽怨地看著我幹什麼,簡夫人罰兒子關我什麼事,莫非是怪我沒去求情,可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事情啊,也沒人告訴我,讓我去求情啊。
但簡禹這是犯了什麼錯誤?把簡夫人那麼好脾氣的,氣的要罰他跪祠堂,想上一次跪祠堂,應該還是氣得自己離家出走的時候吧。
梁蒙撇了撇嘴:「白小姐自己問少爺吧。」
說完,他把手裡的毯子往白越懷裡一塞,把酒罈子往邢隊脖子上一掛,跑了。
白越:「……」
邢隊:「……」
簡禹聽到聲音回頭:「梁蒙我都說不用……怎麼是你……們?」
白越從毯子後面伸出腦袋來:「嗨。」
邢隊:「汪。」
簡禹起身走過來,把白越手裡的毯子抱走,又拎起邢隊脖子上的酒,不悅道:「是不是梁蒙帶你來的?多事?」
「哦,不是,是我看見他鬼鬼祟祟的,還以為和哪家姑娘私會呢,就跟來了。」白越走進祠堂,先給簡老夫人鞠了個躬,然後才道:「你怎麼了,犯什麼錯誤了?」
簡禹將東西放下在一邊,又在祠堂中間的蒲團上跪下,卻不說話。
「真要跪一個晚上啊?」白越低聲道:「我剛才一路過來,什麼人都沒有,你跪不跪沒人看見的。」
簡禹看了她一眼,還是不說話。
「我說的不對嗎,這是你奶奶呢。」白越指著上方:「你跪一晚上她不得心疼啊,要是這會兒她能說話,肯定會說,我的乖孫啊快起來……」
簡禹臉色一黑:「你占誰便宜呢?」
「我不占你便宜。」白越在簡禹身邊蹲下:「這大冬天的,不是怕你辛苦嗎。你到底幹什麼啦,告訴我,我去給你說說情,伯母說不定會給我一點點面子。」
簡禹這幾日不都和她在一起嗎,而且他也是個挺靠譜的,能犯什麼錯誤?莫非是之前去找景美杏的事情,應該也不至於啊。
白越細細想了一回也想不出來,便虔誠而熱烈地看著簡禹,一直看得簡禹忍無可忍:「是之前去雁鳴山莊的事情。」
白越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你說雁鳴山莊?雁鳴山莊什麼事?」
簡禹的視線有一點躲藏:「今日秦五秦七和母親閒聊的時候,說了秦九的事情,母親知道了我是為了破案才那麼爽快地帶你去的,還打算把你做餌,罵了我一頓,罰我跪一夜祠堂。」
白越萬沒料到是這陳年舊事,當下就道:「這有什麼,我去跟伯母說,我也不怪你,再說你還保護了我……」
白越說完就要起身,被簡禹一把抓住。
「母親說得對。」簡禹道:「雖然我自認做了完全準備,但不與你知曉就是不對。何況若非我當時有這念頭,也不會告訴丫鬟那是為你帶的紅衣,所以你後來遇險,我還是難辭其咎。」
話是這麼說,但白越確實不在意,剛要反駁,簡禹正色道:「你跟我出去,我不但沒全力保護,反而給你帶來危險。母親罰我跪祠堂,我無話可說。幸虧你無事,你若出了事,我……」
白越突然就好奇起來,湊過去低聲道:「你真能為我殉情啊?」
「那倒是不至於。」簡禹不自在摸摸鼻子:「但肯定會依足規矩娶你過門,為你守喪三年,待百年後,與你合葬。我若再娶妻,便是續弦,不會再有正妻。」
差點一不小心就過完了一生,白越一時間感慨萬千,半晌道:「放心吧,我福大命大,沒事的。」
簡禹偶爾想起那日白越沒有半點血色的臉還是有些後怕,生命看起來鮮活,嬉笑怒罵熱烈活潑,但離開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有些離開,就永遠回不來。
「哎,那你非要在這跪著,我也沒辦法。」白越想想在一旁盤膝坐下:「長夜漫漫多無聊,我陪你說說話吧。一會兒你要跪累了,我給你換會兒班。」
「罰跪還能換班?」簡禹好笑:「你怎麼想呢?」
「這有啥。」白越大言不慚:「你都說我們是未婚夫妻,夫妻一體,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人跪一個時辰,腿也不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