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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冬天的蛇

2024-09-30 14:12:57 作者: 月漠
  簡禹點頭:「你開始吧。」

  他雖然不會驗屍,也知道越新鮮越好,最好是死在哪兒就在哪兒,能不動儘量不動。就像是白越之前說的,剛死,新鮮,好看。

  傅初正開始驗屍,白越心中躍躍欲試,但忍住了沒上手,只在一旁看。

  邊看,白越便道:「剛才這人死的時候,誰在場?」

  「我在。」梁蒙舉手。

  「他死的時候是什麼症狀?」

  梁蒙道:「他一個勁兒地抖,渾身抽搐,嘔吐,七竅流血……我碰了一下,感覺他身上很燙,似在發熱,然後他就倒下了,像是呼吸不過來一樣。」

  這症狀……白越正在思考,傅初正道:「我找到傷口了。」

  眾人都圍了過去,只見趙邱的褲腿被傅初正剪開了,左邊的小腿上,赫然有一片傷口。

  傷口的一片皮膚腫得厲害,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呈現出紫色和淤青的痕跡。

  梁蒙不由道:「這是什麼傷口,如此噁心。」

  「是蛇。」傅初正指著傷口中心兩個小點:「他被蛇咬了,中蛇毒而死。」

  白越點頭,顯然贊同這個說法。

  一時間眾人都鬆了口氣,那就不是一樁命案,只是一個意外了。

  梁蒙道:「這傢伙膽大包天,黑燈瞎火地往亂葬崗跑,被蛇咬了吧,活該啊。」

  亂葬崗那地方,又是土堆又是水坑,又是草叢又是灌木地,自然有許多蛇蟲鼠蟻,只能中午去,因為早晚會出事。

  簡禹道:「能看出來是被咬了多久了麼?」

  「這……」傅初正語塞,慚愧道:「屬下看不出來。」

  問我問我問我,白越熱烈地看著簡禹。

  「……」簡禹疑惑道:「你知道?」

  「知道啊。」白越爽快道:「傷口局部腫脹,擴散,起水泡,瘀斑,紫斑。發燒嘔吐,七竅流血,噁心嘔吐,痙攣抽搐,這都是出血性毒蛇所咬的典型症狀。」

  「等等等。」梁蒙連忙插嘴道:「這個出血性毒蛇,是一種毒蛇的名字麼?我從未聽過,我只聽過眼鏡蛇,竹葉青,蟒蛇什麼的。」

  眾人雖沒說話,但顯然也是如此。

  「哦,不是。」白越解釋道:「出血性毒蛇不是一種毒蛇的名字,這是以毒蛇的毒性分的類別。按蛇毒對人體的傷害方式,分為出血性毒蛇和神經性毒蛇。比如你說的竹葉青,就是一種典型的出血性毒蛇。」

  「原來如此。」眾人都表示受教了。

  簡禹和梁蒙願意相信白越,畢竟她是山里來的,對蛇了解很正常。而傅初正在簡禹面前,就算是心存疑惑也不敢懷疑。

  傅初正道:「白姑娘竟然對蛇毒有如此了解,實在佩服。」

  白越欣然收下傅初正的讚許,進一步道:「被出血性毒蛇咬傷,三到二十四個時辰內死亡……」

  「等一下,等一下。」梁蒙突然打斷道:「白姑娘,你說,三到二十四個時辰內死亡?」

  「對。」白越點頭:「正常情況是這樣,但也不是絕對沒有特殊情況,更短或更長,中間也許接受過治療,這都不好說。」

  「不會啊。」梁蒙喃喃地道:「如果是三到二十四個時辰的話,那就有問題了。」

  簡禹不耐煩道:「有話直接說。」

  「是。」梁蒙一下站直:「剛才是屬下審問的趙邱,他交代那日從亂葬崗發了一筆橫財,盜出好幾樣珠寶,第二日就賣到了當鋪換了一大筆銀子。然後就流連在酒樓,青樓,賭場……而這幾日他的運氣還不錯,那筆錢到現在還沒花完……」

  白越道:「你的意思,他這段時間沒有出主城?」

  梁蒙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所以不會是在那日盜取珠寶的時候被咬的,只能是在城……」

  不對。

  梁蒙的話戛然而止。

  一陣寒風吹過,從門外吹進帶著冬天特殊味道的風。

  白越猛地反應過來:「現在是冬天啊,不管是城裡還是城外,哪來的蛇?」

  蛇是要冬眠的冷血動物,這個季節基本上都窩在洞穴里等待來年春暖花開。

  簡禹遲疑道:「要不然,他倒霉,正好碰到了蛇窩,把冬眠的蛇給踩醒了?」

  雖然真倒霉,但確實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冬眠只是一種動物的短暫休眠,中間也是偶爾會醒的。

  梁蒙拍馬屁道:「少爺說得對,我覺得就是這樣。雖然挺巧的,但是他常干挖墳掘墓這種事情,身上肯定陽氣弱陰氣重,走背運。」

  「誰說不是呢。」傅初正喃喃道:「我在京城這些年都沒遇見過蛇,還是這麼毒的……」

  畢竟只是一個無關輕重的小混混,又很有可能不是他殺,簡禹道:「梁蒙,叫人查一下他這幾日的行蹤,把他常去的幾個地方告訴周琛,讓他派人好好檢查一下,免得再有人被咬。」

  趙邱也算是臨死前做了一件好事,用他的生命警醒了一下後來人。

  梁蒙應著去了,簡禹讓人將趙邱抬走,傅初正還要進一步檢查,他本想帶白越去休息,沒說完呢,白越卻要跟傅初正走。

  簡禹吩咐事情,白越和傅初正就低聲說著什麼死人,什麼屍體,簡直兇殘。

  簡禹想想自己無事,索性也就跟著去了。

  傅初正在大理寺有自己的工作室,說是工作室,其實就是停屍房,除了他別人都不愛去,也不敢去。

  越是接觸屍體的人越愛乾淨,停屍房裡乾乾淨淨的,地上桌上都沒有灰塵,桌上甚至還放著幾盆花,雖然這個季節沒有開花,但是生機盎然。

  傅初正見白越正盯著花看,不由地一笑:「這是繡球花,夏天開得可好了,紅的藍的都有,白姑娘要是喜歡,搬一盆回去。」

  「不用了。」白越順口道:「其實繡球花放在房間裡不好,它的香氣過於濃郁,還有一定毒性,長時間放在室內會使人精神萎靡,頭痛暴躁,影響身體健康的。」

  傅初正一愣:「還有此事。」

  白越點頭,剛要跟他普及一下花卉養殖技術,突然隔壁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白越嚇得一個哆嗦,不由地看了過去:「這是幹嘛呢?」

  那聲音還有點耳熟,好像是謝平生。

  「沒事兒,沒事兒。」簡禹伸手捂住白越的耳朵:「這裡離地牢有點近,所以聲音比較大。」

  白越無語,拽下簡禹的手:「你們這麼弄,等謝江來了可怎麼收場啊。而且你們怎麼知道謝江一定會來?」

  簡禹湊到白越耳邊,用非常輕的聲音道:「沈燁身邊有奸細,而我的事情,都不瞞著他。我們一方面在等謝江,一方面,也在釣魚。」

  白越一驚,立刻反應過來。

  沒錯,他們今日去棲鳳閣是易容的,為什麼殺手會突然冒出來行刺,顯然知道她的身份,是怎麼知道的?連簡府和大理寺的人都不知道,只有沈燁身邊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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