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不瞑目
2024-09-30 14:12:57 作者: 月漠
游泳白越是會的,技術談不上多好,狗刨二十米肯定沒問題。但她吃虧就吃虧在身上的衣服太重,冬天的湖水太涼。
整個人浸入冰水的一瞬間,四肢就已經凍得麻痹了。就算知道手腳應該怎麼動作。但是厚重的衣服讓她動彈不得,吐著泡泡咕嚕咕嚕往下沉去。
在所有的死亡中,溺死不算最痛苦的一種。水充滿呼吸道和肺泡引起缺氧窒息,造成呼吸停止和心臟停搏死亡。最痛苦的時間只是一兩分鐘,在之後將進入一種安寧、平靜的狀態,不再感覺到痛苦。
而在這冰冷的湖水中,根本不用那麼久,兩分鐘內就可能死於冷休克。
最要命的是,她此時已經無法大聲呼救,黑燈瞎火的,可能要等上一兩個時辰,守衛驚覺她怎麼還沒回來,才會過來尋找,然後撈啊撈,半個時辰後,撈出她已經冰冷的屍體。
死不瞑目!
水進入氣管,胸部有撕裂般的痛苦和灼燒感,白越在痛苦中胡亂想著,如果再有下一次重生,求求老天爺了,讓她活得安穩一點吧。
簡禹帶著梁蒙等人到了林怡發出信號的地方,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林子裡更昏暗。
林怡穿著一身紅衣站在林中,衣服上已經被樹枝劃破了許多,臉上手上也有幾個細微傷口。
「怎麼回事?」簡禹少見林怡這麼狼狽的樣子,頭髮也有些亂,總不是和人近身搏鬥過吧。
「林子裡。」林怡氣急敗壞:「兇手躲在林子裡。」
簡禹有點意外:「兇手會武功?很厲害?」
林怡武功雖然不說多好,也不算差,何況還帶了一小隊人,所以他才放心。若是他們六七人都制不住兇手,那絕不是民間只有力氣的莽夫。
「不是。」林怡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髮:「兇手鑽進林子裡去了,那林子裡全是長著刺的樹,根本進不去。」
這是有備而來,簡禹沉了臉。
「少爺您別急。」林怡道:「我一見情況不對,便命他們從外圍分散開,快馬去對面邊緣生火,現在風是迎面吹來的,除非兇手願意躲在裡面嗆死,要不然的話,就一定會被逼出來。」
簡禹皺眉走了幾步:「這林子多大?」
「並不太大。」林怡道:「而且這裡面都是刺藤荊棘,只有一小段勉強可以算是路。無路的地方,就算是兇手裹得嚴實,估摸著也進不去多深。」
林怡拿出一枝藤條,上面有纏著些碎屑。
「這是兇手身上的,他外面綁了一層木板,就是為進這林子準備的,顯然是一早做了準備。」
「你能確定他是兇手麼?」簡禹道:「他見到你後,有什麼反應?」
提起這個林怡面上憤恨起來:「確定,他看著我紅色的衣服眼睛都直了。上來和我搭訕,和我說這山林外圍有一種珍稀藥材,但是他眼睛不好看不清,求我幫他一起找。」
「然後呢?」
「然後我就猶猶豫豫地答應了,跟著他往裡走,誰知道剛走到林子邊,他說我裙子髒了,我彎下腰看,他突然將手裡的鐵棍砸向我……」
林怡摸了摸脖子,那鐵棍若是砸在腦袋上肯定就是一個血窟窿。
「我躲了過去。」林怡怒道:「然後兇手撒了一包也不知是什麼粉末,就躲進林子去了。」
這林子不大,林怡和兇手如今交了手,看見了樣貌還說了話,就算是一時讓他逃了,回去也能請人繪製個八九不離十的畫像,就容易抓了。
可簡禹卻總覺得好像太容易了一些,正思索著,聽到遠處一聲爆喝,然後高聲道:「大人,抓住了,抓住了。」
煙霧已經穿過林子,往他們的方向散開,躲在裡面的兇手怕是真的憋不住了,一臉鼻涕眼淚的,蒙著頭臉,也不辨路地沖了出來。
被抓住的是一個五十歲年紀的男人,就像林怡描述得那樣,但是他被押到簡禹面前的時候,卻連聲喊冤枉。
「你冤枉什麼?」林怡抬腿就要上前踢他。
「我是看中了她的衣服,想要圖財不軌,可是我從沒殺過人啊。」男人跪在地上連聲道:「殺人這事情,你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做啊。
簡禹仔細打量他,這男人和白越推測的兇手很像,身高年齡都吻合,頭髮枯黃,聲音嘶啞,雖然看不出是否有皮膚病,但裹得比尋常人結實,當然也可能是為了鑽刺杆護身。
簡禹道:「前天凌晨,你在哪裡?」
「在家啊。」男人道:「當然是在家。」
「可有人證?」
「啊,我就一個人,那大半夜哪兒找人證去?」男人為了難,突然恍然:「我知道了,你們是在找告示上的那個兇手。」
簡禹那告示為了讓兇手看見,貼得十里八鄉都是,並不意外。
簡禹沒說話,那人又道:「我不是兇手,我有證據。」
「說。」
男人緩緩站起身體,用左手,抬起了自己右邊的袖子。
那袖子裡面,竟然是空的。
男人苦笑道:「我只有一隻手,哪裡能做到那麼複雜的事情。」
林怡的表情一瞬間也有點呆住,她被男人搭話,追進林子,雖然臉特意記住了,但是天色昏暗,還真沒注意他的手,畢竟穿得那麼多,袖子又攏著,誰想到竟然是空的。
梁蒙不由地道:「這麼看真的冤枉他了,他真的不是兇手。」
堆一個雪人,將人塞進去,而且用非常快的速度,這事情還挺複雜,若兇手用的是左手,那麼一定從雪人身上是能看出來的。
「我這手,沒了七年了。」男人道:「是上山打獵被狼咬掉的,左右鄰居都知道,大人若是不信,盡可以去問。」
「就算不是那個兇手,也是這個兇手。」林怡道:「大人,抓了回去再審吧。」
簡禹點了點頭,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妥,皺了眉沉默片刻,突然臉色一變。
「怎麼了?」梁蒙嚇了一跳。
「回去。」簡禹飛身掠出,翻身上馬,來不及跟任何人打招呼,縱馬往山莊疾馳。
在到處貼了告示抓兇手的時候頂風作案,又處處表現得像是兇手不多一句解釋,而在被抓後,拋出一個絕不可能的證據。
這男人簡直就像是特意出現,調虎離山一樣。
而白越那一身火紅的披風,就像是一根刺,刺得他心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