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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無需行此大禮

2024-09-30 14:12:57 作者: 月漠
  兩輛馬車,一大一小,一前一後。簡禹和白越坐在大車上,兩個丫頭坐在小車上,慢慢地出了城,速度越來越快。

  聽著外面的聲音漸漸遠去,安靜了下來,白越將窗簾掀開一條縫。

  外面一片銀裝素裹,一眼望去無邊無際的白,道路兩旁有高大的樹木,不時被風吹動落下一片雪花。

  「閒得慌麼?」簡禹看她一臉寂寥,好心好意道。

  沒有電腦電視手機,能不閒得慌麼。白越今天睡得遲,這會兒睡不著,也不敢睡,誰知道睡著了簡禹會不會在她臉上畫烏龜。

  「要不……」白越試探道:「我們聊聊天?」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簡禹不答話,卻從一旁翻了一下,翻出一本書來,丟在白越懷裡。

  「這是什麼?」

  「給你找的,打發時間的東西。」

  白越愕然,把書拿正一看,這竟然是一本手抄的卷宗。

  「這是什麼?」白越只見卷宗上寫了一個數字,零五四:「這是什麼意思?」

  「大理寺這些年沒破掉的陳年舊案。」簡禹道:「零五四是編號,這案子是二十一年前的,你看一看。」

  「你讓我看案子打發時間?」白越頓時想起從前加班加到吐的歲月,不可思議道:「我們現在不是去度假麼?」

  自己這一世不是有個三品大官的未婚夫麼,為什麼還要這麼勤奮工作?

  簡禹理所應當道:「你不是說,你想留在簡家,和我和平共處?」

  白越點點頭,不是想,是必須,即便是簡府的人都喜歡她,若簡禹對她始終心懷敵意,那這地方還是待不長久的。

  「我想來想去,既然你有本事,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簡禹挑了下眉:「我這人一向愛才惜才,你若真有過人之處,我自然奉為上賓。若只是一點小聰明耍手段,在府里左右逢源,上躥下跳……」

  簡禹沒說完,但白越都明白。

  殺人滅口是玩笑,但簡禹想讓一個人遠遠離開,太容易了。

  白越嘆了口氣,翻開卷宗。

  感謝神明,雖然她沒有這身體大部分的記憶,不知自己是誰從何處來,但基本的生活常識還有一些,字,大部分也還認識。

  這世上什麼案子最難破,不是密室殺人,不是找不到兇器,不是死無對證,而是……從前……有一樁案子。

  二十一年過去了,無論當年多轟動,如今除了這卷宗上記載的寥寥數筆,不會再有太多線索。破案最關鍵的現場,現場可能有的證據,都煙消雲散。

  「雪人藏屍。」白越翻開第一頁:「十一月初十,大雪,在北郊十里村,出現一個雪人,雪人融化之後,裡面露出一具屍體。」

  「十里村村民廖家辛,男性,二十八,身上無明顯傷口,疑為醉酒後凍死。」簡禹對這卷宗瞭若指掌,看來也是費了功夫的。

  「因為從雪人出現到融化露出屍體,中間過去了六日的時間,所以仵作也不好判斷死者的具體死亡時間和死因。」

  「受害人被發現得越晚,線索確實會越少。」白越點點頭:「那當時怎麼查的?」

  「只是常規調查,並未找到兇手。」簡禹道:「這案子就成了懸案,不了了之。」

  二十一年前,簡禹都還沒出生,這案子自然也是聽人說起,並非是他經手的。

  一條人命,縱然是懸案也不是大案。白越翻過第二頁,皺眉:「五年之後,又死了一個?」

  「是的,還不止一個,你接著看。」簡禹沉聲道:「兇手連續作案,用同樣的方法,在此後的十七年間,陸續殺害了七個人。」

  一起跨度長達十七年的連環殺人案,最後一次受害人出現是在四年前,同樣是大雪的天氣里,採藥人在後山山林中發現一個雪人。

  白越苦笑:「我看出來了,十里村的村民因為藏屍案的原因,對雪人心有恐懼,只要看見都要敲開看一下才安心。」

  想想真是慘,簡禹也無奈:「所以十里村是一個絕對沒有雪人存在的地方。但是那村子前後都是林子,山深樹密,在林子裡藏一個人太容易了,最隱蔽的一次,甚至是在四個月後才發現已經腐爛的受害者。」

  「四個月後才發現,如何得知是和雪人案有關?」白越敏銳道:「冬天再長,雪也不至於四個月不化吧?」

  「自然是沒有。」簡禹道:「但是在死者屍體邊,找到了兩顆林子裡絕對沒有的杏核。之前藏著屍體的雪人中,也有用杏核做眼睛的。」

  兇手就是兇手,無論古往今來,依然是那麼兇殘。

  受害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本地村民也有路過客商,細細看來,竟然沒有一點相同。

  「就從卷宗上看,兇手是在隨機挑選受害者。」白越正要再說什麼,突然馬車猛地往前一衝。

  白越完全沒有心裡準備,短促地啊了一聲,整個人往前一衝,直直地撲向對面,臉砸在簡禹腿上,兩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簡禹是和白越對坐的,因此沒有往前沖,而是往後一仰,但他背後就是車壁,因此並無什麼影響。待往後一靠,立刻再坐正的時候,便看見白越已經跪在面前。

  白越兩手扶他的膝蓋,雙膝跪地,腦門磕在座椅上……雖然馬車裡布置得十分柔軟舒適,可簡禹剛才找東西,偏偏把搭在上面的皮墊掀起來了一些,沒有蓋好。

  於是白越腦門上紅了一塊,鼻子也撞著了,紅著一雙眼睛,眼中還有忍不住的淚水。

  一瞬間的沉默之後,簡禹忍不住噗嗤地笑了起來。

  「免禮起來吧。」簡禹儘量不讓自己笑得太大聲:「你太客氣了,又不是外人,無需對本官行此大禮。」

  白越只覺得上輩子加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慘過,捂著酸痛的鼻子,抬頭怒視簡禹。

  雖然馬車顛簸與他無關,但是幸災樂禍非君子所為。還口舌上占她便宜,更是小人行徑。

  「你這麼看我幹什麼,又不是我摔的你。」簡禹無辜伸手:「來,起來說話別跪著了,我看看撞傻沒有。」

  白越沒有撞傻,但是快氣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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