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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左撇子

2024-09-30 14:12:57 作者: 月漠
  這話是多昧著良心,白越默不作聲。

  林怡又道:「也總聽夫人說,您是少爺的貴人,秀外慧中,機敏聰慧,日後定是少爺的賢內助。」

  白越不動聲色:「所以呢?」

  「咱們如今就遇到了困難,若是不查出來,少爺這一晚上肯定都睡不著。」林怡竟然曲折迂迴起來:「白小姐,要不然,您也幫幫忙。」

  說著,林怡對簡禹眨了眨眼。

  不是老太爺一口一個聰明有見識,貴人賢內助麼,倒是要看看她如何能幫上簡禹。

  白越心裡微微一動,未婚妻自然只是個意外,不過她如今住在簡府,最好還是和簡禹搞好關係,要不然明面上以禮相待,暗地裡若是總給她使什麼絆子,也是麻煩。

  這麼一想,白越頓時將到嘴邊的話改了口。

  「若是能幫上忙,那我自然願意?」白越道:「是什麼事情?」

  林怡遞過來一卷冊子:「昨日凌晨,城中知名畫師夏季非死在家中,胸口插著一把匕首。當時深夜,無人看見誰在他家中進出。他臨死的時候,懷裡抱著這些扇子。」

  白越仔細看,果然這扇面題詩題詞的落款,是夏季非三個字。

  說起正事,簡禹也正經起來,從桌上拿起一把扇子:「這一批山水扇面,是夏季非打算這幾日交貨的一批訂單。訂單數量價格都已經找到,而這些扇子,和數量略有差別。」

  白越第一個反應自然是:「少了幾把?被人拿走了?」

  「不,多了一把。」

  「哪一把?」

  林怡伸手在桌面上一比畫:「就在這裡面,但是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簡禹道:「初步懷疑,兇手是正是仿冒夏季非的高手,他慌亂中留下了一把仿冒的畫扇,但因為仿冒的水平很高,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林怡不由得感慨:「若是假的和真的一模一樣的了,那還是假的麼?」

  「假的就是假的。」白越拿起一把扇子細看:「我以前……」

  白越差一點說出她以前也見過類似的案子,幸虧話到了嘴邊反應過來。

  「我以前聽人說起過。」白越似乎隨意道:「越是高明的仿冒者,越是會在仿製品上留下一個只有自己能看得出的印記。一來,這也算是他的作品總要留名。二來,也怕日後買真變成買假坑了自己。」

  簡禹突然覺得白越離家出走一回,回來雖然更氣人了,但這幾句話說得還算明白。

  「論理是這樣的,但是這印記也太過隱蔽了。無論怎麼看,這些扇面都是一樣的。」林怡皺了眉。

  林怡的手放在桌上,白越看了一眼,看樣子是個慣於舞刀弄劍的,畫畫找不同這種細緻的活兒,確實不合適。

  「若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仿冒者應該早就被打死了吧。」白越隨口答了一句,放下手中的扇子,換了一把。

  簡禹抬了抬手,制止了林怡讓她別再說,先看看白越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只會耍嘴皮。

  寬大的書桌上,二十三把摺扇排得整整齊齊,白越看的方式和普通人的賞鑒不同,她拿過一把摺扇,從左往右,從上往下,看過一遍,便換一把。

  簡禹從小習武,對丹青沒興趣也沒研究過,但他看白越那模樣就知白越也是外行,只是裝得像是真的一樣。

  讓人意外的是,白越看了一遍之後,竟然真的從中挑出一把。

  「這個。」白越摩挲著扇子中的某一處:「這一把扇子,並非出自這個畫師之手。」

  這下簡禹來了興趣:「你如何知道?」

  林怡和梁蒙也都意外了,湊過去看。可無論怎麼看,也不覺得這一把和其他的二十幾把有什麼區別。都是一樣的山川松柏,湖面波光盈盈。

  「哪裡不一樣?」林怡湊過去貼在扇面上,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看這水波紋。」白越指了某一處:「水波紋不一樣。」

  夏季非的丹青技藝高超,雖然只是寥寥幾筆,但將粼粼波光勾畫得淋漓盡致,十分傳神。

  這張上面的水波紋和其他的相比,自然不可能完全一樣,但要說太多不同,似乎也沒有。

  簡禹頗為不信:「你會丹青?」

  「不會啊。」白越實在人:「我哪兒學過這個。」

  她會畫,但是不會毛筆畫,素描水粉都是可以的,特別是素描人像,但凡是給她看上一眼,就能給畫出個十之八九,以前在局裡若是有什麼疑難雜症,也會找她去做推理側寫,還曾以此破獲大案。

  「你沒學過丹青,能看出這裡著筆不同?」

  白越早想好了理由:「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麼,我雖然不會丹青水墨,但小時候燒灶,就喜歡用柴火棍子在地上畫畫,畫多了就自學成材了。」

  這理由完美無缺,簡禹一時無法反駁。

  不想眾人將注意力集中在她為什麼會,白越轉移話題解釋道:「這裡的一片水波和旁處看起來雖然沒有什麼區別,但是下筆不同,你們看,這幾筆的筆觸是從左上到右下的。」

  林怡依然不解,抬手自己比畫了一下:「左上到右下,說明什麼?」

  白越隨手拿起一隻毛筆,隨手比了個姿勢:「我們平時畫畫,是這樣的,是不是。」

  林怡點頭。

  「但這幾筆相反,是這樣的。」白越模仿著扇面上的落筆又筆畫幾下:「是不是覺得特別彆扭?」

  林怡沉吟著道:「好像有種擰著的感覺。」

  白越讚許道:「是的,為什麼呢?」

  「為什麼?」

  白越伸出左手啪的一聲按在桌上:「這說明這個兇手,是個左撇子。他用左手畫了這幾筆,對常人而言,就是擰著的。」

  一瞬間的沉默後,啪啪啪,簡禹真的忍不住給白越鼓了鼓掌。

  「是不是真的?」林怡搶過扇子,左看看,右看看:「你不是瞎說的吧。」

  「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我能瞎說嗎?」白越道:「去調查所有京城裡的畫師,找出其中的左撇子。不,從死者周邊開始,看一看他的朋友熟人里,有沒有左撇子,如果有,十有八九就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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